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万事俱备（1 / 1）
沙卡利姆的确认已经传来。
紧接着，来自其他异族的报告也纷纷抵达。
所有准备，万无一失。
作为核心战力的魔法师尖塔，此刻正严阵以待。
魔女安德丽娜坐镇其中，麾下法师云集，海量的魔力药剂堆积如山。
此刻，王室地牢的深处。
卢卡恩和凯瑟琳正站在这里。
他紧握着一柄纯白的匕首，那匕首仿佛有了生命，正迫不及待地在他掌心微微震颤。
凯瑟琳一直紧闭着双眼，不知是在沉思，还是不愿面对眼前的一切。
直到此刻，她才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里带着一丝哀伤的笑意，轻声说：“你的表情……很难过。”
“……是吗？”
“嗯，很悲伤。”
凯瑟琳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卢卡恩的脸颊。
在她面前，卢卡恩发现自己所有的伪装都无所遁形。
他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但那笑意背后的沉重，显然没能骗过她。
“开始吧。”
奥莉薇雅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她身旁的维克托，呼吸声都透着一股压抑的紧张。
卢卡恩握紧匕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他轻轻拨开凯瑟琳胸前的衣襟，那枚由死亡女神亲手刻下的圣痕，赫然在目。
“那个，卢卡恩……”凯瑟琳轻唤了一声。
“嗯。”
卢卡恩将冰冷的匕首尖端，抵在了她的胸口。
凯瑟琳伸出双手，温柔地覆上他持刀的手，微笑着凝视着他：“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找到你的。”
“……”
“所以，没关系。”
噗嗤——
是凯瑟琳，主动握着他的手，将那冰冷的匕首，送入了自己的胸膛。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匕首的力量瞬间被激活。
凯瑟琳体内残存的黑暗之力，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吸入匕首之中。
霎时间，以凯瑟琳紧闭双眼的身体为中心，刺目的黑暗与圣洁的光芒轰然爆发，彼此纠缠，相互吞噬。
过程只持续了短短片刻。
当匕首吸尽了凯瑟琳体内最后一丝死亡之力时，它已变得漆黑如墨。
下一秒，哗啦一声，匕首化作黑色的尘埃，从卢卡恩指间飘散。
卢卡恩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如断线木偶般倒下的凯瑟琳。
她的呼吸虽然微弱，但并未中断。和上次一样，她还活着。
“成功了？”维克托的声音微微发颤。
“嗯，成功了。”卢卡恩答道。
维克托和卢卡恩一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随即迈步向前。奥莉薇雅也紧随其后。
几名女仆连忙上前，小心地从卢卡恩怀中接过凯瑟琳，为她盖上了一方柔软的毛毯。
卢卡恩凝视了她片刻，毅然转身，走出了地牢。
他抬起头的瞬间。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夜幕。
果然，它来了。
一颗巨大的陨石，正拖着堪比太阳的烈焰，带着足以毁灭整个大陆的威势，向着大地怒砸而下！
这是卢卡恩在记忆中回放过无数次、在噩梦中预演过无数次的场景。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我们，也准备好了。”
“吼——！！！”
第一个迎向陨石的，是通体金色的巨龙，沙卡利姆！
而在巨龙的头顶，世界树的守护者艾莉丝，正手持法杖，傲然而立。
面对那毁天灭地般坠落的陨石，即便是艾莉丝·阿南·赛耶，也无法抑制心底涌起的恐惧。
任谁面对这末日般的景象，都会感到畏惧吧。
她这样想着，下意识地伏低身体，紧紧抓住身下的龙鳞。
就在这时，沙卡利姆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害怕了？】
“……怎么可能不怕。”
艾莉丝苦笑着回应。
