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放下屠刀 立地成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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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山盟的盟主,你也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了。”来人正是龙梦云,只听他朗声说道,“老夫前面也轮空了一场,正好半斤八两,你我动动筋骨吧。”

话音未落,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龙梦云的已经出招。

“铮——!”

铁剑出鞘,平平无奇的剑,平平无奇的推出。

史天赐同样轻描淡写的挥出一掌,那掌心赤红如烙铁,炽烈火浪如怒龙咆哮。

当剑锋与火焰相撞之时,双方都陷入了凝滞。剑气将火焰吹开,火焰将剑身包裹。

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三个弹指的功夫,龙梦云的铁剑开始变红,又过了一个弹指,剑身竟然开始熔化。

天色渐暗,残余的天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水雾,在嶙峋的崖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巨大阴影。

龙梦云不得已弃剑,只一招便失了兵器,龙梦云不由得心中暗自吃惊。

“龙大侠,还是不要轻易拔剑的好。”史天赐嘴角抽动,发出了一声冷笑。

“龙大侠,青城剑!”

乐山见势不妙,向龙梦云抛出了手中的青城宝剑,龙梦云凌空而起,顺势接住。

“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龙梦云在空中轻抚着剑鞘,脑海里浮现起二十年前那场忘年之战的情景,斗志瞬间激昂。

青城剑出鞘,没有惊天的剑鸣,只有一道清冷如月下寒潭、却又凝练到极致的幽蓝光华流淌而出。剑光如雪,寒意彻骨!整座擂台温度骤降,水雾凝结成细碎冰晶,簌簌飘落。

史天赐一声咆哮,右掌猛然向前推出!掌心那团跳跃着暗金流火的炽白光球,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熔岩太阳,骤然爆发!一道粗如古树、纯粹由焚灭一切的神火凝聚而成的光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与焚尽万物的高温,瞬间洞穿了厚重的水汽!

神火焚天!

“噗!噗!噗!噗!”

炽白的光柱狠狠撞上层层叠叠的幽蓝气盾!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连环炸响!气盾应声而碎,化作漫天冰晶般的幽蓝光点!然而每碎一面气盾,那焚灭光柱的威势便被削弱一分,前进的速度便迟滞一瞬!龙梦云的身形在爆炸的气浪中如风中柳絮般飘退,青城剑舞成一团幽蓝的光轮,不断点出新的气盾,层层卸力!最终,当最后一面气盾在炽白光焰前炸裂时,那焚天光柱的威能已十去七八,残余的热浪冲击在龙梦云横挡身前的剑脊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铛”响!龙梦云借力飘退数丈,脚下岩石留下两道清晰的焦痕,握剑的手微微发麻。

然而,就在神火光柱被层层消解的瞬间,史天赐的左掌,早已无声无息地推出!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血池!一股粘稠、腥甜、带着刺骨阴寒与恐怖腐蚀之力的暗红血雾,如同活物般在空气中疯狂蔓延,腾起阵阵血色烟雾!这血雾并非直攻龙梦云,而是如同有生命的毒沼,瞬间覆盖了龙梦云立足点周围数丈之地!地面变得滑腻粘稠,更恐怖的是,一股无形的、阴寒蚀骨的血毒煞气,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顺着脚底、顺着呼吸、顺着毛孔,疯狂地钻向龙梦云体内!要冻结他的血脉,侵蚀他的脏腑!

血池蚀地!

龙梦云身形刚落,便觉脚下一陷!那暗红的血沼带着恐怖的吸力和蚀骨阴寒,死死缠住了他的双足!更有一股阴毒污秽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顺着经脉逆冲而上!他澄澈的眼中瞬间掠过一丝青气,那是血毒入侵的征兆!他闷哼一声,手腕急转,青城剑猛地向下插入血沼之中!

“嗡——!”

