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仙人？道人？（1 / 1）
“拦下。”吕乾淡淡道。
话音未落，那几名逃窜的官兵忽然一个个栽倒在地，抽搐几下后，便再无声息。
方老丈已经完全僵住了。
他亲眼看着吕乾只是说了两句话，六个官府差役就全都倒地不起，生死不知。这……这是什么手段？
就在这时，吕乾转过身，面向众人，黄巾被风吹起，露出他眉心若隐若现的符文——那是“黄天”二字。
“诸位父老。”
吕乾的声音依旧温和，似乎方才的事与他毫无关系。
“三日后，安平镇，太平道将设坛施法，分发粮米。”
方老丈颤声问道：“道……道长，他们……他们死了吗？”
吕乾摇头：“只是昏睡三日。”
他看向村外，眯起双眼：“但这世道，豺狼遍地，昏睡三日，与死无异。”
方老丈呆住了。
方老丈的双手颤抖着，指尖几乎嵌进掌心。他看着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官差，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这些人平日里如豺狼般欺压百姓，动辄挥鞭抽打，甚至强抢民女。可如今，他们竟在吕乾的一言之下，连半分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这样倒下了？
“道长……您……”
方老丈蠕动着干裂的嘴唇，却不知该如何发问。
吕乾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转身看向村口的方向，眼中紫芒微敛，恢复成深邃的黑色。他抬手轻轻一挥，倒在地上的六名官差身上忽然浮现出淡淡的黄符虚影，符纸上的咒文微微闪烁，随即消散于无形。
“三天。”
吕乾淡淡道，“三天内，他们会无知无觉地躺在这里，不会饿死，不会渴死，但也不会醒来。”
方老丈倒吸一口凉气。他活了七十年，见过许多事，可从未见过这般手段。
——这可不是普通的武功，也不是江湖术士的小把戏。
这是仙术！
他曾听闻离此千里外的大汉国，有一座山，山上有一群仙人，号称青云门，是传说中的仙人。
但太远了，青云门离他们太远了！
仙人也离他们他远了。
可是今天，一位仙人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道长……”
方老丈的嗓音嘶哑，“您……是神仙？”
吕乾微微一笑，摇头道：“贫道不过是一介凡人，只是修了点太平道法罢了。”
他目光扫过四周，村民们的神态已经从敬畏变成了惊惧，甚至有些胆小的已经缩到角落里，不敢抬头看他。
他知道，官府的人倒在村口，这事迟早会传出去。如果听之任之，村民们绝无活路，官府只会认定他们勾结妖人，屠村以儆效尤。
“诸位。”
吕乾的声音温润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今日之事，官府不会善罢甘休。”
这句话像一柄锤子，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村民们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恐惧。他们当然知道官府的狠辣，可……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闹灾荒这些年，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出了村，恐怕连三天都活不过。
方老丈咬了咬牙，上前一步，颤巍巍地跪在地上，重重叩首：“道长，求您……救救我们！”
他这一跪，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跪下，有人已经哭出声来：“道长慈悲！救人救到底！”
吕乾看着跪地的村民，沉默片刻，忽然从袖中取出一道黄符，指尖轻轻一捻，符纸无风自燃，化作一只金鸟，在半空中盘旋一圈，随即飞向远方。
“我已传讯太平道同修。”
吕乾说道，“明日，会有人过来接应你们离开。”
方老丈一怔：“离开？我们去哪里？”
吕乾的目光投向东方：“安平镇。”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安平镇距离此地近百里，那里如今是重灾区，饿殍遍野，官府盘剥更甚，甚至已经开始抓壮丁充军了。去那里，岂不是找死？
吕乾似乎看透了他们的疑虑，轻声道：“明日日出之前，太平道会在安平镇设坛，届时，一千石米粮将分发饥民，同时，我们也会开坛讲法，庇护追随者。”
方老丈浑身一颤：“道长……听您的意思，是要……”
“革命。”
吕乾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像一柄无形的刀，狠狠劈开了所有人的认知。
“我们要推翻的，不是官兵，而是天道。”
他抬手一招，那枚燃烧殆尽的黄符忽然在空中凝聚成一团金色的火焰，化作一行大字——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火焰的光芒映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照进他们的眼睛里。
方老丈呆呆地看着那行字，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道士……不是来施粥救人的。
他是来造反的。
不知为何，方老丈麻木的眼神，空洞的目光之中出现了一抹火焰。
世道如此，人世艰难如此...
不反如何？
反了又如何？！
……
翌日清晨，安平镇外。
灰蒙蒙的天色下，数千名衣衫褴褛的灾民聚集在镇外的官道上，他们眼神麻木，步履蹒跚，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行尸走肉。
可当他们看到镇口那座刚刚搭建起来的高坛时，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高坛之上，黄巾飘扬。
——坛下，堆积如山的米袋敞开，黄澄澄的小米在微弱的阳光下泛着金光。
而站在坛上的那个年轻道士，正手持九节杖，袖袍翻飞，目光如炬。
“受苦难的百姓们！”
吕乾的声音明明不算洪亮，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太平道今日在此立坛，广施符水米粮！”
他抬手一挥，九节杖上的铜环叮当作响，天空中骤然浮现出数十道黄符，无火自燃，化作一只只展翅的金鸟，盘旋飞舞！
“今日——”
吕乾的声音忽然拔高，如龙吟虎啸。
“我等立誓，必斩尽世间豺狼！”
“终有一日——”
他的眉心符文骤然亮起，紫气冲天！
“黄天将取代苍天！”
安平镇的黄土被上万双赤脚踩得腾起烟尘。灾民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像一条条干涸的河终于找到了归海的方向。
方老丈被两个年轻道士搀扶着走在队伍最前头，他浑浊的眼珠里映着那座三丈高的法坛——檀木搭建的台基上铺着黄布，二十四面绣着北斗七星的法旗在风中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