此刻，她肩负着守护整个大陆、直面神罚的第一道防线。
这固然是至高的荣耀，可这份责任，也沉重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下面所有的人，整个大陆的生灵，都在看着我们。成败，就在我们的一念之间。”
【哼，那岂不是更好？】
沙卡利姆从鼻腔里喷出一股灼热的气息。
“诶？”艾莉丝不解。
【我沙卡利姆的命运，不需要交到那些废物一样的家伙手里。能亲手决定自己的生死，难道不是一件幸事吗？】
“真是……不愧是龙族。”
艾莉丝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
这话听起来狂傲至极，却也正是沙卡利姆的风格。
不知为何，反而让她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安心。
作为盟友，他确实是最可靠的存在。
【你也给我打起精神来。我可是听说了，那个叫卢卡恩的小子，直到最后一刻都在为你奔走。】
“……那倒是。”
艾莉丝一时语塞。
对她而言，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三天前，她才刚刚和卢卡恩开始特训。
身为世界树的守护者，却在训练中屡战屡败，她正憋着一股气，发誓今天一定要赢他一次。
可一眨眼，她回过神时，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而那根聒噪的法杖告诉她，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
“卢卡恩他……为什么要停止我的时间？”
艾莉丝想不明白。
她知道那个人行事古怪，但眼下的局面，已容不得她细想。
“……”
她看到了梅娅，那个在战前焦急踱步，等待着卢卡恩的女孩。
也看到了凯瑟琳，那个只是遥遥凝望着远方，静静等待着他的女子。
她们的脸上，都有一种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默契与哀伤。
艾莉丝的心底，悄悄生出了一丝嫉妒。
她不得不承认，从那份哀伤中，她读出了一种远比自己对卢卡恩的感情，更加深沉、更加厚重的东西。
或许……这场战斗结束后，卢卡恩会选择一个人。
而那个人，绝不会是自己。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念头已在她心中悄然生根。
真是个优柔寡断的精灵啊。
艾莉丝自嘲地想。
凝望卢卡恩的背影时，她渴望与他共度一生的心意，是那么真切。
可当她看到那些同样守候在他身边的女子时，那份决心又会动摇。
她会忍不住怀疑，自己对卢卡恩的爱，真的比她们更深吗？
强烈的挫败感让她不自觉地想要退缩。
“唉，感情这东西，真是复杂。”
活了几千年的精灵，初尝恋爱的滋味。
这份突如其来的迷惘，让她乱了方寸。
她讨厌自己这副摇摆不定的模样，但奇妙的是……这种感觉，好像也不坏。
“大概，这就是成长的阵痛吧。”
沙卡利姆面向那当头砸落的巨大陨石，深深吸了一口气。
艾莉丝能清晰地感到，一股毁天灭地般的魔力，正在巨龙的胸腔中凝聚、压缩。
【去吧！去吧！冲啊！】
她手中的法杖不知为何，兴奋得在精神链接中大吼大叫。
换作平时，艾莉丝早就被它吵得心烦，可在这极度紧张的时刻，法杖的聒噪反而让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些许。
她也在心中应和。
“好，我们上！”
随即，她将自身魔力毫无保留地催动到极致。
她能感觉到，从地面上那一座座巨型尖塔中，无数魔法师的魔力洪流，正源源不断地汇入她和沙卡利姆的体内。
那股力量是如此庞大，几乎要将她的身体撑爆。
但沙卡利姆的龙躯和她手中的世界树法杖，却稳稳地承接住了这股力量。
“我来，开辟通路！”
艾莉丝清喝一声，法杖顶端光芒大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风之洪流冲天而起，化作一条笔直的路径，直指陨石！
这道呼啸的龙卷，与陨石那遮天蔽日的体积相比，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它无法阻止陨石，甚至连给它造成像样的伤害都做不到。
但这道风魔法，本就不是为了破坏。