剑身清光大盛!一股纯净、浩然的剑气自剑身勃发,如同在污秽的泥沼中投入了一颗定海明珠!清光所及,脚下粘稠翻涌的血沼发出“嗤嗤”的灼烧声,被强行逼退尺许,形成一个勉强立足的清净小圈。然而那侵入体内的血毒煞气却异常顽固,如同附骨之疽,疯狂冲击着他的护体真气,让他气血翻腾,面色瞬间苍白了几分,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

“哈哈哈!龙梦云?不过如此!”史天赐狂笑,眼中血火交织,凶焰滔天!他双掌猛地于胸前合拢!左手炽白的神火,右手暗红的血池之力,这两股本应相互排斥的极端力量,竟在他掌心强行糅合、压缩!形成一个疯狂旋转、内部不断爆发出刺眼电芒与凄厉尖啸的、拳头大小的混沌球体!球体表面,炽白与暗红如同两条相互撕咬的毒龙,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毁灭性的能量涟漪!

史天赐双臂肌肉贲张如虬龙,双掌将那颗蕴含着灭世之威的混沌血火球,狠狠推出!

混沌血火球离手的瞬间,空间仿佛都凝滞了一瞬!随即,它以超越视觉的速度,无声无息地撕裂了空气!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清晰的、边缘燃烧着炽白火焰、内部流淌着暗红血河的真空轨迹!轨迹两侧,瀑布水流被瞬间蒸发、凝固、又崩碎成剧毒的血色冰晶!毁灭性的能量尚未及体,那恐怖的压迫感已让龙梦云脚下的清净小圈剧烈波动,剑身上的清光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欲灭!

龙梦云发出一声清越如龙吟的长啸,身形不退反进,迎着那灭世之球一步踏出!脚下被逼退的血沼轰然炸开!青城剑在他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不再是幽蓝的寒潭,而是化作了一道纯粹到极致、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将天地都一分为二的煌煌剑罡!

斩!

剑罡破空!没有声音,因为它斩开了声音!所过之处,混沌血火球前方那燃烧着炽白火焰、流淌着暗红血河的真空轨迹,被这煌煌一剑从中硬生生剖开!剑罡与混沌血火球,毫无花巧地撞在了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点极致的光,在碰撞的核心骤然亮起!那光先是纯粹的炽白,瞬间又转为吞噬一切的幽暗,紧接着又爆发出刺目的血芒!三种光芒疯狂地旋转、撕扯、湮灭!形成一个直径不过三尺、却仿佛能吞噬世间万物的混沌漩涡!

剑气如霜,瞬间冻结火浪,冰火相撞,炸开漫天白雾!

然而,史天赐的身影已消失在雾气中!

下一瞬,龙梦云背后血光大盛!

众人这才看清楚,那四轮车乃云矿所造,灵巧如双足,史天赐已经连人带车如鬼魅般出现在龙梦云的身后。周身燃起一层妖异的血焰,右手化作赤红利爪,直掏龙梦云后心!

龙梦云身形急退,青城剑连点,剑气如雨,却尽数被史天赐周身血焰吞噬!

“没用的!”史天赐狂笑,双掌血焰暴涨,猛然合十——

滔天血焰如巨浪翻涌,瞬间淹没整座擂台!龙梦云避无可避,青城急速挥舞,剑光如幕,硬抗火浪!

“嗤——!”

一缕血焰穿透剑幕,灼伤龙梦云右肩,龙梦云的衣服立刻燃烧了起来!

龙梦云急忙用左手凝聚真气去拍,谁料那火焰却如鬼附身,掌风所及之处,非但不熄,反而助长了火势。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眼看龙梦云就要葬身火海!

就当龙梦云要陷入熊熊血焰之中时,一道水龙卷不知从何而来,席卷了他的全身。

原来是乐山见势不妙,用天机神功,引大龙湫之水,救了龙梦云。

“龙大侠借他人之力,这一场只能算负!”

龙梦云却顾不得被烧了一半的胡须和灼伤的手臂,目光变得锐利森寒,与前来查看他伤势的乐山说道:“这斯的武功非凡人所能敌,你我联手或可一搏!”

“算我一个!”鹿呦呦紧随在乐山身后,附和道。

“我们联手,就怕天下英雄不服,这也是他雁山盟要举办武林大会的原因。”乐山上前查看龙梦云的伤势,只见他右臂伤处已经深可见骨。

“还是让我先试试吧,不行再做鱼死网破之斗!”

