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龙神女薇薇安（1 / 1）
门框低矮，卢卡恩微微俯身，这才迈步踏入。
他的目光悄然扫过一众异端审判官，随即低声自语：“这些家伙，看来是真的很讨厌我啊。”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们这些呢？”
“啊……”
他们一进门，一股如有实质的杀气便扑面而来，仿佛无数根尖针，狠狠刺向他们。
凛对杀气尤为敏感，此刻更是如芒在背。
就连稍稍靠后的伊芙，也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份“热烈”的欢迎。
站在最前方的，正是先前在哨所被卢卡恩劫作人质的那个异端审判官，杰罗尼亚。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卢卡恩。
卢卡恩本以为对方会直接领路，没想到这群人却像是在示威，一个个嘴巴闭得死紧，用眼神将他们凌迟。
场面一时间有些滑稽。
过去的某些“愉快”回忆涌上心头，卢卡恩觉得，有必要帮他们也重温一下。
“你们两个，都到我身后去。”
凛二话不说，立刻听话地躲到卢卡恩身后，小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角。
伊芙却眼神发颤，有些犹豫：“有、有必要在这里把关系搞得更僵吗？我们稍微友好一点……”
卢卡恩打断了她。
“对付这种家伙，就得用他们听得懂的方式来。我们代表的可是弗吉尼亚王国。要是开头就软了，他们只会蹬鼻子上脸，到头来谁都看不起我们。”
“啊啊，早知道就不跟来了。”
伊芙垂头丧气，慢吞吞地蹭到卢卡恩身后。
卢卡恩轻笑一声：“所以我才来的嘛。”
龙人族，果然是最难缠的。他心想。
“……！”
卢卡恩向前踏出一步，以杰罗尼亚为首的龙人们立刻拧紧了眉头。
“带路。”
他毫不客气地命令道，同时，一股强横的杀气也随之释放，径直压向杰罗尼亚。
他扬了扬下巴，眼神充满了挑衅。
杰罗尼亚和其他龙人虽碍于自尊没有后退，但脸色却肉眼可见地变了。
“怎么，想再尝尝那时候的滋味？”卢卡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还是说，又想被我抓去当人质，让你们的龙神女大人亲自来救你？”
“你这家伙……！”杰罗尼亚怒目圆睁。
“闭嘴，带路。你们的枢机主教不是还在等着吗。”
今时不同往日。
那时他只是个非法越境的独行客，现在，他可是弗吉尼亚王国的使者。
区区一个异端审判官胆敢在他面前放肆，这本身就是对王国的蔑视。
“……走吧。”
最终，与卢卡恩对峙的龙人们还是率先垂下了头，不甘地转过身去。
卢卡恩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又懒洋洋地补了一句：“要认怂就痛快点，没那个胆子就别站出来碍眼，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
“你这混蛋！”
龙人们果然瞬间炸毛，猛地转回身，这一次，他们甚至握紧了手中的战戟。
不愧是大陆上自尊心最强的种族，这种程度的挑衅，就能轻易点燃他们的怒火。
“怎么，想动手？”
卢卡恩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做出一个拔剑的起手式。
看到这个动作，异端审判官们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竟然后退了一步。
这个男人单枪匹马闯入哨所的恐怖景象，显然还深深烙印在他们的记忆里。
最终，卢卡恩再次用下巴点了点前方，示意他们快走。
龙人们咬牙切齿，却只能憋着一肚子火，愤愤地转身带路。
“卢卡恩有时候……看起来真像个地痞流氓呢。”
身后传来伊芙带着笑意的低语。
龙人们领着他们穿过哨所，来到了一处可以称之为指挥部的哈维洛克前哨基地。
虽然卢卡恩上次也来过，但这次的戒备森严程度远非当初可比，途中增设了好几个类似检查站的关卡。
‘看来上次被我一个人突破，对他们的打击确实不小。’卢卡恩暗自思忖。
号称守护龙人最前线、第一道铜墙铁壁的异端审判官哨所，居然被一个人类单枪匹马攻破。
对自尊心极强的龙人而言，这恐怕是噩梦般的奇耻大辱。
幸好事后他被放走，这件事没有传扬出去，才算保住了他们的颜面。但这无疑给他们敲响了警钟，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防线。
“戒备真是森严啊。”凛低声感慨。
或许是对情报和暗杀这类事情天生敏感，她一眼就看出，想从外部潜入这里，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居然能亲眼见到龙人族的指挥塔，真是难得的体验呢。”伊芙也有些兴奋起来。
“人类，不许记录。”
伊芙刚掏出笔记本，想要记下些什么，一名龙人便立刻冷声警告。
她只好遗憾地收起本子，但那双好奇的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凛好奇地问。
