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期末测试3（1 / 1）
斜对面灶台前，吕名佑的白色厨师服像面旗帜般醒目。他正用银质汤勺轻轻撇去炒锅里的浮沫，手腕翻转间带着教科书般的标准弧度，勺底与锅沿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烹饪系公告栏里那张放大的照片就在眼前，连续三次实操考核满分的记录像道无形的墙，压得周围考生的呼吸都变轻了。
“苏风，小心那家伙的九转大肠，”肖启东往锅里倒豆瓣酱时，棕红色的酱汁溅起的油星落在蓝色围裙上，
“之前一个比赛，评委说他切的肠段误差不超过两毫米，连肥油都刮得厚薄均匀。”他说话时牙齿咬着下唇，手里的锅铲在铁锅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苏风没应声，只是将泡好的香菇蒂扔进砂锅。
那些灰褐色的蒂头在沸水里翻滚，释放出比伞盖更浓郁的香气——这是他早上在大棚特意捡的，当时戴粉色围巾的女生还笑话他捡垃圾，此刻却成了高汤最珍贵的底料。
姜片在沸水里舒展成淡黄色的月牙，与香菇蒂缠绕着浮起，像在跳支无声的圆舞曲。
王汝梅校长敲响铜锣的瞬间，吕名佑的燃气灶率先吐出蓝色火焰。
他将腌制好的鲈鱼放进平底锅时，鱼皮接触锅底的瞬间发出“滋啦”脆响，金黄的色泽均匀得如同打印出来的一般。“看见没，”
郑楚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灶台的火光，“他用的是低温慢煎法，油温控制在160℃，刚好能定型又不破坏肉质纤维。”
苏风的清蒸鲈鱼却在此时出了岔子。他揭开蒸笼盖检查时，发现笼屉边缘有道细微的裂缝——早上搬运时被铁架磕的。
白色的蒸汽正从缝隙里丝丝缕缕地逃逸，鱼肉边缘已经泛起难看的灰白色。“该死。”他低声咒骂，指尖按在鱼背上，触感比预想的硬了半分。
吕名佑的香煎鲈鱼已经装盘。翠绿的葱丝在鱼身上铺成扇形，淋上的豉油沿着鱼腹沟壑缓缓流淌，在白瓷盘里积成小小的琥珀色水洼。
评委席传来低低的赞叹声，吕名佑扬起下巴的瞬间，目光与苏风撞了个正着，嘴角勾起抹轻蔑的弧度，像是在说“这种水平也配参赛”。
“别急，换个方法。”苏风的指尖在口袋里摸到那块温润的鹅卵石，冰凉的触感让混乱的思绪突然清明。
他抓起厨房纸吸干鱼身上的水汽，从帆布包底层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去年秋天从老家带的祁门红茶，用棉线捆成小小的茶包。
“这是祁门红茶，”
他对凑过来的程趁金解释，指尖在蒸笼底部铺了层紫苏叶，“茶叶的涩味能去腥味，紫苏叶借点香味，刚好弥补蒸汽不足的问题。”
程趁金的萝卜丝还在砧板上堆着，闻言赶紧把自己的笼屉递过来：“用我的！我这笼屉是新的。”
苏风摇摇头，将茶包塞进鱼腹，又往蒸笼缝里塞了团湿抹布：“凑合用吧，换笼屉更耽误时间。”
他重新盖上笼盖时，看见吕名佑正往炒锅里撒盐，银色盐罐的角度刚好能让盐粒均匀地覆盖每片青菜，连动作都像经过精确计算。
肖启东的红烧萝卜在砂锅里咕嘟作响，深褐色的汤汁泛起细密的泡沫。他往里面扔了块冰糖，糖浆遇热变成琥珀色，裹在萝卜块上发出诱人的光泽。
“我奶奶说炖萝卜得加陈皮，”他边搅边喊，声音盖过抽油烟机的轰鸣，“你们谁有陈皮？我带的昨天吃完了！”
梁秋生刚要让穿棕色靴子的女生去取，就见苏风从帆布包掏出个小陶罐。陶土罐上印着“福”字，里面装着褐色的陈皮丝，边缘还带着阳光晒过的焦痕：“去年晒的橘子皮，我妈说越陈越香。”
他倒出一小撮递给肖启东，指尖沾着的陈皮屑落在灶台上，散发出淡淡的柑橘香。
吕名佑的第二道菜已经下锅。他切的香菇片薄如蝉翼，在油锅里翻炒时卷成漂亮的筒状，边缘微微焦黄却不糊。
“刀工确实厉害，”
郑楚虹的黄心乌炒肉片已经出锅，菱形的菜叶衬着粉嫩的肉片，盘边用胡萝卜雕的小花格外精致，“但油温太高，超过200℃了，维生素都破坏了。”
苏风的香菇青菜则用了猪油热锅。乳白色的猪油在铁锅融化时，散发出童年记忆里的香气。
他将菜梗下锅后快速翻炒，铁锅在手腕转动间发出“哐当”的碰撞声，出锅前淋了勺芝麻油：“保持脆嫩，香味也够。”程趁金在旁边数着：“一共翻炒了28下，不多不少。”
意外出在冬瓜丸子汤环节。苏风的肉馅搅拌时忘了顺时针方向，筷子在肉糜里划出杂乱的纹路。
当他把丸子挤进沸水时，那些灰白色的小团子刚接触高温就散成了碎末，在锅里浮起一层浑浊的泡沫。
“完了完了，”
程趁金的萝卜汤已经炖得发白，他抓起自己的备用肉馅往苏风锅里倒，“我这有备用肉馅，给你点？”
苏风按住他的手，指尖沾着的肉糜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改成肉羹汤，更入味。”
他往锅里撒了把切碎的萝卜苗，翠绿的碎叶在奶白的汤里浮动，瞬间让卖相生动起来。肖启东凑过来一看，突然拍大腿：“这招妙啊！我奶奶做丸子失败了就这么改，说叫‘碎金汤’！”
吕名佑的丸子却圆润得像珍珠。他站在灶台前，左手捏肉馅右手用勺子刮，每个丸子都精确到30克，在沸水里浮起时还保持着完美的球形。
“用了三分肥七分瘦的比例，”他对凑过来的评委解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操作间，“加了马蹄碎增加口感层次，葱姜水是分三次加的，这样才够嫩。”
王汝梅校长舀起一个尝了尝，银质汤匙碰到碗沿发出轻响。她细细咀嚼着，眉头微蹙：“弹牙有余，但少了点家常味。
像流水线出来的，缺了点人情气。”吕名佑的脸色沉了沉，转身时故意撞了下苏风的调料台，生抽瓶晃了晃，褐色的液体溅在苏风的围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