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怪物们的巢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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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沉重的法杖动了。

那“沉重”,不单单是物理的重量。

法杖每挥动分毫,周围的景象就随之扭曲,它承载的,是改天换地的恐怖力量。

眼前的世界,就像被雨水打湿的水彩画,迅速变得模糊不清。

卢卡恩想也不想,挥剑斩断捆着阿瑞斯的无形枷锁,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抓住我,站稳了!”

他低吼一声,力量瞬间灌注进紧握的长剑之中。

阿瑞斯和凯瑟琳虽然面露惊慌,却还是立刻抓紧了他的衣角,重重点头。

下一刻,空间开始震颤,一股瀑布般凶猛的压力轰然降临!

“呃啊啊啊——!”

卢卡恩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感觉全身的血管都要被这股力量生生撑爆,视野也渐渐被染成一片刺目的血红。

即使如此,他依然双臂发力,双腿如同老树盘根,死死钉在原地。

全身骨骼仿佛要被碾碎的感觉……他经历过一次。

那是一场他永不想重温的噩梦。

可现在,那份恐怖,又一次降临到他身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的他,不像当初在魔域森林里那般遍体鳞伤。

他还年轻,身体里还有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阿瑞斯动用了自己的权能,为他注入了一丝微弱却宝贵的力量。

靠着这股力量,他总算是硬生生挺了过来。

卢卡恩剧烈地喘息着,双膝抖个不停,只能将剑插进地里,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这时才察觉到,顺着额角滑落的,不是汗,是血。

原来,视野早已被自己的血染红了。

“呼……哈……”

痛苦的喘息压抑不住地从喉咙里溢出。

然而,没有时间给他休息。

这才只是个开始。

克劳狄乌斯面无表情,又要挥动法杖。

卢卡恩死死咬住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这么被动挨打,输定了!

他脚下的宴会厅地板,因这股巨力而寸寸凹陷,肌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猛然发力,硬生生撕开了粘稠如泥的空气,整个人如炮弹般向前暴冲!

他身后的凯瑟琳和阿瑞斯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眼前就失去了他的身影。

刹那间,过去的记忆涌上心头。

第一次遇到克劳狄乌斯时,也是这样。在路口被他死死压制,硬抗一击后想要冲到他面前,可双腿却被那股冲击震得根本使不上力。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的身体,早已今非昔比。

在魔域森林里经历过残酷的厮杀,承受过无数的伤痛,他不再是那个温室里的学院学员了。

铛——!

一声刺耳的锐响。

卢卡恩的剑,精准无误地切入了法杖挥舞的轨迹!

克劳狄乌斯的骷髅头盔之下,那两点银色的魂火,因这意想不到的变故而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休想再为所欲为!”卢卡恩怒吼道。

“倒是有趣。”

克劳狄乌斯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情绪。

对于普通魔法师,法杖只是个辅助工具,能提升施法效率和威力。没了法杖,顶多就是魔法的精准度、速度和威力大打折扣。

但克劳狄...斯不一样。

没有法杖,他就无法使用魔法。

他的力量太过扭曲,太过狂暴,以至于不能单纯称之为魔力。一旦脱离法杖的束缚强行施法,他自己就会被那股力量反噬吞没。

说白了,不用法杖施法,就等于自杀。

所以,结论很简单。

只要阻止他挥动法杖就行!

只是,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如登天。若非出其不意的偷袭,根本不可能成功。

幸好这里是宴会厅,地方不大,他才能这么快拉近距离。要是在野外,他恐怕早就被轰杀成渣了。

更幸运的是,克劳狄乌斯不像维克托。维克托一旦认真起来,就会把对手当成真正的武者,全力以赴。

而克劳狄乌斯,身为强者,骨子里就瞧不起弱者。

这,正是卢卡恩唯一能抓住的,战胜他的机会!

一击必杀!

卢卡恩心念电转。

如果这次失手,就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他手腕翻转,剑锋顺势下压,要将克劳狄乌斯的法杖彻底斩断!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令人心头一颤的碎裂声,从他手中传来。

成功了!

卢卡恩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这是机会!

两世为人,这是他唯一一次,也是最好的一次杀死克劳狄乌斯的机会!

身为一个只能操控微末魔力、纯靠肉身战斗的人,能杀死他的机会,百战之中恐怕仅此一次!

然而,奇迹没有站在他这边。

克劳狄乌斯的法杖上,仅仅是浮现出几道细密的裂痕。

而卢卡恩手中的长剑,却像根本不存在一般,寸寸碎裂!

他猛然惊醒。

对了,在硬抗第一击的时候,这把剑就已经不堪重负了!

姐姐送给他的这把剑,已经尽了它最后的职责。他一直用心保养,细心打理,但终究还是没能抗住克劳狄乌斯那毁天灭地的一击。

我太专注于克劳狄乌斯了!

卢卡恩心中懊悔不已。

面对天敌般的对手,那股“或许能赢”的兴奋和确信,让他失去了冷静,没能判断出武器的状态。

阻碍消失了。

克劳狄乌斯毫不犹豫,再次挥动法杖。

“……!”

一股无形的波动狠狠撞在卢卡恩身上。

克劳狄乌斯,他操纵的,正是名为“扭曲”的力量。那股力量,似魔非魔,诡异绝伦。

“咳!”

卢卡恩的身体被猛地轰飞,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摔在地上。

“卢卡恩!”

