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跨越时空的对弈，只可惜，后人非故人；故人亦非相识（1 / 1）
诸葛青固然是诸葛家中数十年来前所未有的天才，小小年纪便能够将诸葛家传承千年的武侯奇门融会贯通，哪怕距离炉火纯青，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但面对有着神汉背景下，【炼气士·周瑜】卡牌加持的吕乾，那么诸葛青身上那些所谓的名头就不够看了。
要知道，在真正历史中的周瑜，倘若不是吴主猜忌，身患病疾，否则三分天下，犹未可知。
夕阳落山，满载而归的诸葛青告别吕乾，此次前来龙虎山参加罗天大醮，见识见识天下英杰的目的，在诸葛青看来已经是圆满完成了。
无论是那登峰造极的琴艺，还是那独特的阵法见解，都让诸葛青获益匪浅。他站在山巅望着远处被晚霞染红的云海，心中却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空落。明明已经见识了更高的境界，为何反觉得前路更加模糊？
掌心的奇门盘不知何时悄然展开，八种卦象在暮色中泛着幽蓝微光。
“乾三连，坤六断......”
他轻声念着口诀，却发现本该如臂使指的阵法竟出现了一丝滞涩。
吕乾指尖流淌的《长河吟》旋律仍在耳畔回荡，那音律里暗藏的天地至理让他引以为傲的武侯奇门像蒙尘的明珠。
诸葛青的指尖悬停在奇门盘中央，能清晰地感知到卦象流转的迟滞。他向来视奇门之术如呼吸般自然，此刻的晦涩感竟令他生出几分陌生的惧意。
吕乾弹奏《长河吟》时那摧枯拉朽的韵律穿透了他的神魂，琴音里裹挟的赤壁火海、东风浩荡，将武侯奇门千年积淀的格局撕开了一道裂隙。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炼气士吗......”
他望着掌心逐渐黯淡的幽蓝光芒，恍惚间看到自己映在石板上的影子竟有几分佝偻。
山风掠过他束发的青带，远处传来吕乾临别时的话语：“诸葛兄，你以为武侯当年在五丈原，推演的是天道还是人心？”
这轻飘飘的一句，此刻却像北斗七星钉入他的紫府，搅得周天星斗乱颤。
吕乾不再多言，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惺惺相惜，【炼气士·周瑜】通过吕乾那身后的真气，将所谓的【阵心】天赋演绎，又何尝不是一种对诸葛武侯时刻千年的别样对弈呢？
只不过时空不曾相通，继承武侯传承的后人也早已忘却了武侯的初心。
只可惜，后人非故人；故人亦非相识...
雷殛古琴再度响动，夕阳西下的昏黄光影照落山间。
黄昏将尽，暮色沉沉如墨。
吕乾的背影已消失在山道尽头，只余一缕若有若无的琴音，随风潜入夜色。
那琴声像是从千年前的赤壁战场传来，东风怒吼，战船焚毁，周瑜指尖下的兵戈杀伐，隔着千年时光仍震得人心魄动荡。
诸葛青的奇门盘依旧悬浮在掌心，可原本流转如意的卦象竟如锈蚀的铜镜，晦暗不明。
“这……是我自己的阵法？”
他轻轻攥紧手指，心底第一次生出一丝陌生的挫败。从前在诸葛家，他这般年纪便能通晓武侯奇门，早已被视作百年难见的天才，长辈们都说，只要再给他些时日，他必然能将诸葛一脉的奇门术法推至极境，成为世上当之无愧的顶尖术士之一。
可今日见了吕乾那融汇炼气士之道的【阵心】天赋，才知什么是真正的“天地大势”。
武侯奇门固然精巧，可终究是人力所成。而周瑜当年的东风、赤壁的火海，却是借天而行，与山河共谋。
——大巧不工，大势无形。
这才是真正的阵法之道。
“呵……”
诸葛青低头轻笑一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原来……这么多年来，我竟不过是井底之蛙。”
风骤起，山间的雾气忽地凝聚成一片薄纱，笼罩四方。诸葛青抬头望去，恍惚间似看到一位长衫羽扇的虚影静立于云雾深处，目光深邃如渊。
“武侯……？”
他下意识伸手，可那影子已消散无踪。
看着远去的诸葛青，吕乾将雷殛古琴收入琴囊之中，颇有些可惜的看着那天赋卓绝的诸葛后人远离。
“钻了牛角尖，总是不好的...”
吕乾看得出来，诸葛青的心乱了。
一旦对自身产生了怀疑，那么到来的桎梏便会让人难以置信，无从下手，甚至困毙一生。
……
当夜，龙虎山山腰处的某处客栈。
烛火依旧未熄。
诸葛青双手撑在桌案前，案上铺开的七张奇门遁甲图已被推演至极限，卦象交错纷乱，却在最关键处如断水的溪流，始终无法圆满。他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愈发急促。
“不对……还是不对！”
他猛然掀翻罗盘，哗啦一声，铜制的卦盘迸裂成数十块碎片，在地上叮叮当当地滚动。他捂住心口，只觉得胸膛里有什么东西在撕扯。
——是灵魂里的桎梏。
——是天赋带来的傲慢，是血脉深处的惯性迟钝。
“砰！”
他重重一掌拍在桌上，木桌应声而裂，桌上的朱砂洒了一地，如血般刺目。
朱砂在木地板上蔓延，蜿蜒如蜿蜒如一条猩红的溪流。
诸葛青喘息着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已经被指甲抠出了几道深深的月牙形血痕。他的视线越过碎裂的罗盘，望向窗外的夜空——没有星辰，只有厚重的乌云沉沉压在龙虎山巅，仿佛连天象都在嘲笑他的自以为是。
“原来……这就是瓶颈。”
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从前在诸葛家时，他总以为奇门之术的最高境界不过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可如今才知，真正的阵法，是顺应天地之力的呼吸，而非强行扭转乾坤的自负。
就像周瑜当年的东风，并非人力可逆，而是顺势而为。
他盯着地上的卦盘碎片，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
“我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
夜色更深了。
诸葛青倚靠在窗棂边，双目紧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破碎的卦算图。他的意识似乎漂浮在虚空中，某种混沌而古老的力量在牵引着他，让他恍惚间看到了另一幅景象——
他看到了一片苍茫的战场。
黄沙漫天，战旗猎猎。一位羽扇纶巾的中年男子独立于高处，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
那个人，正是诸葛武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