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侍寝有功,邢烟晋升贵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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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天光熹微,殿宇间的琉璃瓦上还凝着未散的晨露。

穆玄澈从青岚居正殿步出,明黄的龙袍在微凉晨风中拂动,径直乘辇前往宣政殿上朝。

他前脚刚走,后脚值守在主殿周围的侍卫便如潮水般无声退去,仿佛先前长达一月有余的严密看守从未存在过。

紧接着,内务府的太监们便捧着各色锦盒、漆盘鱼贯而入,流水似的赏赐源源不断地送进主殿。

“小主,云嫔复宠了,禁足也解除了。”

宝珠一边伺候着邢烟洗漱,一边将主殿的盛况说给她听。

邢烟面色恬淡,看不出喜怒。

云嫔急于复宠,夺回属于她的圣宠,她不过是顺手成全罢了。

后宫里的局势又要变了。

邢烟吩咐道:“这几日你多留心一些,云嫔复宠,青岚居少不得人来人往,别让有心之人有了可乘之机。”

宝珠立刻应声,“小主放心,奴婢定不让一只飞蛾闯入。”

主殿内,萦绕许久的阴郁和颓丧一扫而光。

珠翠宝光、绫罗绸缎堆满了桌案,无声宣告着主人的复宠。

云嫔端坐在精致的紫檀木梳妆台前,菱花铜镜映出她精心描画的容颜。

她的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眼底那被压抑多时的得意与嚣张重新燃起,如同淬了火的星子,亮得灼人。

“娘娘,皇上特意吩咐了,晚膳时分要来陪您用膳呢。”翠香满脸堆笑,声音里透着十二分的谄媚,“这次胡常在可真是立了大功!从今往后,看这后宫里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给娘娘您添堵!”

听着这顺耳的奉承,云嫔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仿佛饮了蜜糖。

她对着镜子扶了扶鬓边的点翠步摇,语气轻慢而笃定:“这些恩宠,本就是本宫应得的。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也配来分一杯羹?”

她的脑子里浮现出纯嫔的影子,不过是个小跟班,当她的绿叶都不配,竟然还想抢走她的荣光?

现在她复了宠,倒是要让所有人瞧瞧,什么才能称得上红花?

云嫔的眼里掠过一丝算计,说道:“你去库房挑几样不打紧的小玩意儿,给胡常在送去。好歹她也算替本宫出了点力。”

翠香心领神会,立刻应声退下,在库房里挑拣了几件成色普通、样式也寻常的玉饰和布匹,捧着就往侧殿走去。

刚至侧殿门口,却见御前总管太监赵德允带着两个小太监,也正朝这边来,手里还捧着一卷明黄的圣旨。

“胡常在领旨——!”

赵德允那特有的尖细嗓音在清晨的庭院里格外清晰。

邢烟心头猛地一惊,她已“功成身退”,穆玄澈又给她下什么旨?

她强压下疑虑,快步走到院中,敛衽垂首。

赵德允脸上堆满了喜气洋洋的笑容,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常在胡氏,柔嘉淑慎,侍寝有功,深得朕心。着即晋封为贵人!钦此——!”

侍寝有功?

邢烟脑中轰然一响,昨夜皇帝分明歇在主殿云嫔处,她连龙榻的边儿都没沾着!

这突如其来的晋升,究竟是何用意?

是试探?是补偿?还是……另有所图?

无数个念头瞬间在邢烟心里翻涌,她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恭谨地伏下身去:“臣妾胡氏,叩谢皇上隆恩!”

翠香抱着那几件寒酸的“赏赐”,躲在廊柱后看得真真切切,惊得差点脱手。

她慌忙转身,小跑着溜回主殿,一进门就气喘吁吁地回禀:“娘娘!不好了!皇上……皇上他晋了胡常在的位份!赵公公亲自去宣的旨,封她做贵人了!”

“什么?!”

云嫔手中把玩的一支赤金簪子“啪嗒”一声掉在妆台上,脸上的得意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与迅速蔓延的阴沉。

“你是说,皇上又抬举了她?昨夜他明明歇在本宫这里!”

她声音陡然拔高,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一个没有侍寝的女人,为什么要晋升她的位份?

穆玄澈此举,究竟是想抬举胡贵人,还是在……警告她?

