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大唐皇帝令:“兵进,高昌!”(1 / 1)
程怀默头一日将消息报上朝堂,次日,大唐公主被麴文泰欺负了的消息便已经登上了大唐日报。
并且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以长安为中心扩散出去,传得到处都是。
在民族自豪感空前的今日,没有唐人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算对方是个假公主,就算对方事实上是别国的王妃。
但她既然接受了大唐的册封,入了大唐的宗室,那她就是大唐的公主。
既然是大唐的公主,那就必然不能让旁人欺负了去。
尤其是,对方还只是一个小国的国主,一个小国的国主,胆敢欺负大唐的公主,这和骑在大唐脸上撒尿有什么区别?
随着事情的持续发酵,民间要求朝廷出兵荡平高昌的呼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
而这,正是李世民和满朝文武想要的结果。
将此事登报,扩散到民间,本身就是李世民和满朝文武对民心的一次试探。
甚至连出兵高昌的口号,也是李世民暗中让人放出去的。
毕竟,大唐需要的是名正言顺,而顺应民心,便是最正当的理由。
数日时间一晃而过,民间请战之声越浓。
察觉到百姓们的情绪都已经酝酿得差不多了,李世民才象征性的派出了第一波使节,跟随九娘一道返回高昌。
只不过,根据大唐日报的报道,这波使节的任务,主要是为了促成西域诸国与大唐的贸易往来,加深中原与西域诸国的合作关系。
却是并未直接提及这波使节与公主有关。
于是,不出意外的,这波使节被骂惨了。
连带着朝廷和李世民这个皇帝以及满朝文武,也被百姓骂了个狗血淋头。
因为百姓们的诉求,是要求朝廷出兵,以最简单粗暴的手段,为公主讨回公道。
而朝廷的动作,与百姓的心理预期,差得实在太远了。
所以,百姓们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一时间,整个大唐再次群情激愤起来。
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被百姓们骂作没卵子的软蛋。
人家都已经欺负到脸上了,还不敢反击,还要派出使节去谈什么贸易,这不是软蛋是什么?
李世民这个皇帝,更是被骂成了后主刘禅第二,又昏又怂又没骨气。
自家妹子受了欺负,这样的事情,别说放在天家了,就算放在寻常百姓家中,娘家人也定然是要去讨个公道的。
偏偏李世民这个皇帝,却只派出一队使节就完事儿了。
是大唐当兵的男儿都死绝了吗,还是大唐的军队都成了摆设?
就这,还有脸自吹什么天可汗,吹什么天下主宗?
呸,不要脸......
民间的骂声一浪高过一浪,朝堂上,李世民和满朝文武也没闲着,调集兵员的调集兵员,准备粮草的准备粮草。
至于民间的骂声,则是已经被所有人忽略了。
因为,那本身就是朝廷的手笔。
没有朝廷在背后推动,大唐就算民风再开放,谁又敢直接指着官府的鼻子骂啊。
私底下骂骂也就得了,官府就当没听见。
敢当着所有人的面骂,少不得要被治上一个大不敬之罪,再加个流徙千里......
大唐的最终目的毕竟还是要掌控西域。
派出使节做铺垫也好,操控舆论骂朝廷也好,都是在为最终的目标服务。
全民骂潮之中,时间来到年底。
随着朝廷敲定了出兵的所有细节,不忿了一个多月的百姓们,也终于等到了大唐准备出兵高昌的消息。
大唐日报报道:“大唐皇帝令,贞观十一年十二月初四日,诏令陈国共侯君集为交河道行军大总管,左屯卫大将军薛万均为副总管,率步骑数万及突厥、契苾之众征讨高昌。”
随着大唐准备出兵高昌的消息蔓延开来,激愤数月的大唐百姓们,总算是满意了。
对嘛,这才是大唐的风格嘛。
高昌区区一撮尔小国,竟然也敢来捋大唐的虎须,就该狠狠的教训一下。
不,就应该直接灭其国,扬我大唐国威!
