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凤阳皇陵一日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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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妇人根本不是那“被抢民女”的母亲,不过是被人雇佣而来的,甚至连那“被抢民女”也是刻意安排好的。

为的就是构陷韩国公府。

只是没想到这案子会由陆羽亲自审理,才露了馅、出了破绽。

“接下来的事,便交由知府大老爷了。”

陆羽开口说道。

司马朗躬身上前,赶忙答道:“是,先生辛苦。”

陆羽摆了摆手。

这事于他而言还不算完,当下想做的是抓住那些陷害韩国公府的幕后之人,这一环扣着一环,真正费心的是这后续。

不多时,凤阳府的《大明日报》开始发力,将韩国公李善长的清白昭告天下。

而报导中,自有陆羽和太上皇朱元璋二人为此作保,百姓自然相信。

这就叫做圣贤的口碑。

“我就说嘛,堂堂国公爷,怎么会强抢民女?”

“真是天大的笑话。人家可是国公爷,想要什么美人得不到,还非要做这种贪赃枉法的事?

信这个的,这辈子也算白活了。”

“也不知是谁有这胆子,居然敢污蔑国公,这些人肯定没好下场。”

凤阳府的百姓开口齐齐探讨时。

暗处的锦衣卫早已悄无声息地将那些同韩国公府有怨仇的人全部捉拿,绝不肯放过任何一个。

最终抓到了真凶。

无非是之前因韩国公府而利益受损的各处地方豪族,还有一些官员。

他们见韩国公府落了势,才敢有这泼天的胆子,之前可没曾想过韩国公府居然还有朝一日能重返洛阳新都、重新崛起,还以为这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所以才兵行险招罢了。

“今日之事,多谢先生。”

“先生与我韩国公府的恩情,我李家众人定当铭记。”

李善长开口道谢。

陆羽随意点了点头,并未特别放在心上,只是看了看前去办案的知府司马朗一眼,心头微微一动。

在李家的庭院内对着李善长,似是有话要说。

“先生不妨直言。”

李善长说道。

陆羽莞尔一笑:“不过是想到一则趣事罢了。”

“韩国公乃是文臣之首,淮西派系的前辈,就连昔日的丞相胡惟庸,对国公您也是多有推崇。

而今时今日这光景难得,所以还请国公此时多多珍惜才是。”

他意有所指地开口,像是对面前李善长的一番劝诫。

李善长何等聪慧,片刻便明白了陆羽的意思。

他浅浅一笑,摇了摇头:“我李善长可并非什么司马懿之流。”

“况且,如今这大明天下,真正的‘司马懿’,并非是我李善长,而是先生才对。”

李善长脸上挂着一抹莫名的笑意,目光对准陆羽,那眼中似是藏了几分深意。

“先生才是那个最应该防范之人,不过先生一直对此事做得激流勇退,却是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所以先生也未必需要忧心。

毕竟先生这般不恋权位,让陛下、让太上皇他老人家一直都特别放心。”

李善长继续说道,“还有先生此前在开封府的话,更是让我这老家伙宛若醍醐灌顶一般,自是明悟先生之心,的确是当朝圣贤,无人可比。”

和面前的李善长当了一回“谜语人”,陆羽也就不再对他多做告诫。

两人坐而论道。

饮完茶后,李善长徐徐问起了朱元璋的去处。

陆羽听后淡然一笑:“不过是去了那凤阳皇陵!太上皇既是到了此处,于情于理,这地方还是要去一趟的。”

“明白。”

李善长微微点头,也自认为这是应有之意。

画面一转,皇陵之处。

王陵的规格早已定下,自他朱元璋以下,大明历朝之后,这凤阳皇陵便一直在修建之中。

到了今时今日,实学大兴,凤阳府的知府也不敢对皇陵规格有任何异议。

这都是朱元璋早早定下的。

当今天下,除了陆羽这位实学圣贤,还有当今陛下朱标,除此之外,无人再敢提及涉及皇家之事,尤其是还涉及陵墓仪式。

世间众人自是慎之又慎,生怕触及什么忌讳,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事,众人无不提心吊胆,满是害怕与惶恐。

背着手,朱元璋来到皇陵。

四周有着锦衣卫如影随形,随时保卫着他这位太上皇的安危。

“二虎,你跟着咱多少时间了?”