它的作用，是将整个大陆最强的火力，精准地引导向同一个点！
风，将为他们指引前路！
轰——！！！
沙卡利姆蓄满力量的龙息，沿着那条笔直的风之路径，狂暴地喷射而出！
这一次的龙息，不再是覆盖广域的吐息。
它被艾莉丝的风魔法死死约束、凝聚，化作一道凝实无比的金色能量洪流，笔直地轰向陨石的核心！
龙息精准无误地击中了陨石的正中心。
起初，陨石纹丝不动。
但很快，那道毁灭性的龙息便开始向内钻探，破开坚硬的表层后，势如破竹！
沙卡利姆庞大的龙躯开始剧烈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力竭坠落，但他喉中喷吐的金色光柱没有丝毫停歇。
终于——
咔嚓！
一声刺耳的巨响在高空炸开，龙息彻底贯穿了陨石！
被洞穿了核心的陨石，表面瞬间蔓延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痕。
最终，在一声沉闷的巨响中，它被精准地撕裂成两半，朝着下方坠去！
“成……成功了！”
艾莉丝喜极而泣，声音却因脱力而嘶哑。
“咳……理所当然……”
沙卡利姆的声音同样虚弱不堪。
一人一龙体内的魔力都已彻底耗尽。
艾莉丝瘫软在沙卡利姆的背上，而巨龙也失去了飞行的力气，如断线的风筝般向着大地坠落。
就在他们坠落的途中，一艘艘巨大的飞空艇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
甲板上的矮人们，齐刷刷地向坠落的巨龙与精灵，举手敬礼。
“该死的矮子们，要是搞不定剩下的，老子回头把你们连船一起生吞了！”
沙卡利姆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咆哮。
沙卡利姆与艾莉丝光荣退场。
接下来，是矮人飞空舰队的舞台。
“别打外壳！对准龙息轰开的缺口，往里头灌！”
“没错！沿着裂缝打！把它轰得更碎！”
矮人们的飞空艇编队在两半陨石之间灵活地穿梭，倾泻出猛烈的炮火。
但这还不是结束。
地面上，魔法师的尖塔群再次亮起了冲天的光芒。
站在最高尖塔之顶的，正是魔女安德丽娜。
她手持大魔女的法杖，深吸一口气，统率着塔内外的所有魔法师，准备发动早已演练了无数次的合击魔法。
“开始！”
随着她一声令下，输送给高空的魔力流骤然中断，转而在各个尖塔的顶端重新凝聚。
庞大的魔力化作一颗颗耀眼的蓝色光球，悬浮在夜空中。
下一刻，这些被高度压缩的魔力球轰然迸裂，化作千万道璀璨的光束，撕裂夜幕，齐射苍穹！
这正是为了此次“弑神”而开发的歼灭魔法。
【流星雨】
由大魔女与安德丽娜师徒二人联手完成的杰作。
计划中，一旦沙卡利姆和艾莉丝成功将主陨石一分为二，接下来，就是魔法师团的饱和式打击。
这套体系，本就是覆盖整个大陆的超巨型防御网。
此刻，无数尖塔同时喷吐出毁灭的光流。
人类、兽人、精灵、龙人……
集结了大陆各族最顶尖的法师，这是凡人世界，向高高在上的神明，所能展现出的最强怒火！
那被一分为二的巨大陨石，在无穷无尽的魔法光束攒射下，再次崩裂、分解。
一旦开始破碎，它便迅速失去了凝聚力，在空中化作了越来越小的碎块。
不知过了多久，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终于渐渐平息。
毁天灭地的声响消失了，天空中，只剩下簌簌飘落的雪花，以及夹杂其中、早已无害的陨石尘埃。
“成……成功了……”
安德丽娜双腿一软，脱力地瘫坐在冰冷的塔顶，泪水混合着哽咽，再也无法抑制。
当亲眼看到那遮天蔽日的陨石时，她也曾因恐惧而颤抖，怀疑凡人之力是否真能对抗神罚。
但他们，做到了。
整个大陆，从既定的毁灭宿命中，赢回了明天！
“哈……哈哈！我们成功了！”
短暂的死寂过后，周围的魔法师们爆发出震天的狂欢。
不，不止是这里。
此刻，整个大陆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狂喜之中。
“辛苦您了，安德丽娜大人！”
“太感谢您了！”
“没有安德丽娜大人设计的【流星雨】，我们根本赢不了！”
在魔法师们夹杂着泪水的欢呼声中，安德丽娜的目光却投向窗外，望向那遥远天际似乎仍有光芒坠落的方向。
“我能做的，到此为止了。”她轻声呢喃。
不，是整个大陆能做的，都已经做到了极限。
接下来的战斗，就交给“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