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意外觉醒(1 / 1)

加入書籤

“良叔……”

砚砚喉头哽咽,声音微弱得几乎快要听不清。

施良重重叹息一声,眼底满是心疼。

这可是他们施家嫡亲的大小姐,是老爷曾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掌上明珠,如今却满身泥泞,像个讨饭的乞儿。

他连忙将雨伞往前探去,将母子三人挡在伞下,“大小姐,大少爷已在此处守了两个日夜了,您…去看看吧。”

砚砚指尖一颤,下意识攥紧了岁岁的小手。

大哥?

那个曾指着她骂“出了这个门就永远别回来”的大哥,是如何找到她的?竟然还在乱葬岗守了她两天两夜?

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混着泥水砸在地上。

可她如今这副模样,一无所有,遭人背弃,被夫君亲手灌毒,抛尸荒野,哪还有脸见施家的人?

“良叔,”她哑着嗓子别过脸,“我就不去了,雨大,您劝大哥快些回去吧。”

“大小姐!”施良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枯瘦的手指显得格外有力,“您要带着小小姐和小少爷去哪?这荒郊野岭的,孩子受得住吗?”

暖暖又在她怀里抖了抖,小脸已经没了血色。

砚砚心头一酸,良叔说得没错,她能带两个孩子去哪?

去敲敲周婶的门,看她会不会收留自己?

她轻舒一口气,才要说话,马车的车帘却突然被人掀起。

“由着性子离家的是你,由着性子嫁人的也是你。”一道冷冽的嗓音穿透雨幕砸过来,“现在当娘了,还这么任性?”

施明渊站在车辕上,并未撑伞,身姿却异常挺拔。

砚砚凝目看过去,见兄长眉眼凌厉,和记忆中分毫不差,只是眼下多了两片青黑,像是许久未眠。

没等砚砚反应,他忽然跳下车,顶着瓢泼大雨大步走来,一把从她怀里抱走暖暖,又单手拎起了岁岁的后领。

“你要走就走。”施明渊转身就往马车去,“孩子我带回去,免得跟着你吃苦。”

“娘亲——!”暖暖突然哭喊起来,小手拼命朝她伸着。

岁岁使劲挣扎,却被施明渊直接丢进了车厢,竹帘“啪”的一声落下,隔断了两个孩子的哭声。

雨水绕过油纸伞倾斜地打过来,砚砚站在原地,记忆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她想起父亲偏心继母的样子,想起继妹“不小心”打翻在她手上的热茶,想起大哥当年那句绝情的“滚”。

可暖暖的哭声像刀子似的,一下下剜着她的心。

竹帘突然又掀开。

施明渊冷脸拿着一件干燥的斗篷,“还不上车?孩子着凉了。”

暖暖的抽泣声从车里飘出来,“我要娘亲……”

砚砚闭了闭眼,终是迈步走向马车。

马车里暖意扑面,还燃着几盆炭火,中间案几上摆着几样精细的点心,丝丝地冒着热气。

砚砚刚坐稳,暖暖就扑进她怀里,小脸红彤彤的。

另一边的岁岁正紧紧盯着桌上的芙蓉糕,咽了咽口水,却没伸手。

她知道,儿子一定饿坏了。

施明渊拿起一块给小孩子递了过去,“吃吧。”

岁岁却抬头看向娘亲,见砚砚微微点头,才伸手接过了糕点。

可小家伙刚要把点心往嘴里送,突然顿了顿,转手想要递给妹妹。

“你吃你的。”施明渊又拿起一块雪梨膏递给暖暖,“还有很多。”

暖暖却蔫蔫地摇了摇头不肯接,砚砚低头看去,发现女儿的小脸正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她心里一紧,忙去贴女儿的额头,烫得厉害。

见状,施明渊沉默着从药箱里取出一个青玉小瓶,从中倒出一颗半大的药丸。

砚砚指尖一颤。

那是“玉露丹”,施家秘制的退热奇药,光是一颗就价值十两金。

她看着大哥从茶壶里倒出温水,将药丸就着水送进了暖暖嘴里。

暖暖吃了药,小眼睛一眨一眨地,缓缓在她怀中睡了过去。

可孩子的衣裳还湿漉漉的,砚砚余光瞥见一旁摆着几件细棉里衣,她将阿宁放在软枕中,拿起一看,竟是件大小正合适的童装。

而就在她刚刚拿起衣裳的瞬间,眼前突然再次闪过一副奇怪的画面。

画面里,施明渊站在自己的房间里,对良叔吩咐,“吃穿用度都要备齐,再添些小儿用药,砚砚用的上。”

良叔躬身称是,手里捧着张长长的清单。

很快的,画面再一次戛然而止,砚砚的太阳穴如她预想的一般,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

这次她早有心里准备,紧紧抿着唇没吭声,只低下头开始给女儿换衣裳。

这画面,难道真的是别人的记忆?

可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地,突然看到别人的记忆?

她想起画面第一次出现时,她正拿着谢川官服上的纽扣,这次出现时,她拿着大哥准备的衣裳。

莫非是在触摸到别人的物品时,记忆碎片就会出现?

给阿宁换好衣裳后,砚砚的目光落在了另一件细棉里衣上。

她要试一试,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当她再次伸出手去,触碰到衣料的时候,奇怪的画面却并没有再次出现。

怎么回事?

她不甘心地再次抚过软枕、锦被、车帘,可脑海里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砚砚一头雾水,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眉头紧紧锁着。

原来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有,而同样的东西,在触碰第二次时也没有。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因为画面中大哥准备的衣裳,就是方才她给阿宁换上的这件,一模一样。

只是这记忆零零散散的,只能持续几个呼吸的时间。

她将掌心缓缓收拢,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她死过一次?

身后传来大哥对岁岁说话的声音,“慢些吃,没人和你抢。”

砚砚思绪被打断,扭头看去。

岁岁正捧着糕点,大口大口吃得急切,大哥拿着帕子,动作生疏却耐心地给孩子擦手,连袖口沾了糕屑也浑不在意。

她无声叹息。

想起施家尚未成为医药皇商时,幼时她发热,大哥连夜背着她去医馆,挨家挨户地敲门。

想起及笄礼上,大哥亲手给她簪上的明珠钗。

也想起离家那日,他摔碎茶盏说,“就当父亲没有你这个女儿。”

鼻尖突然狠狠发酸,她慌忙侧过身,假装整理阿宁的衣领,不愿被大哥瞧见她险些失控的眼泪。

到头来,还是曾经恨极了的大哥救了她们。

砚砚揉了揉鼻尖,余光瞥见大哥正给岁岁解湿衣上的纽扣。

“你叫什么名字?”

岁岁嘴里塞着糕点,说起话来含糊不清,“我以前叫谢岁岁,但现在不叫这个名字了。”

“哦?那你现在叫什么?”

“我要姓施,娘亲答应过我了,我叫施岁岁。”

施明渊哈哈大笑,将孩子贴身的里衣脱下来,又拿起干燥的衣裳套了上去,“姓施好、姓施好。”

待岁岁吃饱,也服下一颗玉露丸,沉沉睡去后,车厢内就只剩兄妹二人相对无言。

谢家庄距离京城很远,坐马车至少需要三个时辰,施砚砚贴着炭火盆,湿漉漉的衣裳慢慢被烘干,她也终于觉得好受了点。

施明渊给她斟了杯热茶推过去,心口像被人掰碎了揉烂了一般的疼,“谢安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还有你。”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妹妹,“要不是我事先用假死药调换了砒霜,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和两个孩子已经是死人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