伊芙露出了学者般的温和笑容，开始为她解说自己的发现。
“首先，你看，这里的通道整体都比较宽敞。不只是正门，连那边墙上开的窗户也很大。这大概是因为龙人族的身形普遍比人类高大吧。”
“原来如此。”凛点了点头。
“是的。而且你看地面，因为他们有尾巴，所以地面被踩得非常平整。我听说龙人的尾巴很敏感，说不定这也是原因之一。”
确实，尾巴很敏感。
卢卡恩不禁回想起前世接受维克托的力量，变成狼人时被梅娅抓住尾巴的经历，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种又舒服又异常敏锐的感觉……简直难以言喻。
总之，如果当时一直被她抓着，恐怕真的会很“危险”。
“别在那窃窃私语！”
或许是伊芙的观察和议论让他们感到了冒犯，一名异端审判官不耐烦地呵斥道。
伊芙连忙躬身道歉，凛则不满地撅起了嘴，双臂抱在胸前。
卢卡恩本以为，到了哈维洛克前哨基地，至少会有龙神女或枢机主教级别的大人物出来迎接。
然而，最后走出来的，只是一位看似前哨基地负责人的高级审判官。
他一言不发，将卢卡恩一行人带离了基地的建筑群。
“这里……感觉有些奇怪呢？”伊芙环顾四周。
卢卡恩点了点头。
眼前像是一片开阔的平原，虽然有人为修整的痕迹，但看起来并不像是为龙人准备的场地。
直到一片巨大的阴影从天空中投下，卢卡恩才明白他们被带到这里的目的。
“小心风。”高级审判官冷淡地警告了一句。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凭空卷起，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咚”的一声巨响，稳稳地落在他们面前。
那是被称为“巨龙不在时的天空霸主”的生物。
“双足飞龙？！”
“哇！我、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不只是伊芙，就连一向沉稳的凛，此刻眼中也闪烁着几分兴奋的光芒，紧紧盯着眼前的巨兽。
双足飞龙喷出一道粗重的鼻息，对她们的反应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只是懒洋洋地瞥了她们一眼，便转过头去。
“上来吧，我们要直接前往龙之庇护所。”
高级审判官简略地说明了骑乘方法和注意事项。
双足飞龙背上鞍具齐全，腰部还会用粗绳与飞龙的鞍座固定，虽然看起来惊险，但倒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这、这真的没问题吗？”
伊芙从听说要骑双足飞龙开始就浑身发抖，此刻更是脸色发白。
“享受飞行吧。”
“不，这要怎么享受啊？！”
伊芙惊叫着，最终还是本能地紧紧抱住了卢卡恩的手臂。
‘凛那家伙，怕是要嫉妒死了。’
卢卡恩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柔软触感，以及那惊人的压迫力，暗自感叹伊芙的胸部简直是某种意义上的“凶器”。
“不过，直接用传送魔法过去不是更快吗？”
凛的问题一针见血。
卢卡恩记得，上次龙神女来哈维洛克前哨基地接艾莉丝她们时，用的就是传送魔法。
“我们是特使。他们这是在炫耀武力，故意展示自己也有这种‘好东西’。”
“……有点幼稚呢。”凛评价道。
“外交嘛，有时候就是这么幼稚。”卢卡恩耸了耸肩。
这种动嘴皮子的事，还是交给奥莉薇雅去头疼吧。
他自己，果然还是更适合挥剑砍人。
“出发了。”
随着骑手平静的宣告，双足飞龙猛地展开双翼，如同一颗逆向射向天空的流星，直冲云霄。
起步便能达到如此惊人的速度，确实让人不得不佩服这种巨兽的威严。
“这、这加速度太吓人了啊啊啊！”
“呀啊啊啊啊！”
“风太大了，听不清啊啊啊！”
刚一升空，伊芙就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卢卡恩的手臂，凛则兴奋地伸出手，感受着拂过指尖的疾风。
卢卡恩任由头发在风中狂舞，脸颊被刮得生疼，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给她们配个板甲头盔之类的东西。
但当他看到前方的龙人骑手时，这个念头就打消了。
那骑手留着极短的寸头，皮肤上还布着坚硬的鳞片，在狂风中纹丝不动，显然完全不受影响。
看来不是故意不给他们头盔，而是龙人自己根本就不需要，所以压根没考虑到这一层。
又或者，单纯就是缺乏体贴。
其实，眼下的问题不在这里。
“伊芙！我的手快麻了！感觉血都过不去了！”卢卡恩大喊道。
“卢卡恩！再、再抓紧一点！我感觉要飞出去了啊啊啊！”
伊芙的尖叫几乎要被风声撕碎。
“你看！我的手都白了！”卢卡恩哭笑不得。
她抱得如此之紧，他真担心自己的手臂会不会就此报废。
不过，这种“甜蜜的负担”倒也……不坏？
若是乘坐马车需要数日的路程，在双足飞龙的搭载下，他们只用了不到几个小时便抵达了目的地。
“呃……感觉要吐了……”
从双足飞龙背上下来后，伊芙脸色苍白，捂着嘴，显然有些晕“龙”。
“凛，帮我揉揉手。”
卢卡恩甩了甩发麻的手臂。