朱元璋望着皇陵深处,心头也升起了几分落叶归乡之意。

从一开始离开洛阳新都。

他便有此念头,不过到了今时今日才说出口而已。

虽说他如今身子骨还算龙精虎猛,但终究年纪摆在那里,心头又岂会真的没有半分忐忑?

人终究是要老的。

他朱元璋在这世间虽未想着寻仙问道,可终是还留了几分念想。

“回太上皇,应当有着近二十载了。”

“时间可还真够长的。”

朱元璋听了,洒脱一笑。

皇陵之处自是有着宫里面的守陵太监,见到朱元璋的身影前来,全都一一起身行礼拜见。

朱元璋倒是不甚在意,摇了摇手就让他们一一退下。

赫然间。

他朱元璋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享受属于一个老人的独自时光。

……

朱元璋在凤阳皇陵一住,便是将近半个月。

这半月间,连绵小雨不断,皇陵之处有太监服侍,还有锦衣卫、宫卫守着,倒也没出什么危险。

只是在凤阳府内,韩国公府的事刚了,马皇后得知朱元璋在皇陵住下,起初并未太过忧虑,后来却也随着朱元璋一起去了皇陵之地。

皇陵本是死人安息之所,好比百姓的棺材,平常日子里,若非祭祀,鲜少有人前去。

但朱元璋、马皇后这等已然退下来的太上皇、皇太后身份,虽有讲究。

他们二人前去,倒也不会有人不开眼地非要置喙。

可他们都去了,陆羽和媳妇徐妙云二人却也不得不跟着。

“自古帝王修建陵墓,唯汉文帝最佳,不过区区衣冠冢,方寸之间,花费甚少。”

“所谓皇陵,百年之后不过黄土一堆;所谓陵墓,不过是死者的居所,用以安定人心罢了。”

皇陵虽大,陆羽却直言其用性寥寥。

“甚至若逢乱世,这皇陵还可能遭人盗掘。”

一到皇陵之处,毛骧前来迎接,刚走到陆羽跟前,就听得这位实学圣贤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直把他惊出一身冷汗。

毛骧只好充耳不闻,继续向前带路,甚至加快了步伐,离陆羽越远越好。

“毛大人,要相信实学,莫信鬼神之说。”

陆羽又开口。

面前的毛骧赶忙俯身行礼,脸上带着几分哀求:“先生乃是圣贤,这世上若真有鬼神,恐怕于先生也无害。

那鬼神怕也要惧先生的功德三分,敬而远之。

先生便是活着的在世圣贤,可于在下而言,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毛骧苦哈哈地弯腰行礼,盼着陆羽别在他面前继续说下去了。

陆羽不怕,可他是真的怕。

徐妙云扯了扯陆羽的衣衫,顺带瞪了他一眼。

陆羽无奈一笑,也只能止住话头。

不过对面前毛骧的心思。

他倒也能理解一二:莫说是在这大明朝,即便是到了后世,莫说寻常百姓,即便是权贵,对于风水一道,甚至连国家重点项目,也都要提前请人前来勘测。

看风水、定方位,以此做决断。

更何况是此刻?

鬼神之说,哪怕到了后世,科学普及天下,依旧未曾杜绝,每年不知有多少人误入邪说,可见其影响力之深。

倒也难怪白莲教这等邪教能横跨数朝而不灭。

只因天下无论如何发展,总有苦难之处,苦难临头,自有人心神摇曳,开始相信这些虚无缥缈之论。

人心如此,陆羽这当世圣贤,也只能顺势而为,加以引导调节。

这已是他的能力极限。

见陆羽不再开口,毛骧捏了捏冷汗,直到将陆羽带到朱元璋面前,才退到暗处继续拱卫。

他是真的怕了陆羽的“圣人之口”。

“二虎这是怎么了?你又吓着他了?”

