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豕突狼奔（1 / 1）
叛军的步兵方阵亦是由精锐构成；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两千骑被上党军杀得片甲不留，胸口早已怒火冲天。随着一阵阵战鼓声响起，他们加快脚步，咆哮着向前冲杀。
卫铉站在瞭望塔上，眼中也露出一丝丝难以掩饰的紧张之色。毕竟“卫氏陌刀阵”是他一种天马行空的想法，此前也从未使用过。赢了还好；要是输了的话，整支大军都要付出惨痛代价。
战场之上，身着重铠、面甲的达奚武带着两百名同样妆束的亲兵冲在前方，他手中武器不是祖传马槊，而是卫铉的“五凤朝阳刀”。
“五凤朝阳刀”固然是神兵利器，可它始终是一件没有生命死物。但是卫铉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把自己的武器借给了达奚武。
其中所蕴含的含义，远非神兵能比。
达奚武手握主公武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死眼前所有敌人；唯有如此，方不负主公信重及手中神兵。眼见敌军逼近，他一扬“五凤朝阳刀”，大吼一声道：“随我杀敌。”
说着，他大步上前。五凤朝阳刀高高举起，迎着第一个靠近自己的刀盾兵猛劈而去；刀光闪过，敌军人盾俱碎。紧随其的列在前方的一千甲具兵也是扬刀劈下，将面前敌人劈碎。
霎时，悲号四起，军队前顿时垒起了一片尸块。
刀手跟在达奚武率领下，步步推进。他们一步一刀，将面前敌人劈成一道“肉墙”。
这样的结果，也是卫铉没有想到的。他看到甲具兵一步一杀，如同屹立在海边堤坝，任敌军士兵无论如何冲击，却始终巍然屹立，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三千甲具兵交皆而上，他们每进一步，就把数百叛军士兵杀在刀下。无论是前方的刀盾兵、长枪兵，还是后方的弓弩兵，全都构不成丝毫威胁。
他们越过一道道肉墙，继续前推。一刀一个，很快又劈出了一道又一道“肉墙”。
杜洛周看着不畏刀枪、弓弩的“怪物”，越看心头越凉。他明白了：这支上党甲具兵的长刀固然五花八门，可是凑到一起之后，却发挥出了难以想象的威力；他们一步一杀，实在是无人可挡。
眼看着“怪物们”杀光前方的步卒方阵之后，继续向中军进击，又看到双方骑兵尚未交战。他只好舍车保帅，大声下令道：“前军、中军；后军和两翼骑兵上前迎敌。”
“当当当……”的收兵钟声响起，进攻的叛军潮水一般退兵。但这时，卫铉一声令下，刀手奋勇而上；骁勇军和果毅军也从分别左右冲杀。只将“有续后退”的叛军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战争进行到这步田地，双方拼的是平时训练是否到位，拼的是士兵毅力战意和将领的应变能力。谁要是压不住心中恐惧，谁就挺不住、谁就被击败。
卫铉一直处在忐忑不安的状态之中，此时看到叛军率先支撑不住、鸣金收兵。诸军固然是有序的交替后退，可他明白兵力和士气尽皆不如己方的叛军完了。当机立断的下令道：“诸军掩杀，不破敌营誓不还。”
“呜、呜呜、呜呜呜……”的号角声中，上党各军前仆后继，慷慨激昂的杀向叛军。
“杀。”双方部署在左右两翼的骑兵几乎没有任何技艺，也没有任何防御动作，更没有使用弓箭；他们全都盯着对方要害，然后红着双眼将手里矛、枪、槊用力刺向敌方。
一时间，交战前方的将士鲜血飘洒，纷纷坠马。
叛军骑兵连续发动三次猛冲，骁勇军、果毅军将士只不过换了一轮，骑阵坚韧如初，还往前进击。
叛军骑兵也很勇悍、忠诚、坚韧；前三次无法奏效之后，又发动绝望般的冲锋。
明知是死，将士们却无怨无悔。此举固然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然而他们展现出来的气魄，亦是可歌可泣，不可轻辱。
而在正中，上党甲具兵就像是毫无人性的杀戮机器，他们不管前方是前军、中军、后军；不管逃命或求饶，只顾着闷头向前。他们重复着统一的动作——先是将长刀高高举动，然后不约而同的往前劈；之后，又是进行着同样的动作……
迈步跨过敌我双方将士的尸体、跨过鲜血染红的大地，既没有没用的豪言壮语，也没有所谓的荡气回肠。“沙沙”的前进脚步声中，间夹甲叶碰撞声、惨叫声。
他们虽然只是普通士卒，主帅卫铉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晓，但是他们知道自己即使马革裹尸、化作肉泥，主帅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家眷。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是一往无前，缔造出了相当不平凡的战绩。
伤死而死的叛军士兵踉踉跄跄地往回逃，然而他们要么变成弓弩兵的伤残士卒，要么在无边无际长刀丛林之中变成肉片。
上党军甲具兵也不是没有伤亡，然而前方有人伤亡后，很快又被补齐，阵容一如当初。
叛军不负杜洛周，他们且战且退，朝着己方大营撤退。
“杀……”就在叛军将要入营之际，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在叛军后方响起。便是胜券在握的卫铉也忍不住心头一颤：他除了武神军以外，所有兵力全部派上战场；要是杜洛周有兵来援，虽然改变不了大败的战况，可是上党军也不能夺取敌营。
他连忙凝眸远眺，只见密密麻麻人群出现在视野尽头，一杆异常醒目的“魏”字大纛在大风红细雨中漫卷。再看一会儿工夫，又有“崔”字旗、“常”字旗印入眼帘。
在三面旗帜指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一分为一，一支直取叛军后方，一支杀入敌营。
卫铉心知崔元献、常策到了。他虽然不知二将为什么忽然出现在这里，但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眉飞色舞的大声下令：“弟兄们，崔将军、常将军抄了叛军后路、抄了敌营。一起给我掩杀过去。”
“呜呜呜呜”的急促的号角声中，上党各军奋起余勇，杀向溃逃的叛军。
短短不过四刻时间，上党军杀得遍地都是叛军人尸、马尸。战场之上到处是纵横驰骋的上党军将士，他们红着双眼、咆哮着砍杀刺杀叛军士兵。而叛军后路被突如其来的军队斩断，另有一支军队从东方突出大营，只能四散而逃。
已经坐在一匹黑色骏马身上的杜洛周面色苍白，他看着将士们各自为战，后路又被“伏兵”斩断，心知势不可为，大营也守不住，索性恶狠狠地说道：“随我退往上谷郡居庸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