“这是某种利用美人计进行的暗杀吗？”
凛一边用力揉着卢卡恩因长时间被压迫而有些发白的手臂，一边面无表情地吐槽。
“……差不多吧。”卢卡恩苦笑。
确实，换做别人，恐怕就算手废了，也心甘情愿埋首于那片柔软之中。
这一次，在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一排身着高级审判官服饰的龙人，气势显然比之前的异端审判官要强得多。
在他们中间，站着一位身穿黑色教士服的男人。
正是当初护卫龙神女的那位枢机主教，特奥森德。
他面容方正，身躯壮硕，肩膀宽阔得惊人，与其说是枢机主教，倒不如说更像一名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凛然决绝的气势。
气势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也难以用言语形容。
可只要看到这个男人，任何人都会立刻明白：这是一个早已做好觉悟，不惜一死也要消灭眼前之敌的人。
一个随时准备拔剑死战，甘愿为龙献出一切的真正战士。
或者说，一个纯粹的狂信徒。
“走吧，长老们在等着。”
看到卢卡恩一行人从双足飞龙上下来，特奥森德只冷冷抛下这句话，便立刻转身向内走去。
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用行动命令他们跟上。
“龙人族……都是这么不友好的吗？”
对方从始至终一贯的无礼态度，似乎让凛也有些不耐烦起来。
伊芙的脸上也掠过一丝不快。
卢卡恩同样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为了见到龙，眼下也只能暂且忍耐。
他示意两人跟上，随着枢机主教一同向里走去。
此处名为“龙之庇护所”，在龙人族的领土中，这里堪称心脏地带，相当于人类王国的首都。
不过，卢卡恩估计他们此行恐怕没有机会在此地自由活动。
龙人族显然不会轻易放任他们这些人类四处乱逛。
“之前就听说过龙之庇护所这个名字，亲眼见到，果然很独特呢。”伊芙轻声说。
“确实，”凛也附和道，“我也是第一次来，感觉和巴蒂安大教堂有些相似，但又截然不同。”
正如他们所了解的，龙人族基本上奉行神权统治。
特殊之处在于，他们侍奉的“神”是真实存在的活物。
虽然也可以将其视为拥有绝对力量的君王，但之所以仍被称为神权，是因为那位名为沙卡利姆的龙神正处于沉睡之中。
说到底，这就像一个看得见摸得着、却从不回应信徒的神明。其旨意只能由长老或龙神女通过讨论和投票来揣测，本质上与其他神权并无太大区别。
此地随处可见龙的雕像、龙爪形状的门环、以及龙角造型的路标。
整体氛围与大教堂有相似之处，却又带着一种独属于龙的粗犷与威严。
给人的感觉，就仿佛一头巨大的龙正蜷缩于此，陷入沉眠。
‘龙之庇护所，这名字起得还真贴切。’卢卡恩心想。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跟着枢机主教，朝着据说是长老们所在的议事厅走去。
然而，在走廊的尽头，一位少女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她有着一头玫瑰色的红发，发间伸出两只小巧精致的龙角。皮肤如雪般白皙，身形纤细得仿佛一推即倒，但那双眼眸中却蕴含着磐石般沉重的信念。
正是龙神女。
最为惊讶的，莫过于在前方领路的特奥森德。
“龙、龙神女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他惊慌失措地快步上前，张开双臂，试图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挡住卢卡恩等人的视线，不让他们看到龙神女。
但龙神女，薇薇安，毫不客气，直接一巴掌甩在特奥森德的脸上。
清脆的“啪”一声，在走廊里回荡。
她怒斥道：“为什么神谕投票已经举行了，却没有通知我！我身为龙神女，你们居然敢瞒着我进行投票，这像话吗？！”
被一个身形比自己小了近两圈的少女扇了一巴掌，虽然力道看起来不大，但特奥森德的半边脸颊却瞬间垮了下来，冷汗直流。
他慌忙想要解释。
“那、那是……其实……”
特奥森德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不过，这场面对于卢卡恩他们来说，倒是无所谓，甚至有些喜闻乐见。
凛悄悄凑到卢卡恩耳边，低声说：“看着真解气。”
伊芙似乎也听到了，小声补充道：“真想给那个女孩一个大大的拥抱。”
卢卡恩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要不再来一巴掌？”他小声嘀咕。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心声，特奥森德刚胡乱辩解了几句，脸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龙神女的第二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