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彼其娘之,真想把这混球拉出去砍了!(1 / 1)
贞观十一年的冬天过得很快。
当然,也可能是闲下来的日子很容易让人忘记时间。
毕竟柴令武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家庭和睦事业有成,赞上一句人生赢家也不为过。
再加上府中结构简单,并未有其他权贵家族那般数不胜数的腌臜事。
因此,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就合情合理了。
初春,正值春风和煦之时。
唐人有踏春的传统,不论男女老少,在第一茬春雨过后,都乐意带上一些食物,寻找一处风景绝佳之地,感受春和景明的滋味。
县公府身为大唐一等一的富贵人家,自然也不可免俗。
天上骄阳初升,县公府便已经忙碌起来。
下人们将遮阳伞,折叠桌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搬上马车,准备出发。
小云朵睡醒之后,得知今日要去踏春。
银铃一般的笑声顿时倾洒到了县公府的每个角落,显然此举非常合乎他的心意。
柴令武与柴绍结伴,一边小声交谈,一边朝着马厩而去。
自柴令武回家当日起,柴绍便在柴令武的强烈要求下,搬到了县公府居住。
一来,是如今柴哲威忙于公务,没什么时间陪伴柴绍。
二来,住的近一些,也更方便柴令武尽孝。
父子二人小声交谈着,谈论的正是大唐皇家书院对外招生之事。
去年七月份,大唐皇家书院建成。
随后便被官方指定为秋日大考之所。
得益于去年的大考,书院的名声可谓是一炮而红。
是以今年刚过完年,颜师古老夫子便迫不及待的在报纸上刊登了招生令。
预计准备在今年三月份,正式开学授课。
两人聊了聊书院招生的事情,话题很自然的就拐到了教学之事上面。
柴绍淡淡问道:“书院开学之后,你的精力若是侧重于书院教学之上,那于朝中的仕途之路,便定然要止步不前。你的性子也不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你打算如何两全?”
柴令武笑了笑,随口应道:“看陛下呗,陛下有需要的时候,孩儿便侧重于朝事,没事的时候,就安心教学呗。”
听见柴令武的答案,柴绍顿时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显然这个答案并不能让他满意。
他摇摇头,沉声道:“顾此失彼,左右支绌,非是长久之道啊。”
“无妨,裴行俭如今尽得孩儿真传,已能独当一面,就算孩儿当真有左右支绌之时,有他在,也不会出什么纰漏。”
柴令武摇头应声,对于柴绍的担忧,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
如今裴行俭,几乎就是第二个他,完全能够应对两方突发事件。
再者,大唐现在的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
真正能用到他的地方,或者说必须要用到他的地方,其实也并不是很多。
无非就是在遇到一些难题时,让他出出主意,做做参谋。
至于具体的做什么事情,大唐有的是能人。
而柴绍听见柴令武这话,也没着急反驳,毕竟他的本意是想柴令武有一个侧重点,而非是真的担忧他顾此失彼。
既然柴令武已经有了主意,他便也懒得多管。
总归是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也不好插手太多。
父子二人简单的交流了一下意见,马厩也出现在眼前。
“公爷,小郎君!”
李辉上前,向二人拱手一礼。
虽说如今父子二人同为公爵,但有柴绍在的时候,府中下人对柴令武的称呼,都是自动降一级的。
“免礼吧!”
柴绍摆摆手,示意他起身。
李辉应声而起,转身将两匹战马牵到二人身前。
父子二人接过战马缰绳,翻身而上。
刚准备纵马追上府中车队,便见一道小小的身影朝两人飞奔过来。
“耶耶,翁翁,我不坐车,我要和你们骑大马!”
小云朵张开双臂,拦在两人战马前方。
柴绍见状,脸上顿时浮现和蔼的笑容,笑吟吟地应道:“好,和翁翁骑大马!”
