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97自渡(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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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角落里站起来个老乞丐,让众人住手,杵拐走到孩子面前,比划了下问:“那姑娘是不是没比你大几岁,大概这么高?”

孩子点头说是。

众人让赶紧引路去见,黑风般杀过去,很快就到了地方,县中最大的票号天一行。

才把气喘匀,就见票号门帘被顶起。先露出来的是个屁股,票号点头哈腰往外退,小心打起帘子让昭昭出来,笑得极谄媚:“下回庄里要存银,您和月姑娘让人传个信,小的派人去取便是,不必用运粮的车——”

昭昭忽地斜睨他,掌柜噤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讪讪道:“您走好,您走好……”

这毕恭毕敬的态度让乞丐们傻了眼,瞠目结舌望着昭昭。

她路过众人,没言语,提步往小巷走。还是老乞丐反应快,端了碗佯装要钱,急急追上去:“姑娘您行行好!赏几个钱吧!”

这小巷短,走出去就是米市街,庄里粮车都停那儿,随行来的人也在等昭昭。

她压低声音:“我娘可有消息了?”

老乞丐摇了摇头。昭昭继续道:“帮我查件事。”

老乞丐略点头,嘴上嚷得更大声了,昭昭长话短说:“五六日前县里来了一队人马,披甲佩刀,官家人。我要他们的大致动向。”

当兵的?老乞丐怔住。

小巷已经走到了头,口子窄,昭昭往老乞丐身上撞了一下。电光火石间往他手里塞了银票:“定金五十两,半个时辰内我就要。”

银票是凉丝丝的,老乞丐活了大半辈子才头一回摸到,不由呆愣了。

却听旁边响起一句“臭叫花子”,抬头就见几个小子气势汹汹走了上来,指着他鼻子骂:“会不会看人脸色?我家姑娘摆明了不想给你钱,你还非要往上凑,衣裳都被你蹭脏了。”

“无事。”昭昭佯装厌恶,皱眉盯着衣上的污痕,对其中一个小子道:“我待会回去还得见月姑娘,来不及换洗,麻烦你去隔街裁缝铺帮我买身新的来。”一边递上铜钱袋子,一边示意老乞丐快些走。

被使唤的那小子颇为照顾昭昭,提步就去了。谁知路上人挤人,他干干净净的没人避让他,远比不上老乞丐跑起来人仰马翻。

老乞丐先一步跑到裁缝铺,从鞋底掏出几枚铜钱,让老板拖延时间。又急匆匆冲回破庙,大喊一声发财了,把乞丐们都薅起来查人。

昭昭坐进马车等,稍时,窗户被咚咚敲响,她拨开一隙,见外头是个卖糖人的老翁,笑问道:“姑娘,您瞧瞧这草柱上可有喜欢的?”她随便点了一个,老翁递上时轻声说:

“出县往南走啦。今日有林户在几十里外的徐家庙见过他们,翻天倒地好像在找啥。”

乞丐们出乎意料地好用,昭昭从袖里划出五十两银票:“多谢。”轻声快语道:“还有一事要麻烦。代我向他传句话,范家庄似要生乱,速来。”

“那儿离咱县可远得很……”老翁转头,见不远处站着几个青年人,“您传这话,为何不让府内人亲自去?”

“照办即可。”昭昭不解释,再加一张银票:“随你们用什么法子,说什么话,三日内他若来了,我另有重谢。”

卖糖人的老翁一走,替她买衣裳的小子就回来了,气喘吁吁将衣裳从车窗递给昭昭,问道:“姑娘,咱还去接你的亲朋好友嘛?”

昭昭望了眼天色:“时辰不早了,得赶回去见月姑娘,下回吧。”

——

日落,天边火烧云如血。

十几辆大粮车穿过无边无际的金色麦浪,进了范家庄。

才过栅栏,就听门楼那边人声鼎沸。

昭昭挑起帘子,见门楼下乌泱泱聚了不知多少人,道两旁的大片田地却连个鬼影都没。她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叫停车队,让几个腿脚利落的去探风。

几人很快就回来,其中一个恰好昨晚也在场,气愤填膺道:“那姓范的丧良心啦!昨晚带手下把那十几个人打死,说要带下去葬了,葬他奶奶个腿,十几具尸体全挂门楼上示众了!”

昭昭脸色一变,心中隐约猜到了范金的下作手段,果然立马听另一人道:“分明是那些人盗运钱粮,他却说得像是月姑娘冤枉好人!在木台子上哭哭戚戚,下头的庄客佃户都以为是咱们打死了人!”

宁王府的人何时受过这种冤枉?气血方刚的小子们又哪忍得下这种委屈?嚷骂几句后,十几人把大粮车丢在道中,抄起车中防匪的铁木棍就杀向门楼。昭昭劝说无用,只得跟上去。

到了门楼,情况果如方才所说。

高大的梁木挂着十几具尸体,嗡嗡飞的苍蝇绕成一团黑云,范金站在木台上,哭着冲下面乌泱泱的人诉苦:“我这族长当得实在窝囊,对外护不住族人,对内教不好小辈。从前我管着庄子,规矩松垮垮,你们干啥我都不重罚,惯得你们不知轻重,竟敢盗运人家宁王府的钱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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