夜色已经降临,千尺白练自断崖轰然砸落,声若奔雷,在幽谷中反复激荡,震得人魂魄欲飞。飞溅的水沫弥天漫地,被悬于中天的满月一照,竟凝成一片流动的、冰冷的银辉,笼罩着下方寒潭深黑如墨的水面。

潭边巨岩狰狞,同各门派的英雄一起,见证着这场蓄势已久的对决。

“天赐,收手吧!”乐山已经从龙梦云手中接过了青城宝剑,此刻持剑站在擂台中央,最后一次试图劝说史天赐悬崖勒马。

“跟我们一道回去,宁儿还在等你!”见史天赐没有说话,乐山以为还能用亲情打动他。

听到宁儿的名字,史天赐的眉头微蹙,他周身暗红色的气焰轰然爆发,双掌猛然前推,掌心赤芒爆闪,两道熔岩般粘稠炽烈的赤红火柱,裹挟着焚尽万物的霸道热浪,撕裂冰冷的水雾,直贯乐山胸膛!

乐山瞳孔微缩,那灼热已近在咫尺,连眉毛似乎都要卷曲起来。他足尖一点,身形如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倏然向后飘退三丈,动作轻灵得不似在闪避焚身烈焰,倒像月下仙鹤的一次振翅。“天机轮转,万化归墟!”他口中清叱,双手在身前疾速划出玄奥的轨迹,似慢实快。一股柔和而沛然的吸力骤然生成,那两道狂暴的神火柱竟似被投入无形的漩涡,炽烈的轨迹硬生生被扭曲、牵引,咆哮着撞向乐山身侧一块巨大如屋的黑色岩石。

“轰隆——!”

巨石瞬间被赤焰吞没,发出惊天动地的炸裂巨响。坚硬的岩石在恐怖的高温下竟如蜡油般融化、崩塌,赤红的岩浆流淌下来,发出“嗤嗤”的声响,坠入深潭,激起大片惨白的水汽,空气中弥漫开刺鼻的硫磺焦糊味。

史天赐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对乐山能接下此招毫不在意,“血池蚀骨!”他厉啸再起,双掌骤然变得殷红如血,更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掌风过处,空气都仿佛被污血浸染,发出“嗤嗤”的腐蚀之声。掌未至,那股销魂蚀魄的邪毒劲风已扑面而来。

乐山眼神一凝,不退反进!他右臂一振,青城剑清越龙吟,一道碧森森的剑光应声出鞘,寒气瞬间驱散了周遭的燥热。“青城有雪!”剑光乍分,竟非一道,而是十三点冷冽如冰魄的寒星骤然亮起,精准无比地刺向史天赐周身十三处大穴。每一剑都带着青城剑法独有的孤峭清寒之意,剑尖刺破空气,发出细微而尖锐的裂帛声,瞬间将那腥甜恶毒的掌风撕扯得支离破碎!

史天赐血掌翻飞如穿花蝴蝶,赤红掌影层层叠叠,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硬撼那十三点致命寒星!一时间,“叮叮当当”密集如骤雨打芭蕉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血光与碧芒疯狂碰撞、湮灭,火星四溅,映照着两人瞬息万变的冷厉面孔。乐山剑走轻灵,剑势连绵不绝,如瀑如流;史天赐掌法却诡异狠辣,每每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钻出,掌缘所过之处,连水汽都被染上一抹不祥的暗红。

缠斗正酣,史天赐眼中血芒暴涨,左手血掌死死缠住乐山剑势,右手却化作刀势,凌空斩下!

“血影噬魂!”刀光并非一道,而是随着史天赐手腕一抖,瞬间化作十数道虚实难辨的凄厉红芒,如同地狱深处探出的魔爪,带着勾魂摄魄的厉啸,从四面八方绞向乐山!刀影重重叠叠,完全封死了乐山所有闪避的空间,每一道刀影都散发着撕裂魂魄的寒意。

生死一线!乐山瞳孔骤然收缩,那重重血影已将他完全笼罩。千钧一发之际,他体内的天机神功瞬间运转至极致,一股至精至纯的先天真气自丹田勃发,贯通四肢百骸。他双足猛地一蹬脚下巨岩,整个人竟如一只真正的白鹤般冲天而起!姿态优雅而迅疾,险之又险地让那十数道致命刀光从足底掠过,凌厉的刀风甚至削断了他一片衣角。

史天赐的血影魔刀,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血色闪电,直劈半空中无处借力的乐山头顶!刀未至,那凝若实质的杀意已刺得乐山头皮发麻。

人在空中,乐山眼中却无半分慌乱,只有一片沉静的冰湖。“斗转天倾,星移月换!”他清喝一声,双臂在空中划出一个浑圆无瑕的轨迹。一股奇异的牵引之力骤然生出,目标并非史天赐,而是下方轰鸣奔流的大龙湫瀑布!这股玄妙之力仿佛触动了天地间无形的枢纽,一股粗大的水龙竟被硬生生从磅礴的瀑布主体中“借”出,挟带着万钧之力,如一条咆哮的银龙,横亘在乐山与那劈落的血色刀芒之间!

