第41章 邢烟再次被翻绿头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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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证如山,刘常在再无狡辩的可能。

她面无人色,跌坐在地。

一道道目光如同无形的芒刺,密集地扎在她身上。

有纯嫔毫不掩饰的刻骨憎恨,有金常在等人劫后余生的厌弃与鄙夷,也有邢烟淡漠如水的平静……唯独没有半分怜悯。

多行不义,终自毙。

她入宫不过月余,便在帝王恩宠的浮沉中迷失了本心,妄图以阴毒手段凌驾众人之上,最终换来的,是一条通往地狱的死路。

“皇上!”

纯嫔的哭诉打破了沉寂,她泪水涟涟,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指向地上失魂落魄的刘常在,“此等恶妇蛇蝎心肠,若不处以极刑,何以震慑六宫,儆效后来者?!”

穆玄澈眉宇间已凝结起浓重的不耐与厌烦。

他霍然起身,明黄的龙袍带起一阵冷风,声音如同淬了寒冰,“刘氏,谋害宫嫔,罪证确凿,罪无可恕!即刻打入冷宫,赐白绫——自尽!”

“不——!皇上!嫔妾知错了!嫔妾真的知错了!是嫔妾鬼迷心窍,不该痴心妄想恩宠!求皇上开恩!饶命啊皇上……饶命……”

刘常在终于从巨大的恐惧中惊醒,爆发出凄厉绝望的哀嚎。

然而,她的求饶声很快被粗暴地打断,两名侍卫如铁钳般架起她绵软的身体,毫不留情地向外拖去。

至于兰芝与小路子,结局更为惨烈。

他们甚至未能发出一声完整的哀鸣,便在殿外空旷处被当众处以杖毙之刑。

穆玄澈拂袖离去,带着一身凛冽寒意。其余嫔妃如蒙大赦,也纷纷敛衽告退,步履匆匆,只想尽快逃离这血腥与阴谋交织之地。

唯有纯嫔,脚步微顿,留在了原地。

“胡妹妹,经此一事,这深宫之中,本宫日后能倚仗、能信任的,怕也只剩下妹妹你了。”

她转向邢烟,脸上泪痕未干,眼底却已没了方才的悲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意味深长的审视与拉拢。

话中隐含的结盟之意,邢烟岂能不懂?

她唇边绽开一抹温顺谦恭的笑意,微微垂首,声音清越而真诚:“姐姐言重了。妹妹与姐姐相识于微末,承蒙姐姐不弃,多加照拂。日后自当与姐姐同心同德,守望相助,在这深宫之中,互为依靠。”

得了邢烟这滴水不漏的承诺,纯嫔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这才颔首,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款款离去。

待纯嫔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宝珠才端着温好的汤药悄然进来。

“小主,奴婢瞧着,刚皇上赐死刘常在时,纯嫔似乎犹嫌不足。这样的人,心肠未免太过狠厉了些。小主日后与她相处,还是要多留几分心,保持些距离为好。”

“我心里有数。”邢烟接过药碗,语气平淡无波。

纯嫔眼里一闪而过的嗜血快意,邢烟看得分明。

她可没忘,纯嫔前一世可是云嫔的好搭子,两人臭味相投,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人的嗜血本性一旦被激发,只会被放大。

邢烟笃信,纯嫔不会让刘常在死得那么容易。

“让小邓子盯着冷宫那边。”邢烟做了吩咐。

午后,小邓子传来了消息。

“小主,刘常在……殁了。”

“怎么死的?”邢烟小口啜饮着苦涩的药汁,眼皮都未抬一下。

小邓子凑近了些,声音几不可闻,带着寒气:“皇上赐了白绫,但奴才打听到,刘常在咽气前糟了大罪,被人活活碾碎了全身筋骨……”

他顿了一下,喉头滚动,才艰难地吐出后半句:“据说是纯嫔让人动的手……”

“此事皇上可知晓?”邢烟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波澜。

“纯嫔行事极是隐蔽,皇上本就对刘氏厌恶至极,恐怕无人敢多嘴禀报这等‘小事’。”小邓子回道。

邢烟放下药碗,指尖轻轻划过温热的碗壁,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暮色,“想办法……让该知道的人知道。”

莞莞类卿,纯嫔是因一只红色发簪入了穆玄澈的眼,她还真以为自己入了圣心?