说着,纵马上前伸手一揽,便将小家伙揽到了战马背上。
小家伙上了战马,眼中顿时露出惊奇之色,一脸兴奋道:“好耶好耶,骑大马咯,骑大马咯。”
看着小家伙兴奋的样子,柴令武也不禁会心一笑。
小云朵兴奋的叫了几声,果断挥动小拳头,指挥道:“出发,驾!”
看着小家伙可爱的样子,柴绍老脸都笑出了褶子,立即听命道:“好,听你的,出发!”
说完,双腿敲击马腹,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不是,慢一点,等等我啊!”
柴令武有些郁闷,这待遇,他都没享受过。
真就有了孙女就不要儿子了呗。
但见两人已经跑远,他也只得打马追了上去。
父子爷孙三人骑马,府中女眷坐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长安,绕到便桥以北,顺着渭河边的官道缓缓前行。
渭河两岸,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影。
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如柴令武一般,出城踏春的权贵家眷。
蒌蒿满地,柳发新芽。
空气中都弥漫着清新的味道。
县公府的下人寻到了一片风景绝佳的草地扎营,河边柳树成荫,野花开遍。
小云朵刚刚下马,便一脸兴奋的去到野花丛中追逐蝴蝶。
府中下人驱赶了一下草丛之中的蛇虫鼠蚁,又在外围撒上了一圈混合了雄黄的石灰粉,这才取出躺椅,桌子之类东西摆放开。
“走,陪老夫钓鱼去!”
柴绍将马扔给亲卫,取过鱼竿招呼了柴令武一声,便朝着河边走。
柴令武自是没有拒绝的余地,拿着鱼竿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父子二人一人一个躺椅,一人一根鱼竿,一人一个负责摘鱼的亲卫,就这么安静的躺在树荫之下,别提有多惬意了。
温热的阳光洒在脸上,舒服得柴令武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眯着眸子懒洋洋道:“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柴绍没有说话,因为他是一个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极度认真之人。
钓鱼的时候也一样,除非有其他事情让他不得不分心,不然他是绝对不会给旁人一个多余的眼神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父子二人的收获,也是天差地别。
正午时分,柴绍已经迎来大丰收,柴令武的鱼桶之中,依旧是空空荡荡。
这惫懒的样子,连一旁负责取鱼的亲卫都看不下去了,干脆直接拿过鱼竿自己钓。
柴令武乐的清闲,慵懒的躺在躺椅上一动不动。
远处的草地上,小云朵玩累了,趴在谢知书的腿上开始午睡。
女眷们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美食,一边吃一边聊,不时还要偷瞄一下正在偷懒的柴令武。
天上纸鸢乱飞,惊得飞鸟不敢归巢。
正可谓是:“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又可谓是:“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一日踏春,一日好心情。
柴令武打心底觉得,日子就该这么过。
但很可惜,他的好心情,只持续到了回家。
因为,他赫然在家门前,看见了一个令人讨厌的人。
王德:“不错,正是在下!”
看见柴令武策马而来,王德急忙谄笑着迎上前。
他先朝着柴绍拱手一礼,随即转头对着柴令武谄笑道:“公爷,陛下有请。”
听见陛下有请这句话,柴令武的脸顿时就垮了下去。
因为,按照他对李世民的了解,一般李世民主动找他的时候,都不是什么好事。
该死的李世民,难道就不能让他好好过几天安生日子吗?
他从西域回来,才几天啊?
柴令武有些不情愿,但李世民有召,他也不得不从。
“耶耶,孩儿先进宫一趟!”
他转过头,对着柴绍招呼了一声。
柴绍点点头,淡淡道:“去吧!”
柴令武咂摸一下嘴,有些不爽地看着王德道:“带路!”
“是,公爷请!”
王德的态度,并未因为柴令武的不爽有所转变,依旧非常谄媚。
柴令武跟在他身后,缓缓朝皇宫而去。
快两年没进宫,大唐的皇宫依旧还是老样子,一样的庄严肃穆,一样的没有活人气息。
甘露殿中,李世民正在批阅奏折。
明明已经看见柴令武进殿,也没有抬头。
柴令武无奈,也只得站在一旁等候。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过去,直到柴令武已经不住地打呵欠,李世民才终于放下朱笔,将目光移向柴令武。
“见过陛下!”