“轰——!”

血影魔刀狠狠斩入水龙,竟如同泥牛入海,被奔腾的水流中蕴含的磅礴自然之力和乐山巧妙的“斗转星移”之劲疯狂消解。水龙被刀劲炸开,化作漫天暴雨,但那股足以开山裂石的杀意,却在水流奇异的旋转卸导下,被不可思议地引偏了方向,狠狠轰击在乐山身后陡峭的崖壁之上!

“轰隆隆——!”

又是一声沉闷巨响,崖壁剧烈震动,大片山石在血火刀劲的冲击下轰然剥落,如同下了一场石雨,砸入深潭,激起滔天巨浪。水雾更加汹涌地弥漫开来。

乐山借着水龙炸开的气浪,身形不仅未落,反而再次拔高!他身与剑合,整个人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青色闪电!剑尖之上,凝聚的不仅仅是青城剑法的孤绝锋锐,更融汇了天机神功洞悉先机的玄妙,以及鹤翔劲那直冲九霄的精纯意志!

“鹤唳九天,一剑破邪!”

清越的剑啸压过了瀑布的轰鸣,如同神鸟撕裂长空的清啼。那道青色剑光纯粹到了极致,也快到了极致,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决绝,直刺史天赐因瞬间迟滞而暴露出的胸前空门!剑光所过之处,连弥漫的冰冷水汽都被瞬间排开,形成一道短暂而清晰的真空轨迹。月光、水光、剑光,在这一刻完美地交融,凝聚于那一点寒星之上,直指魔心!

史天赐赤红的瞳孔中,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那一点不断放大的、致命的青色寒星,以及寒星之后,乐山那双在月下水雾中亮得惊人的、燃烧着决死信念的眼睛。他脸上的狂傲瞬间凝固,被一种混合着惊愕与暴怒的狰狞所取代。手刀仓促回收格挡,周身翻腾的神火功与血池邪劲不顾一切地疯狂涌向胸前,试图凝聚成最后的防御。

剑尖,已至!

冰冷的锋锐,穿透了灼热的气浪,穿透了翻腾的血腥,带着斩断一切邪祟的意志,精准无比地点在那仓促凝聚的、剧烈波动的邪气护盾中心!

“叮——!”

两股截然相反、势均力敌的能量猛烈地碰撞、撕扯、湮灭!

瀑布依旧在耳畔咆哮,仿佛亘古不变的战鼓。寒潭幽深,倒映着破碎的月影和两个沉默对峙的身影,水面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也在等待着吞噬败者的残骸。

史天赐缓缓抬起头,身上残留的暗红光芒如同活物般蠕动,他被激怒了,眼神变得更加妖异,更加渴望。

“剑来!”史天赐一张手,插在岩石上的湛卢被他用神火功的内力吸起。

“焚天煮海!”

血煞已经开始蚕食史天赐的神智,湛卢宝剑挥出,滔天火浪咆哮而出,擂台铁木瞬间焦黑崩裂,炽热罡风席卷全场!

乐山再想引大龙湫垂落的水帘去挡,却不料一柄通体赤红、刀身缠绕血煞的巨刃悍然劈落!刀势如虹,竟将水幕一分为二!

乐山避无可避,只能举青城剑去挡,谁料青城剑虽然挡住了湛卢的攻势,但湛卢剑夹带的火舌却脱离剑身飞出,直击乐山的胸口。

“啊!”韦雪和鹿呦呦异口同声的发出惊呼,眼睁睁看着一团血影将乐山包围。

乐山在那一霎那也心知不妙,被这鬼火缠身,恐是在劫难逃。

乐山被击退两步,但那野火却没有燃烧起来,贴在乐山的胸口不得近身。

乐山惊讶的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衫已经破了一个大洞,但里面露出的火鼠半臂却挡住了史天赐的血魔烈焰,保护自己毫发无伤。

“郎君身上那件半臂是哪里来的?”虚惊一场的韦雪问鹿呦呦道。

“我也不知,他从明州回来就一直穿在身上!”