凯瑟琳和阿瑞斯急忙向他跑来。

凯瑟琳带着哭腔,双手亮起微光,就想对他施展恢复魔法。

“魔、魔法……”

她结结巴巴,脸上满是惊恐。

她感觉不到魔力!一丝一毫都感觉不到!

她徒劳地挥舞着双手,但这片空间里的一切,都拒绝响应她的呼唤。不,魔力并非消失了,而是被彻底扭曲,变成了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异物。

这,就是克劳狄乌斯被称为“扭曲之主”的原因。

也正因如此,即便是维克托那件能吞噬一切魔力的至宝“阿里安妮之花”,也对他无效。

他的力量,免疫魔力吞噬。

他能将周围所有的魔力,其性质都彻底反转。

这究竟是天赋,是几百年来领悟的技能,还是刻苦钻研的成果,卢卡恩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克劳狄乌斯仅凭存在本身,就凌驾于所有魔法师之上。

“我……我来试试。”

眼看凯瑟琳在恐惧中徒劳地比划着,一旁的阿瑞斯伸出了手。

他双手手背上的赫利俄斯圣痕骤然亮起,一股暖流缓缓渗入卢卡恩体内。

如果说魔力治疗像是用冰块消肿,那这股力量,就像被温暖的蒸汽轻柔地包裹。

治愈效果立竿见影,卢卡恩很快就重新站了起来。

“卢卡恩!”

凯瑟琳喜极而泣,一把抱住了他。

“呃,成功了?”

旁边的阿瑞斯则挠着头,好像连他自己都对刚刚的力量没什么信心。

卢卡恩刚想道谢,立刻就将两人推开,重新摆开了架势。

给了克劳狄乌斯这种级别的魔法师这么长的喘息时间,他已经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般魔法攻击的准备。

可出乎意料的是,克劳狄乌斯竟然安然地坐在王座上,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卢卡恩一头雾水。

“你是如何知道的。”

克劳狄乌斯沉声问道,语气竟带着几分郑重。

“你叫卢卡恩,对吧?你知道本座若不挥动法杖,便无法施展魔法。”

卢卡恩沉默不语。

“所以,你不惜一切代价拉近距离,挡下了本座的法杖。若是你的剑再锋利几分,刚才倒下的,恐怕就是本座了。”

卢卡恩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克劳狄乌斯的话,无疑是在说,他刚才离胜利只差一步之遥。

克劳狄乌斯反而苦涩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个动作与他平时的形象格格不入。

“仅仅依靠神明一时的奇迹得来的胜利,毫无意义。”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

他极度厌恶弱者,从不同情失败者,因此,他对胜负本身看得极为冷静。

他已经得出了结论。

刚才那场交锋,是他输了。

“不过,本座只想问一件事。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本座必须借助法杖才能施法?这件事,除了本座自己,应该无人知晓才对。”

卢卡恩依旧沉默。

“无法回答吗?”克劳狄乌斯追问。

“你若承认我是胜者,我便用这个权利来回答。”

卢卡恩终于开口。

这个回答似乎让他颇为满意,克劳狄乌斯低声笑了笑,用力点了点头。

“啊,好!胜者自然有权随心所欲。”

卢卡恩定了定神,瞥了一眼身旁杀气腾腾,仿佛随时准备扑上去咬死克劳狄乌斯的凯瑟琳。

他为什么会知道连维克托都不知道的,克劳狄乌斯的秘密?

因为,不使用法杖就无法施展魔法这件事,除非亲眼看到他“死去”的那一刻,否则绝无可能知晓。

而卢卡恩,确实亲眼见过。

他见过克劳狄乌斯,为了与那覆盖整个大陆的“灾厄”同归于尽,用出了毁灭魔域森林三分之一的禁忌一击。

前世的克劳狄乌斯,正是死于那“最初的终焉”。

可即便他拼上性命,那身披重铠的“灾厄”,依旧从那毁天灭地的一击中,毫发无伤地走了出来。

“我也问一个问题。”卢卡恩说道。

“代价可不小。也罢。”克劳狄乌斯应道。

或许是久违地与强者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克劳狄乌斯看起来心情不错。这个平日里总是阴沉沉的家伙,此刻竟显得格外有生气。

是因为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机吗?

卢卡恩心想。

能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反过来也证明他还“活着”。

或许是那早已被岁月磨损的生存本能被重新唤醒,克劳狄乌斯对他,竟也展现出了一丝久违的人性。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涅尔瓦?还有,这场骚乱究竟是怎么回事?”

“哼?”

克劳狄乌斯发出一声鼻音,似乎正要用法杖敲击地面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撕裂天地的巨响炸开!

整座宅邸的屋顶和墙壁,竟被一股蛮横的力量从中生生撕开!

无数碎石与断梁如同流星火雨,轰然砸落,瞬间将克劳狄乌斯刚刚所在的王座彻底淹没!

克劳狄乌斯不至于这么轻易就死掉,但卢卡恩已经无暇顾及他了。

一股比呼啸的落石更加致命的凛冽杀气,从宅邸外直指他们三人!

透过被撕开的巨大豁口向外望去,只见涅尔瓦的街道上,一头黑鬃狼人正笔直地朝着这边狂飙而来!

那速度快得惊人,快到卢卡恩的视线都难以捕捉,甚至让周围的空间都产生了波动的错觉。

“……维克托?”

卢卡恩的瞳孔骤然紧缩。

魔域森林的帝王,维克托。

他,竟然出现在了涅尔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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