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父亲说的不算(1 / 1)
假死药?
原来谢安手里的仅仅是假死药而已。
怪不得她们会死而复生。
正在熟睡的暖暖被施明渊突来的高声惊醒,在睡梦中抽泣起来。
她将女儿抱进怀里轻轻拍着,目光空洞地落在身旁暖意融融的炭火盆上。
乱葬岗上那片挡雨棚,是大哥遮的。
大哥早就来到谢家庄了,也早就知道谢安会对她们下杀手。
之所以没在那之前救下她们,是想让她亲眼看看谢安的真面目,好让她彻底绝望吧。
真蠢。
她低头苦笑了声。
当初的她,满心满眼都是谢安,不惜让家族背上污名,犯下诛九族的大罪,也要逃得无影无踪,只为了能跟谢安长相厮守。
哪怕谢家穷得连粳米都吃不起。
此刻她倒是十分感谢大哥,让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半晌,她才沙哑着开口,“大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施明渊明显还在恼她,声音十分冷硬,“是曾祖让我来接你的。”
砚砚一顿,曾祖怎会知晓她的下落?
年幼时,曾祖连身为嫡长孙的大哥都不喜爱,偏偏待她极为宠溺,但她离开时,却不曾与曾祖告别。
“施砚砚。”施明渊见她怔愣,心头怒火不自觉又是一阵燃烧,“现在你可后悔了?”
“当年你为了谢安翻墙逃婚,可知道父亲在御前跪了三天三夜向陛下与瑾王请罪,施家险些因陛下一怒,整个倾覆?”
瑾王?
砚砚目光模糊起来,记忆深处里那个常年坐轮椅的五皇子,是继母给她定下的成婚对象。
但她不愿意,不因瑾王早年征战沙场留下了宿疾,只因她并不喜欢那个总是目光深邃的男子。
这桩婚事是施家主动提及的,父亲为此动用了很多人脉,得到陛下的首肯后,才正式交换名帖,定了亲。
而父亲呢,自从母亲亡故,江素春作为续弦入了府后,一切就都变了。
幼时的每一次欺压凌辱,江素春只需掉几滴眼泪,父亲就会对她大声斥责,甚至家法惩治,就连要她嫁给瑾王,都从未反对过。
无论她如何哭求。
她怨恨父亲待她百般苛待,于是一怒之下逃了婚,辗转流落谢家庄,被谢安所救。
“大哥,我不喜欢瑾王。”砚砚终于抬眸,执拗地与施明渊四目相对。
施明渊一顿,他看到妹妹眼底泛着凉薄的怨怼。
他在心底轻叹一声,瑾王是个废人,连床围之事都无能为力,注定毕生无后。
即便是皇子,也没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
他也曾为砚砚打抱不平,他身为施家嫡长女的妹妹,怎么能嫁给一个残废?但父亲就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执意要砚砚嫁过去。
施明渊忽然觉得心虚,不敢去看妹妹的眼睛。
砚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施家的每一个人都有责任,包括他。
那时的他在父亲和砚砚之间,选择了父亲。
“事到如今,你有什么打算?”施明渊小心去问自己的妹妹。
他的目光紧锁着砚砚的神情,生怕从她口中听到半分对谢家的心软。
砚砚缓缓抬眸,声音很轻,“大哥,我想回家。”
施明渊心头一震,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欣喜,连忙追问,“回家之后呢?”
砚砚定定看着他,那双曾经温柔似水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令人心惊的恨意,“向父亲请罪,给瑾王赔礼,做回我的施家大小姐。”
她又低下头,轻轻抚着暖暖熟睡的小脸,“我要尽我毕生之力,向谢家复仇。”
施明渊瞳孔骤凝,眼底迸发出灼热的光芒,“好,便是你要将汴京城捅个窟窿,大哥也给你兜着!”
他这傻妹妹,终于开窍了。
虽说他也不愿砚砚下半生都活在仇恨里,但谢家的所作所为,他绝不可能放过。
若砚砚就这么算了,他定会气得炸肺的。
所以,区区谢家,解决掉就是,不为别的,就为了出口恶气。
砚砚垂着眼睫,语气也恢复了平静,“可如今谢安攀附上了沈相,又高中探花,恐怕不好对付。”
施明渊冷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阴冷的锋芒,“区区沈相,何足挂齿?”
他指尖轻轻叩着案几,语气也轻描淡写,“不过此事急不得,沈兰毕竟是当朝宰相,直接取他性命未免太过冒险。”
“倒不如,一点一点的蚕食折磨,岂不比直接杀了有趣得多?”
砚砚沉默。
施家仅用了十年的时间,就从汴京城一间不起眼的药铺,成了如今大晟国最大的皇商。
坐拥上千顷珍稀药田,商路遍布南北,就连皇室用药都要经施家之手。
虽无官身,却地位超然,便是朝中权贵见了施家人,都要客客气气地称上一句“先生”。
京城各家药铺的货源都被施家暗中操控着,从某种程度上看,沈相也要避之锋芒。
大哥如此不将沈兰放在眼里,是有原因的。
况且施家后代皆不碰仕途科举,只做给皇帝敛财的手,反而让这个家族愈发兴旺昌盛起来。
她抬眸,目光坚定地说道,“大哥,我要让岁岁和暖暖入施家族谱。”
施明渊一怔。
他原以为妹妹只是想给孩子改个姓氏,却不想她竟要将两个孩子正式记入族谱。
这意味着从今往后,岁岁和暖暖就是施家的正统血脉,与谢家再无半分瓜葛。
他沉吟片刻,“你想清楚了?”
砚砚点头,“清清楚楚。”
“只是不知父亲那边……”
施明渊抬手打断她,眼底闪过一丝决然,“求见曾祖就是,父亲说的不算。”
说完,他忽然归心似箭,猛地掀开车帘,冲外面高声喝道,
“良叔,回府!”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带妹妹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