史天赐的鬼火伤不了自己,乐山斗志大增,心中涌起剑圣传授的奥义,足尖点地,如离弦之箭般向史天赐袭来。

史天赐的面前立时间出现了千军万马,神火功还来不及发动,已经连人带车被逼退了三尺。

“李乐山,若不是你身上这等宝贝,你已经葬身血池火海了!”史天赐两眼变得血红,身上的大氅已被青城宝剑撕开了几个缺口,连湛卢的剑穗都被斩断了一截,“不过在送你下血海地狱之前,我还要借你的血一用!”

史天赐催动神火功,挥动着湛卢使出了血影魔刀的破界!一条火龙立刻从剑身上升起,以席卷一切的力道将乐山包裹。

乐山还想挥剑迎击,却发现周身都被火龙缠绕,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只能发动天机神功,将真气笼罩全身进行抵御。

然而乐山很快便发现,自己的真气正在一点一点的消散的很快,而那火龙的攻势却越来越强,原来史天赐正在吞噬自己的内力。

现在收手认输,或许还能保住自己的武功和性命,但认输,史天赐就真的会放过自己,放过自己的全家嘛?

电光火石只见,乐山想起了李含光的话,“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在茅山的时候,自己也曾差点被李含光吸走了真气,当时他还不明白“柔韧不争、虚空无为、微妙不显”的道理。

“原来,老神仙的安排都在这里!”乐山心念一动,终于明白,“他既然要,就都给他!”

想到这里,乐山将青城宝剑一抛,伸开双手,卸掉天机御的保护,任由史天赐的火龙吸取自己的内力。

大家都被这一幕看呆了,韦雪和鹿呦呦以为乐山的失忆症又犯,大声惊呼却又无能为力。

同样吃惊的还有史天赐,他不知道乐山为何突然放弃了抵抗,但他顾不得这么多,趁机贪婪的吸食着乐山的武功。

一瞬间,天机神功、易筋经,鹤翔劲的内力,青城十三剑、斗转星移的心法全都涌入了史天赐的体内。

几个弹指的功夫,乐山武功全失,一口鲜血喷洒向空中。

这一刻,整个大龙湫山谷里的气氛都凝滞了,史天赐的狂笑掩盖了韦雪和鹿呦呦的惊呼,伴随着他的笑声,沾满乐山鲜血的湛卢宝剑开封了!

魑魅魍魉在瀑布前游荡,在月色下穿梭,他们在寻找自己的主人,然而他们的主人已经倒在了擂台上,不知生死。而这正是史天赐想要的,他正要这些幽冥失去控制,祸乱人间。

看到乐山喷血倒地,韦雪和鹿呦呦如晴天霹雳,但顾不得这许多,鹿呦呦突然对着韦雪大喊道:

“阿姊,就是现在!”

韦雪立刻反应了过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胶漆涂金四蝶铜镜照向了天空。

瞬间,铜镜反射着月光,将整个山谷照得如同白昼,那些原本在夜色中肆虐的魑魅魍魉纷纷被吸入铜镜之中,任由他们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只能发出凄厉的哀嚎。随着幽冥被吸入,铜镜上也开始出现数道裂纹,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那哀嚎和金戈撕裂的声音震得人神魂颠倒,各门派的武林高手们或抱头逃窜,或运功抵御,或捂住双耳在草地上打滚。

史天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你们竟敢坏我好事!”他怒吼着,挥剑斩向铜镜和韦雪,但此时却突然真气大乱,浑身颤抖,功力半分也施展不出。原来他刚刚吸收的乐山的各种内力和心法正与他的奇经八脉横冲直撞,与其体内的血煞之气相互冲突,一时间无法控制,让他痛苦不堪。

史天赐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难以想象的洪流正疯狂冲进自己体内,那绝非他惯常吸收的而是精纯、磅礴、带着难以言喻的灼烫感——如同熔化的黄金,滚烫、沉重、带着焚灭万物的煌煌佛性。

“呃啊!”