民间舆论逐渐平息下去,大唐的大军再一次踏上了征途。
......
与此同时,一路上游山玩水自西域而归的柴令武,也终于带着八百亲卫入了关中。
大散关前,柴令武立于马上,望着眼前被大雪覆盖的关城,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
自去年五月始离长安,至今日再见大散关,已然过去一年半。
这还是他来到大唐之后,头一次离开长安这么久的时间。
“弟兄们,到家了!”
柴令武忍不住欢呼了一声,心中更是生出一股归心似箭的感觉,恨不能一口气冲到长安。
可惜大散关位于陈仓境内,距离长安还是有些距离。
因此,他也只能打消一口气冲到长安的想法,先在大散关落脚。
其他人看着眼前被积雪覆盖的大散关,也不禁有些热泪盈眶。
虽说这个时代交通不便,出一趟远门去个一年半载的也算是常事。
但出门归出门,谁又不想念家中妻儿老小呢?
“我去叫门!”
尉迟宝琪自告奋勇,率先朝着关门策马而去。
所谓叫门,即与关城之内的守军商议入营中驻跸之事。
毕竟柴令武此番出使西域乃是公干,一应耗费自当由地方所出。
再者,他麾下八百将士,也不合适入关城与寻常百姓商贾混居,容易出问题。
所以这一路走来,凡遇关城城池,使节队伍皆是入地方折冲府军营扎营,实在住不下,才会去驿站将就。
见尉迟宝琪打马而去,其余人便留在原地等候。
要到家了,大家伙的情绪都比较轻快,也不在乎多等这一会儿。
片刻功夫,尉迟宝琪去而复返,满脸兴奋地将众人引进城中。
但还不待众人入军营扎下营帐,数骑快马已至近前。
“大总管有令,清空大散关军营,为西征大军下榻之所。”
急促的马蹄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众人下意识回头看去,便见大散关守将王征带着亲卫匆匆而来。
而另外几骑快马,则是已经绕着罗城开始清场。
“公爷,抱歉了,今夜您可能得去找其他地方下榻了,末将刚刚得到消息,大将军的大军,今日要行至大散关扎营。”
王征远远的对着柴令武拱手,嘴上说着抱歉,语气中却是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柴令武愣了一下,诧异道:“哪个大将军,什么大军?”
王征脸上挂笑,来到柴令武眼前说道:“自然是西征高昌的大将军和西征高昌的大军。”
“西征高昌的大军?”
听见这话,别说柴令武,就连跟在柴令武身旁的几名纨绔都是一头雾水。
因为这个消息,他们还真不知道。
一个月前,他们倒是在玉门关遇到了受李世民派遣,去往西昌斥责麹文泰的使节。
但当时的使节,也没告诉他们大唐准备这么快就征讨高昌啊。
王征看见几人的表情,急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瞧末将这脑子,都忘了您几位刚从西域回来。”
说完,便给柴令武等人解释起了来龙去脉。
顺便将消息发酵之后,民间的各种反应,也都告知了几人。
“原来如此!”
听完王征的解释,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也罢,既然大总管要将大散关作为大军下榻之所,我等另寻他处便是。”
柴令武点点头,倒也没有坚持。
毕竟他麾下八百人,肯定是没有数万大军重要的。
更别说这数万大军,还是出关去征战,于情于理,他都没理由赖在大散关不走。
见柴令武如此通情达理,王征也是连连道歉。
“抱歉了公爷,此番是末将安排不周,改日末将入长安述职,定然登门请罪。”
柴令武摆摆手,也没有和王征继续废话。
而是召集人手,迅速出了大散关,快马朝前而去。
没办法,速度再不快点,天就要黑了。
如今正值隆冬,不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扎营,是真的会冻死人的。
只是众人的运气实在是不怎么好。
刚刚出城没一会儿,便迎面遇上了西征的唐军。
此次大唐西征高昌,采用的是以部族军为主,唐军为辅的方式。
部族军主力部队,大多聚集于陇州,渭州,会州等地等候候君集。
因此,唐军本部人马并不算多,只有一万人上下。
但即便是只有一万人,也足以将道路占得密密麻麻,无奈之下,柴令武只得带着麾下弟兄靠山体一侧避让。
这一避,天也就黑了下来。
柴令武抬头看了看天色,再看看半个多时辰过去,只过了不到一半的唐军主力,不由得有些郁闷。
照这架势来看,今夜他大概率是要在野外扎营了,要不然就只能赶夜路。
但不管怎么选,这一夜都注定无眠。
他正郁闷间,唐军主力之中却是突然分出了一支小队,举着火把直奔柴令武而来。
“前方可是新兴县公当面!”
