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 怪物们（1 / 1）
“呼啦啦啦……”
长歌眯着眼睛，伸手遮着胡乱摇摆的头发，看了一眼身后废弃医院中降落的直升机。
夜风拂动他微长的发丝和风衣下摆，手中的葫芦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腰间。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丝完成工作后的懒散，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酷烈的杀戮，不过是下班路上随手拍死了几只吵人的蚊子。
任务完成。
剩下的就是后勤组和其他小队的事了。
他脚步飞快的离开这片废弃城区，避开主干道的灯光，熟练地穿行于小巷与阴影之中，最终停在了一堵毫不起眼的旧墙前。
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注意后，他伸出手在墙上敲了敲。
一阵敲击声过后，空气微微荡漾，泛起水波般的纹路，面前的墙壁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景象开始扭曲模糊，最终显露出一条向下的通道入口。
长歌懒懒散散的迈步而入，身后的墙壁瞬间恢复原状，仿佛从未有过任何异常。
通道内部是简洁而冰冷的金属结构，灯光柔和。
经过几道无声的扫描与身份验证，一扇厚重且刻有复杂符文的金属门悄然滑开。
门后的景象豁然开朗。
与其说是一个政府机构的办公室，不如说更像一个庞大而奇异的图书馆、博物馆和研究机构的混合体。
挑高的穹顶看不到尽头，仿佛延伸入虚空。
无数书架、陈列柜、以及悬浮在空中的光屏如同森林般密集排列，其上分门别类地存放着难以计数的卷宗、奇物、标本以及闪烁着符文的数据流。
空气中有低沉的嗡鸣声，那是庞大的防护阵法以及某些被收容物自身运转的声音。
穿着各色服饰的人员悄无声息地行走其间，有的抱着厚厚的档案，有的操作着奇特的仪器，有的则对着某个被封印在晶体中的物品低声记录，大多数人行色匆匆，脸上带着一种见惯了异常后的平静与谨慎。
这里的光线主要来源于那些自发光的档案柜和悬浮的光屏，营造出一种幽深而静谧的氛围。
长歌的归来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记录员们大多独来独往，行为怪异是常态。
只有附近几个文职模样的人，在他经过时下意识地微微避让了一下，目光扫过他腰间那显眼的葫芦时，流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敬畏或忌惮。
他吊儿郎当地穿过如同迷宫般的档案森林，走向一片被标识为“玄黄”的区域。
越往里走，周围的人影越少，环境也越发安静，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轻轻回响。
最终，他停在了一扇木质大门前。
门上没有标识，普通的就像是许多办公室的大门一样。
他推门而入，会议室内的景象与他刚刚离开的血腥炼狱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
一张长长的黑檀木会议桌，周围摆着七八张高背椅，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宁神香料的淡淡气息，角落不伦不类的香炉正袅袅升起青烟。
会议似乎尚未正式开始，但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
除了主位尚且空悬。
正对大门的是一个穿着熨帖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
他正低头看着面前一份散发着微光的卷宗，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微微闪动了一下，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诸葛明。”
长歌心中闪过一个名字，但也懒得跟对方寒暄，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其他几人。
最末位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穿着红色长裙，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女人。
她正低着头，专注地摆弄着自己涂着蔻丹的纤细手指，仿佛那上面有全世界最有趣的图案。
她似乎完全没注意到长歌进来。
在她对面，则是一个身材高大，壮硕得不像话的光头男人，他抱着双臂闭目养神，如同真正的岩石般一动不动，呼吸悠长缓慢，周身散发着一种沉稳如山岳的气息。
角落里，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穿着宽大卫衣的少年正戴着耳机，手指飞快地在面前的平板电脑上滑动，屏幕上跳跃着无数令人眼花缭乱的代码和符号。
他似乎感知到了长歌，抬起眼皮瞥了一下，随即又沉浸回自己的数字世界。
还有一个身影几乎完全融入了墙角的阴影里，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和一点猩红色的光芒，明灭不定间飘起几缕细烟。
长歌抬手扫了扫面前的气味，眼中闪过一抹嫌弃。
“娘的老烟枪……”
长歌和那个位置默不作声的拉开距离，紧接着随意地拉开一张空椅子坐下，将腰间的葫芦解下，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咚”的一声。
这个动静终于让摆弄手指的女子抬起头来。
她那双妖异的美目在长歌身上流转了一圈，鼻翼微动，似乎嗅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好重的寒气……还有股子过期猪血的腥臭味，你刚才去屠宰场溜达了一圈？”
长歌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没办法，总有些垃圾需要及时清理，不然容易滋生苍蝇。”
“清理干净了？”
光头男瓮声瓮气的开口问道，语气平静无波。
“嗯。”
长歌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算是回答：“一群圣母香会的杂鱼，弄了个降临仪式，有点辣眼睛，不过已经解决了，核心残留物带回来了，回头交分析处。”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拍死了一只蚊子。
但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能需要记录员出动的绝不是什么“杂鱼”，一旁的诸葛明则是点了点头，低头在本子上记录了什么。
“圣母香会……”
摆弄耳机的少年忽然低声嘟囔了一句，手指停顿了一下：“最近关于圣母香会的流言在网络上的活跃度上升了17.8%，关联事件，这是本月第十四起了。”
阴影中的幽影吐出一个烟圈，那烟圈在空中凝而不散，慢慢形成一条龙的形状，然后又悄然散去，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恐怕这背后是有人在暗中搞风搞雨，有人在故意撒播种子。”
秃头大汉依旧闭着眼，但厚重的声音如同石头摩擦：“根基不稳，邪祟自生，斩草，需除根。”
“所以才有这次会议。”
门外忽然响起一个略显几分成熟的声音，一个穿着中山装，有几分老派的身形走了进来，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各方的‘杂音’都在增多。不仅是圣母香会，还有那些因‘常世之门’而自行滋生的诡异……频率和强度都在提升。”
“署长。”
“署长！”
“署长……”
看到那人走进来，几个人瞬间站起身来，
然而却看到刘海柱抬手在半空中压了压，示意其他人坐下：“接下来我们不能再被动响应了，需要更主动地排查、预警，必要时……提前介入清除。”
“这就是记录员最初成立的目的。”
紧接着他顿了顿，看向长歌：“长歌，你刚处理完北城区的案子，本应该有半个月的假期，但是这里有一个新的优先级任务需要你跟进，你可以自行选择跟……还是不跟……”
紧接着，他从桌子上扔过去一份薄薄的文件夹。
薄薄的文件夹在桌子上飞速滑动，瞬间在长歌的手中停下。
长歌依旧是那副惫懒的模样，手指夹着文件轻轻翻动了一下，只是扫过一眼，瞬间神色一肃，整个人瞬间坐正了身子。
“群星……”
长歌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