一声非人的痛嚎撕裂了史天赐的喉咙。这股驳杂的内息,如滚沸的佛油的洪流般,在他的体内冲撞。

“嗤——嗤嗤!”

细微却令人头皮炸裂的爆裂声,密集得如同暴雨敲打枯叶,从他四肢百骸深处接连炸响。史天赐皮肤之下,失控的淡金色流光疯狂乱窜,时而拱起,时而塌陷,将他全身的皮肤顶出诡异扭曲的凸痕,仿佛有无数条暴怒的金蛇在他皮囊之下啃噬、冲撞,急欲破体而出。每一次窜动,都带来千刀万剐般的剧痛,让他的经脉,寸寸爆裂,痛入骨髓!

更可怕的,是乐山倒地前那些如烟似雾、却无比清晰的记忆碎片,裹挟着磅礴的力量,狠狠撞进他的意识深处。

他“看”见了。看见了曾经年少而壮志凌云的自己。看见了自己与乐山携手走过的江湖和对抗过的千军万马。看见了青灯古佛,檀香袅袅。看见蒋灵儿平静如古井的面容,在蒲团上闭目禅坐,晨钟暮鼓,年复一年。那份枯寂中的坚守,那份无悲无喜的澄澈……如同一面纤尘不染的明镜。

然而,这面明镜里,骤然映出的却是他自己!是他史天赐!是那个血色的夜晚,刀光映着狞笑,他踏过遍地尸骸,温热的血溅满衣襟,仇家绝望的眼神在火光中熄灭……那浓稠的血腥,那复仇的快意与灵魂深处的空洞……

“不…这不是我…滚开!!”史天赐嘶声狂吼,声音已非人声,更像是濒死野兽的绝望哀鸣。巨大的混乱和恐惧攫住了他,比经脉寸断的痛苦更甚万倍。

“给我上!”史天赐痛苦在四轮车上颤抖着,朝着雁山盟的手下疯狂的嘶吼。

“寒水”、“幽火”二使立刻带着门徒向韦雪杀了过来,龙梦云和鹿呦呦又怎会让他们得逞,张琴也带率领着青城弟子前来帮忙。

大龙湫的山谷里,不再是清冷的月光与松涛,而是刀剑的厉啸、濒死的惨嚎,还有血肉被撕裂的闷响。擂台上,人影和鬼影交织,如同沸腾的油锅里翻滚的残渣。脚下,湿滑的不仅是露水,更有粘稠温热的血浆,不断有新倒下的躯体,无论是同门还是敌人,成为这片修罗场新的基石。

龙梦云虽然右臂被灼伤,但左手的剑气不输于任何人。“幽火”已经受伤,长孙世捷更是用生命诠释了破解二人的方法,龙梦云又怎会放过他们。

他的眼神冰冷而决绝,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近乎残忍的弧度,剑气隔开“寒水”使,用灼伤的右手扼住了“幽火”使的咽喉。

鹿呦呦则乘乱来到了乐山的身边,一边用天机御护住自己和乐山,一边查看乐山的伤势。

“剑阵!”

与此同时张琴的声音穿透了混乱的杀场,青城派的弟子在他的带领下,步步为营,以水来土掩之势挡住了雁山盟的进攻。

那战阵在惨淡的月色下骤然拉出七道、八道、乃至更多的幽冷的剑光!每一道剑光都精准地指向一名扑得最前的“鬼狩”——那些雁山盟豢养的门徒。冲在最前的三名鬼狩,咽喉、心口、眉心同时爆开一点细微却致命的血花。他们扑击的狂猛姿态瞬间凝固,如同被无形的丝线勒断了提线的木偶,直挺挺地栽倒在血泥里。

众人厮杀在一处的同时,史天赐眼见着越来越多的魑魅魍魉被吸入胶漆涂金四蝶镜,却忍无可忍,丢掉湛卢宝剑,挣扎着翻下云晶四轮车,双手着地,痛苦的向着韦雪爬去。

“还给我!”史天赐嘶声力竭的用尽全身力量扑向韦雪,伸出右手抓向铜镜,像是要争夺铜镜,又像是要把魑魅魍魉从地狱中拉出。

鹿呦呦闻声,挥出银蛇鞭转身要救,诡异的一幕却发生了。

四蝶镜的裂纹越来越大,史天赐的整只右手陷入到了铜镜中,手指上的血肉脱落,变作了森森白骨,接着是手臂,接着是胳膊,直到肩胛!