一名校尉远远的对着柴令武喊了一声。
柴令武回神,不禁有些讶异,但还是点头道:“正是!”
校尉闻言,语气陡然恭敬起来:“公爷,我家大总管请您一叙。”
“大总管,请我一叙?”
柴令武愣了一下,几名纨绔也是忍不住面面相觑。
尉迟宝琪蹙眉道:“陈国公于长安时,向来是独来独往,从不拉帮结派,也从未曾听闻他与何人有过深交,今天怎么会主动请你过去,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柴令武没说话,但心里也很是疑惑。
大唐这些将领,因为同出将门的关系,大多数人与他关系其实都还不错。
唯独有两人,他不算熟悉。
一是李靖,二便是候君集。
李靖不必多说,功劳太大了,一般不领兵的时候,都是深居简出的不露面,他就算想接触,也没机会。
而候君集,则是大唐将门之中的一个异类。
也不知是和大唐这些朝臣没有共同话题,还是他不屑于和其他人交往,总之,他是主动隔绝了一切人际交往。
别说和他这个小辈了,就连和他的父亲柴绍,来往也不多。
而今日,候君集却罕见的主动派人来请他......难道是因为他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让候君集这样的人都对他青眼相加?
柴令武如是想着,然后,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主要是,候君集这个举动,真的很奇怪。
要是放在平时,柴令武都会只当这是一次寻常的会面。
但关键的关键,就在于现在是在行军途中,候君集忙军中事务还未必能忙得过来,偏还要在百忙之中抽空见他。
总不能,真是他长得太帅了吧?
“公爷,请吧!”
校尉自是不知柴令武思绪已经飞到了天上,见柴令武没拒绝,便直接出声邀请。
柴令武回神,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怎么个事儿。
“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他转头对着几名纨绔交代了一声,旋即跟在那校尉身后,一路穿过军阵,来到渭河畔的一处河滩边上。
河滩上,等人高的火把熊熊燃烧,将河滩映照得恍如白昼。
正中间,一个巨大的火堆上炙烤着羊肉,羊肉滋滋冒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火堆边上,一名身材魁梧,气度斐然的中年将领大马金刀的坐在巨石上,等待着亲卫烤羊。
此人,正是陈国公候君集,也是有唐贞观一朝,极少数未得善终的名将之一。
当然,候君集最后不得善终,纯粹是他自己作的,和李世民一点关系都没有。
甚至李世民在他谋反之后,还设法与群臣周旋,保全了他的家人,也未曾因为他的过否了他的功,依旧让他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堪称是厚待之中的候待。
“大总管,新兴县公带到!”
亲卫上前,向候君集缴令。
柴令武见状,也远远的朝候君集拱手一礼,见礼道:“见过大总管。”
候君集转头,上上下下打量了柴令武一眼,这才面无表情道:“贤侄来了,不必拘礼,起来吧。”
听见候君集对自己的称呼,柴令武立马就判断出来候君集寻他是为私事而非公事。
尽管他不太清楚他们之间能有什么私事好谈,但毕竟对方的资历摆在那里,他还是非常丝滑的转变了称呼。
起身问道:“不知候叔叔寻小侄前来,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