今日穆玄澈投向她那最后寡淡甚至隐含失望的一瞥,邢烟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现在要做的,便是让这粒失望的种子,在帝王心中悄然生根、发芽、壮大。

夜色如墨,悄然浸染了宫阙。

出乎意料地,穆玄澈翻了邢烟的绿头牌。

按理说,她有伤在身,穆玄澈不该这么做的。

可他既然如此做了,必有深意。

邢烟未作他想,只平静地吩咐宝珠按规矩梳妆。

临行前,她低声嘱咐宝珠:“去主殿告诉云嫔娘娘,机会来了。”

凤鸾春恩车载着她,在寂静的宫道上驶向养心殿。

东暖阁内,穆玄澈独自坐在紫檀木嵌玉的棋案前,修长的手指各执一黑一白两枚棋子,对着空荡的棋盘,仿佛在推演着无声的杀局。

他并未抬头看进来的邢烟,只沉声道:“过来,陪朕下两局。”

薄唇紧抿,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邢烟依言,无声地在他对面落座。

檀香袅袅,棋子落在玉质棋盘上的清脆声响,成了殿内唯一的旋律。

几番无声的厮杀后,穆玄澈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打破了沉寂:“朕赐死了刘常在,你如何看?”

邢烟执棋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她抬眸看向穆玄澈,他面色沉凝如水,深不见底,窥探不到半分真实情绪。

“刘常在谋害宫嫔,罪证确凿,其行当诛。皇上赐死她,是正宫规,肃清禁掖,以儆效尤,再正当不过。”

邢烟的回答清晰而冷静,不带一丝个人情绪。

穆玄澈的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上,指尖摩挲着一枚温润的黑玉棋子,仿佛不经意地继续道:“朕听闻,她临死之前并非平静赴死,而是经历了极致的折磨。”

点到即止,却字字千钧。

邢烟心中了然,小邓子散出去的消息,已然精准地落入了帝王耳中。

以他的手段,想要查清是何人所为,易如反掌。

邢烟没有追问,也没有急于撇清,只是沉默。

此刻的沉默,比任何辩解都更有力量。

“你为何不问是何人所为?”穆玄澈终于抬起眼,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锐利地锁定了邢烟,“也不怕……朕疑心于你?”

邢烟迎着他的审视,神情依旧是那份令人捉摸不透的淡然,仿佛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清冷而恒定。

“嫔妾未曾做过的事,何须心虚?”

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嫔妾更相信,皇上若想知晓真相,自能查个水落石出,无须嫔妾置喙。”

穆玄澈的眸光深深地锁在邢烟的身上,这份近乎固执的、毫无保留的信任,像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他此刻烦躁冰冷的心弦。

不争不抢,不慌不乱,遇事冷静自持,对他交付全然的信任……在这处处算计的深宫之中,这份笃定,显得如此珍贵而温暖,悄然融化了他心头的坚冰。

“皇上。”

邢烟的声音带着一丝清浅的笑意,纤指轻点棋盘。

“您……又输了。”

她从容起身,仪态优雅,“今日皇上心绪不宁,改日若得闲暇,嫔妾再陪皇上好好手谈几局,如何?”

面对邢烟这份疏离又坦荡的“体贴”,穆玄澈并没有生出一丝恼意。

她还没做好准备的事,他不打算勉强。

“陪朕出去走走。”

他起身,不容置喙地说道,率先向外走去。

邢烟安静地跟在他身侧半步之后。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行走在月色笼罩的宫道上。没有言语,却奇异地形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步履无声,两人竟走到了青岚居门前。

“嫔妾谢皇上相送。”邢烟在侧殿门口停下脚步,敛衽行礼。

“铮…铮…叮咚……”

一阵清越空灵、如泣如诉的琴音,如月光流水般,正从青岚居主殿流淌而出。

是那曲《今夕何夕》。

云嫔的琴技本就高超,此刻更似倾注了无尽的思念与哀婉,每一个音符都带着钩子,精准地撩拨着帝王心底最柔软、最隐秘的那根弦。

穆玄澈深邃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琴声牵引,望向主殿的方向。

邢烟没有丝毫犹豫,再次行礼,声音清晰而平静:“嫔妾告退。”

随即,她转身,步履决绝地踏入侧殿的阴影之中,没有半分留恋或迟疑。

穆玄澈的目光追随着邢烟消失的背影,停留了好一瞬,而后,便大步朝着主殿的灯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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