她原本春风十里的那颗心,此刻又陷入万马奔腾的凌乱里……

宝珠奉上厚厚的打赏荷包,赵德允一行喜笑颜开地离开了。

待他们一走,宝珠立刻将殿门掩上。

“小主,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宝珠满腹疑虑。

邢烟并未侍寝,为何要说她侍寝有功?

邢烟将圣旨放在案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明黄的绢帛,心绪如乱麻。

穆玄澈查过她,必定一无所获,所以晋封她为常在。如今短短数日,竟又晋为贵人……这绝非寻常。

“他或许是在试探。”

邢烟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冰冷的剖析,“将我架在这火上烤,看看有多少人会眼红,有多少人会出手,又有多少人……会露出马脚。”

这是帝王惯用的权术,用恩宠做饵,引蛇出洞。

又或者……

她眼神微闪,她刻意在他心湖投下的石子,当真激起了涟漪?

他对她……起了别样的心思?

邢烟不敢多想,因为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巨大的风险。

“小邓子,”她压下翻腾的心绪,恢复冷静,“外面现在都传些什么?”

小邓子机灵地躬身回话:“回小主,昨夜皇上翻了您的牌子又亲自送您回来,大家伙儿原是该议论您该不该升贵人的。可奇了,眼下风口浪尖上,她们倒更在意云嫔娘娘解禁的事儿。都说云嫔娘娘手段了得,恐怕宫里又要变天了……”

邢烟闻言,心头猛地一沉。

这风向不对!

与其说是穆玄澈怀疑她,此刻这看似“补偿”实则将她置于风口浪尖的晋升,以及宫人们刻意将焦点引向云嫔的议论,倒更像是在……保护她?

或者说,在云嫔的虎视眈眈下,他对她这份“未成”的恩宠,竟真的……有了些在意?

这念头让她后背微微发凉。

帝王的“在意”,是蜜糖,更是砒霜。

“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邢烟目光落在宝珠和小邓子的身上,语气凝重。

“眼下是山雨欲来,一步都不能错。内务府新拨过来的那几个宫女太监,宝珠,小邓子,你们务必仔细盯着,里里外外都要掌好眼。”

是夜。

华灯初上,穆玄澈的龙辇果然再次驾临青岚居,毫无悬念地直奔主殿。

云嫔早已盛装以待,一身嫣红云锦宫装衬得她肤光胜雪,珠翠环绕,精心描画的眉眼在烛光下顾盼生辉。

席间,她巧笑倩兮,亲手为穆玄澈布菜斟酒。

“多日不见,爱妃是越发娇艳动人了。”穆玄澈执起酒杯,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笑意温和。

云嫔红唇微嘟,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娇嗔,依偎过去:“皇上,您明知道臣妾这些日子有多思念您……可您眼里只有新人,怕是早忘了臣妾的好处了。”

这话里藏着钩子,意有所指。

穆玄澈恍若未闻她话中的锋芒,放下酒杯,顺势将她揽近了些。

语气带着安抚的意味,却又滴水不漏:“朕擢升胡贵人,自有道理。一来,她是你亲自举荐的人,朕抬举她,便是抬举你;”

他顿了顿,目光显得格外真诚,“二来,爱妃禁足期间,朕听闻胡贵人不避嫌疑,时常过来陪伴宽慰。如今朕晋她的位份,她自会感念爱妃的提携之恩。”

这一番话,情理兼备,将帝王心术包裹在脉脉温情之下,瞬间熨帖了云嫔那颗猜忌的心。

原来如此!皇上所做的一切,竟都是为了巩固她的地位,为了让她身边有个得力又感恩的帮手!

巨大的喜悦和虚荣感如暖流涌遍全身,云嫔眼中瞬间盈满了感动的泪光,娇呼一声“皇上……”,便柔若无骨地投入了他怀中,将昨夜的不快和今日的疑虑尽数抛诸脑后。

这一夜,穆玄澈自然是留宿在主殿。

第二日,更多的、更丰厚的赏赐流水般涌入主殿,珠宝玉器、古玩字画,几乎要将殿内填满。

云嫔志得意满,对着满室光华,心情好到了极点。

她慵懒地倚在软榻上,纤指随意一点,对翠香吩咐道:“去,把昨儿个皇上新赏的那对翡翠镯子,还有那匹浮光锦,挑出来。再搭上两件像样的头面,给咱们的胡贵人送去。皇上说得对,她侍奉本宫有功,本宫自然要好好‘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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