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沮阳决战（1 / 1）
孝昌三年八月初二，卫铉与杜洛周对峙于沮阳城外，他还是没有入城驻扎，而是在城外扎下一座大营。
巳时六刻，暴雨终于停止，天地白茫茫一片；叛军至营外集结。卫铉登上营前瞭望塔观望，他从敌军的阵式分析出叛军当有二万五千人；一旁的段荣认为叛军只有两万；而陈元康和杜弼比较保守，两人认为叛军当有两万人。
无论是两万五也好，还是两万也罢，卫铉都能看出杜洛周军心已经乱了，因为前天斥候还说叛军主力当有三万余人。然而如今只有这么多，可见双方对峙的几天时间之内，叛军士兵跑了不少，若非如此，杜洛周也不会倾巢出动、主动决战。
“背水一战？呵，真以为自己是霸王项羽么？”卫铉冷哼一声，一挥手中令旗，让塔下信号兵下令。
“呜、呜呜、呜呜呜……”的号角声中，列阵完毕的上党军压上前去。
军前尧雄主将遣刀斧手将数百名俘虏押上阵前，又令数百人异口同声的叫喊：“诸位，偏城郡广武城贼军已败，尔等此时投降还来得及；否则，晚矣。”
“尉景乃是朝廷册封的望都县侯、贺六浑是故安县侯、娄昭是涞源县侯；此之以前，三人又于广武城斩杀杜洛周督军，率众献城投降，得享高位；之后又率大军杀入上谷。此外，北讨大都督李神率十五万雄兵攻入上谷郡，杜洛周大势已去、时日不多。尔等若是阵前归降，朝廷既往不咎，战后亦能返乡与家人团聚。”
“况且多少时日了，尔等可曾见到有兵来援？尔等认为自己是我上党五万雄兵的对手么？”
数百人组成的声音在阵前来回呼喊，动摇叛军军心。
杜洛周此前在军中封锁了消息，只有高层文武知道不利己方之事，中低层将官被蒙在鼓里，比如贺六浑兵败、元彝兵困广武等事。但是中低层将官和普通士兵也不傻，他们只不过是没有获悉这些消息的渠道罢了。现在被上党军大声宣传，再结合杜洛周突然分兵救援上谷、突然退出平原郡等等实情来看，很多人尽心里相信了几分。
叛军好不容易提起的士气，顿时被“现身就法”的上党军、“俘虏”打消了不少。后方的杜洛周不敢多等，直接以锋矢阵向前推进。
上党军这边排出的阵式是鹤翼阵。鹤翼阵中的主帅位于阵形中部，各军以各大主将为主，左右看起来像仙鹤的翅膀一样，可以做到攻防兼并。其中的主帅必须具有非常高的战术以及指挥能力，如今才能让“鹤的双翼自由张合，便于袭击敌军。在袭击的同时又要紧密配合、随机应变、灵活协同。
这种全军出击的大规模的堂堂正正对决，上党军其实没有打过，可是类似战阵已经用过很多次了，区别的只是这次的兵力远超以往；不过对卫铉影响不大。
卫铉以善于骑战的骁勇军、果毅军从左右包抄；正中间部署扬武军、扬威军为主；扬武在前、威武在后，辅军、屯军田列于后阵。
叛军的锋矢阵是进攻战阵，即是敢战敢死的两千骑为前锋，后方是精锐的步卒方阵，紧随其后的是中军、后军。另有八千骑兵一分为二，护卫和中军左右两翼。
“咚、咚咚、咚咚咚……”随着轰隆隆的战鼓声响起，扬武军一镇刀盾兵、一镇长枪兵上前，紧随其后的交叉而立的三镇弓弩兵。第一镇弓手见敌军骑兵进入射程之内，率先抛射/出了今天的第一轮箭雨；乌压压的箭雨腾空而起，如同暴雨罩向冲来的敌军；他们看也不看，随后退了十多步。
霎时间，呈“锋矢小阵”杀来的两千骑兵人仰马翻，三百多名骑兵和战马倒在冲锋的路上，
紧接着，第二镇弓手从缝隙中上前几步，朝着前方抛弃千支箭矢。而第三镇弓手疾步上前，向前射/了一千支箭。
第一镇弓手复又上前，往前从容的放箭……
密集的箭雨连续不断，箭矢如果射穿骑士铠甲和皮甲，骑兵还能忍痛冲锋。骑士胯下的战马可没有忍痛、军纪可言，它们要是中箭，不仅发出阵阵哀鸣，甚至还会猛然止步、或打横想逃。
猛然止步者，要么在惯性的作用下，后身前仆，要么把背上骑士甩飞而出；打横想逃，直接被后面的骑兵撞翻。但无论是止步、打横，都被后方密集的战马踏成肉泥，或是变成冲锋路上的障碍，将同袍绊倒在地，一起摔作一团。
仅仅只是三轮箭雨，叛军两千骑就被射崩了，完好无缺者，所剩无几，不过两千骑士、“死士”的付出，同样为身后精锐步兵方阵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步卒方阵同样是刀盾兵在前、长枪兵居中、弓弩兵在后，弓驽兵近到八十多步后，开始射箭还击。而刀盾兵、长枪兵顶着箭雨，步步上前。
这时，扬武军止步不前，忽然一分为二，从中裂开一条通道，身后三千重甲步兵手持五花八门长刀大步上前。
三千名重甲步兵隶属于威武军，他们除了身着重甲、头戴有着帽沿的铁盔，脸上还有面甲。
对于他们来说，箭矢、弩矢毫无用处；即便是战刀、长矛也砍不透、刺不穿向上的铁铠和布甲。
箭矢落到他们身上，发生“叮叮当当”之声后，就被弹飞。
卫铉此战的目的有二：一是歼灭杜洛周主力，二是用实战测试简陋的“陌刀阵”，让轻骑兵、刀盾兵、长枪兵、弓弩手等兵种以身着重甲的长刀手为主，从旁配合。如果打赢了，“卫氏陌刀阵”就会横空出世。
此时“卫氏陌刀军”组成一个方阵，他们千人一排，一共三排，侧面是“陌刀军”弱点。不过卫铉明白“刀手”极为笨重、转折不便，故而让落后数十步的骁勇军、果毅军保护，身后是扬武军三千弓弩兵，至于刀盾兵、长枪兵又在最后。
这是“卫氏陌刀阵”初战，卫铉也感到无比紧张。
位于中军的杜洛周站在一座高高的移动的瞭望塔上，旁边一名谋士忍不住向杜洛周说道：“大都督。不是说卫铉向来唾弃甲具兵么？这三千甲士，又是怎么一回事？”
“传我命令，全力进攻。”杜洛周登高远眺，也看到了无所畏惧前冲的重甲步兵，然而他心里固然感到疑惑，可两军即将交织在一起，纵有再多疑惑也只能打了。若他因突如其来的甲具兵而失去方寸，或者改变战术，那才是自寻死路。
随着杜洛周一声令下，进攻的鼓声大作，前方的叛军刀盾兵、长枪兵方阵咆哮着发动攻势，如疾风骤雨一般向上党军冲杀而去。
这一刻，双方似有默契一般，都用箭矢为前冲的将士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