迎上李世民审视的目光,柴令武朝他敷衍的一拱手,便算是见过礼了。
李世民也不介意,上下打量了柴令武一遍,随即点点头,赞赏道:“快两年时间不见,黑了些,也成熟了些,看起来倒有点朝廷重臣的样子了。”
“嗯嗯嗯,陛下风采依旧啊!”
柴令武嗯嗯两声,语气中尽是敷衍。
李世民扯了扯嘴角,没忍住吐槽道:“就是这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混账。”
“哦!”
柴令武哦了一声,对于李世民的屁话,连愤怒的情绪都懒得提起。
反正,已经习惯了。
爱咋骂咋骂呗,又不会少块肉。
而李世民看着柴令武这副滚刀肉的样子,忍不住又是脸皮一抽。
要不是早就知道柴令武的性子就是这样,他是真想揍这小子一顿。
他深吸口气,按捺住心里想揍人的冲动,问道:“你回到长安,也快两个月了吧,休息够了没?”
柴令武闻言,果断摇头道:“没有!”
“嗯?”
李世民嗯了一声,双眼陡然瞪大。
柴令武却是恍若未觉,依旧自顾自地说道:“这才哪到哪啊,臣可是在外面奔波了一年多近两年,一个月时间,怎么可能休息得好?”
听见这话,李世民是彻底无语了。
不是,这混球,怎么光长年纪不长性格?
听不出来他是在问客套话吗?
该死!
李世民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脸色也垮了下来,没好气地骂道:“混账东西,要不要朕给你批个一年半载的假期,让你好好休息一下?”
柴令武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呵呵!”
李世民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一声,反问道:“你说呢?”
听见李世民的反问,柴令武的眸子顿时黯然下去,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魂一般,垂头丧气道:“也是,想想也不可能。”
看着柴令武这死出,李世民心里更是来气,没好气道:“你知道就好。”
柴令武撇撇嘴,也懒得继续跟他斗嘴,直接问道:“陛下您直接说吧,这次叫臣过来,又准备让臣去干啥?”
柴令武不问还好,这一问,瞬间就气得李世民火光大冒。
他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声道:“混球,你还好意思问朕要你去做什么,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
柴令武愣了一下,一头雾水道:“我干什么了?”
李世民怒道:“你干什么了?你什么也没干,还用朕提醒你吗?”
柴令武不解道:“既然臣什么也没干,您发什么怒呢?”
迎上柴令武不解的目光,李世民更是被气得差点没忍住想骂上一句国粹。
但一想到柴令武的母亲是他的亲妹妹,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黑下脸来,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是不是忘了,你身上还有个鸿胪寺卿的官职?出使吐蕃与西域回京,不去鸿胪寺述职也就罢了,连折子都不给朕上一个!怎么,难道还等着朕请你吗,还是等着唐俭去请你?”
听见李世民的阴阳,柴令武不由得瞪大眼睛:“不是,就为这事儿,您至于把我叫进宫来骂一顿?”
李世民怒了,猛地拍案而起:“什么叫就为这事儿,合着这事儿在你那不算个事儿,混账东西,你把朝廷的法度当成什么了?”
柴令武沉默,柴令武迟疑。
柴令武没忍住,试探着问道:“这......也算事儿吗?”
“你......”
李世民被气到了,真的被气到了,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直冒凶光。
妈的,太气人了,这混球是真的知道怎么气人的。
彼其娘之,真想把这混球拉出去砍了啊!
柴令武敏锐的捕捉到李世民眼中的杀意,急忙补救道:“别冲动,陛下,咱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冲动,这样,臣马上写一封折子,将臣这一路所见所闻汇总一下,您看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