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国公爷要和离(1 / 1)
“我、我能有什么事。”
男人漆眸冷沉,沉甸甸地压过来,秦姝月只觉自己几乎快要喘不过气,偏还得强装镇定。
谢清渊是不是已经察觉到她并不是温氏?
两人到底做了十几年夫妻,同处一室相处的时间,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不少,足够了解对方的习惯。
更何况谢清渊坐镇军中多年,识人无数,多年阅历积累,应当早就练就了一身洞察人心的本事。即便她已经万般小心了,恐怕还是难以瞒过谢清渊的眼睛。
秦姝月攥紧了手,在脑海中飞快地思考着该如何将身份之事含糊过去,“秦姝月”已死,温氏的身份对于如今的她而言,无疑是最趁手的武器,她可不想这么早就被拆穿。
空气紧绷着,烛火摇颤,不知是该亮还是该熄。
一片静默中,谢清渊不着痕迹地放开她的手,沉声道:“夫人难道不是想与我和离?”
和离?
秦姝月一愣,不解地看向谢清渊,下意识道:“我为何要与你和离?”
谢清渊眸色暗了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他常年与妻子聚少离多,再加之妻子总是病着,是以,他其实并不太了解妻子温氏的心思——
或者说,不了解女人的心思。
但今日的温氏的确和六年前他离京时的温氏不大一样。
温氏虽然为改命而改了姓氏,但到底出身皇室,自然得端着身份和辈分,自二人成婚以来,无论人前人后,她从来都是唤他子玉。
可今日温氏竟唤了他国公爷,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还有,温氏生了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若要完全擦干,颇要费上些时辰,有时他等得着急,便会顺手帮她揽下这活,温氏乐得有人伺候,从来不会拒绝。可方才温氏不仅拒绝了他,似乎还很是抵触他的靠近。
最要紧的是,温氏缠绵病榻多年,若不是皇帝孝顺,将宫里仅剩的几颗续命丹都送给了温氏,只怕温氏早就撒手人寰了,可几年不见,温氏的病不仅全好了,而且还面色红润,精神奕奕,瞧着竟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对此,谢清渊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便是他离京的这几年里,温氏有了新欢。
如此一来,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为何温氏会客客气气地唤他国公爷,为何连头发都不许他碰,为何气色回春,红光满面,又是为何一反常态地训斥了谢柏年。
温氏素来静心养病,对谢柏年这个过继到膝下的养子是不管不问,哪怕他做了错事,也懒得费心管教,只一味地容忍。方才她如此异样举动,在谢清渊看来,无非是不想再忍耐这个废物儿子,想在离开谢府之前好好出一出这些年心里憋的气。
谢清渊并不责怪温氏,相反,他心里反而有种解脱之感。
温氏与他是圣上赐婚,本就没什么感情,他的八字对温氏的身子也并无助益,这桩婚事早就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
他整日忙于军中事务,向来懒得在儿女情长之事上费心,只是碍着圣上的面子,不好开口,若是温氏主动提起和离,这件事便好办多了。
见眼前的妻子一副很是吃惊的模样,谢清渊默了默,从书页间取出一份他在书房写好的和离书,递给温氏。
其后还附了一沓田产地契,有几处是当年南昌侯府为了做做样子送给温氏的陪嫁,剩下的则都是谢家的庄子,到底夫妻一场,虽然温氏不差这些,但他也不能在圣上面前落了话柄。
“我与夫人夫妻十六载,未能尽夫君之责,有负圣上隆恩。明日庆功宴上,我自会去向圣上请罪。”谢清渊声线凉薄,“至于夫人的私事,我只当不知道,不会对外人提起。”
秦姝月有些懵。
私事?
她能有什么私事,惹得谢清渊一回来就利落地写好了和离书,连家产都分了!
秦姝月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琢磨过来,谢清渊莫不是误会她这些年在外头找了小白脸吧?
回想起她今日见到谢清渊时的慌张,实在是像极了在家中守寡多年另寻了新欢的妇人,突然见到死去多年的亡夫出现在眼前时,那般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再加之她面色盈润,精神焕发,种种异常,很难不让人多想。
秦姝月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只要谢清渊没有意识到她并不是温氏,她就还能在谢国公府待下去。
眼下,她还不能离开这里。
要想找到楚沐瑶害死她和玉哥儿的证据,就必须借助温氏的身份留在谢府。至于和离,等她大仇得报,自会寻个由头与谢府撇清干系。
想到此处,秦姝月慢慢镇定下来,她没接谢清渊递来的东西,只是含笑说道:“子玉怕是误会了什么。我这病是昨夜才见好的,说来也奇了,只是出了一宿的汗,今早起来,便浑身都舒坦了。”
“至于子玉所说的私事——”秦姝月顿了顿,“从来没有的事。自你离京,我整日待在府里,连院子都极少出,哪里有闲心做那档子事。”
谢清渊眸中不见情绪,只淡淡道:“夫人身子既已痊愈,便不必再依靠那命格之说了。若想离开谢府,随时与我说。”
“好。”秦姝月含糊顺着他的话应了。
灯烛熄了。
秦姝月攥着满手的冷汗,硬着头皮脱了身上外衫,只留下贴身的里衣。她摸着黑,小心跨过男人修长强健的双腿,摸索到里侧,轻手轻脚地躺下。
一路风尘,谢清渊也有些累了,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耳边想起男人均匀沉稳的呼吸声。
秦姝月板板正正地平躺着,望着漆黑的床帐,暗自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是暂且将谢清渊糊弄过去了。
昨夜刚经历生死,又从亲眼看着玉哥儿死在她面前的悲恸中走了一遭,秦姝月这会儿也乏累得很,紧绷了一天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
以前谢柏年的呼噜打得震天响,刚嫁进谢府那几年,她就没一晚上睡得好过,后来有了玉哥儿,夜里又要起来喂奶照看,更是没多少时辰好睡。
眼下身旁的男人睡得踏实,身上带着沐浴后好闻的皂荚香气。
秦姝月闭上眼,不多时便睡着了,竟是难得好眠。
等她醒来时,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轮廓分明的下颌,和淡青色的胡茬。
她似醒非醒的,习惯性地道了声:“早。”
谢清渊看着那只搭在他腹间的纤白手臂,眼神异样。
温氏自幼习皇家礼仪,就连睡觉时都是一丝不苟,从来不会乱动。可眼下那只手不仅抓乱了他的衣裳,还攀着他紧绷的腹肌。
他喉间滚了滚,本想起身下床,秦姝月恰在这时抬起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