朱元璋轻声问道。

陆羽听后摇头,嗤笑间将方才一路过来的闲谈说了一遍。

朱元璋知道陆羽的底细,倒也能理解他的想法,却还是摆起长辈姿态,略显好为人师地点了点他的脑袋。

“咱知道你小子的本事,可旁人不知。百姓之心,你小子可比咱清楚,怎么还能说出这般冒失的话来?”

“毛大人可不是寻常百姓。”

陆羽笑意盈盈。

朱元璋听后“嘿”了一声:“这世间之人,即便是咱,退了位,不也是百姓一个?”

陆羽撇了撇嘴,没再接话。

朱元璋在这皇陵待了半月,心境倒是平和了许多。

人老了,心却没年轻时那般大了,许多事情自是看得淡、看得透。

尤其是像他朱元璋这般,一生的目标、雄心壮志早已提前完成,后世子孙也能继承他的基业,发光发热,将大明发扬光大。

这一生,光宗耀祖、光耀门楣、传承后代、福泽子孙,桩桩件件。

他朱元璋都做得圆满,可谓“满嘴流油”。

到了这年老之时,身子骨倍儿棒,牙齿、眼睛个个都还健康得很,实在是这世上一等一的福气。

没有执念,没有钻牛角尖,这朱元璋自然不会成为史书上记载的那个孤寡天子。

马皇后活着,朱标活着,长孙朱雄英在国子大学内,自幼便培养起了文臣、武将、实学班底,大明这三代,乃至未来近百年,怕是安稳得很。

他朱元璋即便还想再做些什么。

可海外之处,朱家子孙已然打下一片片疆土;即便未来,这些疆土可能产生隐患,却也绝不是他如今能预料并解决的了。

人力终究有时而穷。

看面前的朱元璋对着皇陵怅然若失许久,陆羽伸了伸懒腰,眉头微挑,暗自吐槽,嘴上却没把门:“约莫几百年后,史书之上,这大明皇陵葬了十数个帝王,却可能被农民起义军一把大火烧个精光,里边的无数金银财宝,都成了他人嫁衣。”

“太上皇其实不用这么感慨,指不定以后也得来这么一出。”

见陆羽又开始乌鸦嘴,说些不着调的话,朱元璋听了脸色一黑,淡淡白了他一眼,抡起巴掌就扇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你就不能盼着咱点好吗?要是几百年后真有人掘了咱的皇陵,你小子能独善其身?”

朱元璋没好气地开口。

谁曾想,陆羽对这事浑不在意:“掘了就掘了,就算有族谱在,又能如何?我这先生也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子孙有子孙福,就算断了代,我陆家没了,也无所谓。”

陆羽说得浑不吝,倒有几分汉高祖刘邦的豁达,却又透着一种超脱常人的独特魄力。

面前的朱元璋一时都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小子能不能出息点?”

指着陆羽,朱元璋恨铁不成钢。

陆羽在这大明朝即将三十而立,在许多人看来,自当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为家遮风避雨的顶梁柱。

可他却仍旧如同后世那般,能保持着少年人的心态。

毕竟在后世,二十六七岁的年岁,不知多少人还在家问父母“能不能开瓶酸奶喝”,陆羽自然也是入乡随俗,保持着他的一贯作风。

拿陆羽没办法,朱元璋目光一眯,话锋一转,开始试探起来。

“烧了这皇陵的是谁?”

朱元璋追问道。

陆羽倒也不怕,直接开口:“一个是八大王张献忠,一个是李自成。”

看面前的朱元璋若有所思,大有一副要吩咐人把这世上叫张献忠、李自成的人全都抓起来秋后问斩的架势,简直跟那王莽杀刘秀的做法一般无异。

不,甚至比这做法还要离谱。

人家王莽和刘秀好歹是同一个时期的人,张献忠跟李自成那都是几百年后的人物,简直八竿子也扯不到一块儿去。

“喂,朱老鬼,”陆羽提前给对方打了个预防针,“他们两人在几百年后算是一号人物,可在当今大明朝,史书上都没记载他们的祖先是谁,家里压根没族谱这玩意儿,你压根杀不了人的。”

听陆羽这么一说,朱元璋才猛地意识到这一点,刚刚准备吩咐毛骧的动作猛地一停,呵呵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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