所有人都被这情景惊呆了,大龙湫陷入一片死寂,仿佛了连瀑布在此刻都停止了轰鸣。

韦雪更是被吓的花容失色,高举铜镜的双手剧烈颤抖,但却始终坚持不放。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忽听得一声清飙起: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一道身影飞过草甸,拾起乐山遗落的青城宝剑,又如闪电般来到史天赐的身后,手起剑落,将史天赐的右臂斩断。

直到这时,史天赐才发出一声绝望惨叫,跌落一旁,右边的肩胛骨已经白骨尽现。

众人定睛看时,那斩断史天赐手臂的人,正是无过大师。

与此同时,所有的幽冥都被吸入了四蝶镜中,伴随着最后的哀嚎声消失在月光下,铜镜发出一声幽鸣,支离破碎化为齑粉,被吹散在大龙湫的雨雾中。

“轰隆隆!”山谷中传来巨响,龙湫周围的山体开始坍塌,是有人点燃了火药,想要把山谷夷为平地,将所有人埋葬与此。

“夫人,快跟我们走!”

“纸鸢张!”韦雪在呆立当场,双手高举,手中却已空无一物,有人高声唤她才回过神来。

“雁山盟的人想炸毁龙湫,让所有人同归于尽,幸好少主给了我们灵峰的地形图,属下已经带人控制了暗道,请夫人快些随我离去!”

韦雪抬头看去,雁山盟的爪牙已经溃散,呦呦和张琴正扶着不省人世的乐山在向自己张望。

曾经飞瀑如练、幽潭似镜的龙湫,如今只剩下半幅残破狰狞的骷髅。那惊天动地的爆炸,仿佛远古巨兽最后的咆哮,硬生生将整座山谷从中撕开,啃噬掉了靠南的半边山体。巨大的岩壁被蛮力掀飞、熔蚀,裸露出犬牙交错的、焦黑如炭的内里,如同大地被撕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创口。断崖的边缘,扭曲的树木和嶙峋的怪石以一种绝望的姿态悬在半空,摇摇欲坠,无声诉说着那瞬间毁灭的伟力。

那些在幽冥爪下和爆炸混战中活下来的各派人士,如同被滚水浇灌的蚁群,朝着山谷尚未被彻底封死的、狭窄的北侧裂口亡命奔逃,脸上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求生的本能。

推搡、践踏、惨叫。

没人敢停留,没人愿意在这片刚刚吞噬了无数生命的绝地多待哪怕一息。他们沉默着,或搀扶,或背负,或独自踉跄,如同退潮般,朝着各个尚能通行的、相对安全的缝隙艰难移动,只想尽快逃离这修罗场。

只有龙梦云还站在擂台上,右肩上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半边白袍,异常的醒目。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刀锋,冷冷地扫过谷底狼藉的溃散景象,扫过那些仓皇逃离的身影,最后落在了湛卢宝剑的身上。

龙梦云捡起了湛卢,这柄曾引得江湖血雨腥风、承载着无数传说与野望的神兵,此刻静静地躺在龙梦云染血的手中,躺在冰冷的乱石与灰烬之上。它曾经的光华,那流转不息、仿佛蕴含了九天星河与万载寒冰的湛湛清辉,彻底消失了。剑身不再是那种令人心悸的、几乎刺破苍穹的光华,而是一种……一种枯死的灰败。

龙梦云轻蔑的一笑,随手将湛卢抛入了龙湫的那混杂了泥石和血水的寒潭之中。

死寂的山谷,只剩下呜咽的风声,穿过嶙峋的断崖和焦黑的树桩,如同无数亡魂的悲泣。残存的硝烟打着旋,升腾,融入铅灰色的、低垂的天幕。巨大的创口沉默地对着苍穹,焦黑的岩壁如同凝固的泪痕。谷底,浑浊的潭水里,半截断折的青色剑穗,在粘稠的泥浆和血水中微微沉浮了一下,最终,缓缓地、彻底地沉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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