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两军沦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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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申时初,似火骄阳炙烤大地,滚烫的大地俨如一个巨大的蒸笼,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杜月娥麾下的五百精骑人人身材魁梧,一匹匹战马矫健如龙。这五百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他们汇集在一处,凝聚成一道向东奔腾的锋线。

路过一处两山交夹阴凉的地带,杜月娥身下全身汗湿的战马呼呼吹气,她看到四周树木遮蔽,还有一条潺潺小溪从南山流淌而下,她一把勒住马缰,止住前进步子,朝着身边大汗淋漓的中年幢主问道:“杜长叔叔,离武列水还有多久?”

杜长也是杜家家将,他是这支精骑的幢主,向四周看了看,这才答道:“娘子,离武列水约有十五里,前方西岸是一道比较狭窄的河谷,那里虽然水势湍急,不过只要我们伐架桥,就能顺利过河。”

杜月娥明白此时人困马乏,要是强行奔跑的话,战马率先吃不消;战马一旦死了,又如何赶在敌军之前将书信送到三会城?

她抬头看了炎炎烈日一眼,下令道:“下马,原地休息一个半时辰。”

命令传下,将士们纷纷下马,他们顾不上吃喝休息,第一时间就把战马身上的武器、干粮等物解下,然后把战马牵到溪边喝水,还有人往战马身上泼水,帮助战马降温。

杜月娥没有过去,她把自己的战马交给一名士兵,准备和杜长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呜、呜呜、呜呜呜……”就在大家放松的时候,山道两侧响起一阵阵号角声,丛林中忽然杀声四起,密集箭矢如暴风骤雨般射向喂马的骑士。

五百骑兵长途跋涉,身上只着武服,没有顶盔披甲,密集箭矢忽然袭来,人和战马纷纷中箭,惨叫之声响彻山道,小溪旁边一下子就变成惨烈的修罗屠杀场,鲜血染红了数尺宽的小溪。

箭矢连续不断,仅仅只是一刻左右,人马全部倒在了溪边。等杜月娥和杜长从惊骇中回过神来,溪边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一匹活马。

地上的一堆堆人尸、马尸,俨如刺猬一般。

山道以北,又冲出四五十人,为首之人是一名高大魁梧、手持战刀的青年,余者都用上好箭矢的单兵弩指着杜月娥、杜长。

青年是“新军”军主若干惠,他崔元献、常策奉命择地筑坝,选中了十五里外的河谷,若干惠为了避免敌军斥候发现,亲率一千精兵横渡武列山布防,由崔元献和常策率领五千名将士筑坝。

若干惠在这片区广布侦骑,听说一支骑兵朝着这边赶来,便在这儿设下埋伏。他的伏兵主要部署在靠近溪流的南山,因为他知道这些人酷热难当,一旦看到小溪,定然忍不住喝水、喂马。

杜月娥是严格按照父亲的路线行军的,却没有料到一头闯入若干惠的布下口袋阵,要不是和杜长有事相商,她现在也成了刺猬。

若干惠知道这些人以这名身穿男装的少女为主,他对杜月娥说道:“我叫若干惠,乃是卫都督帐下一名小将,我一般不杀女人,若是有人不安分、不配合,我也不介意杀他几百个。请问小娘名叫什么?你家父兄是谁?将往何处?”

杜月娥恨恨的瞪了若干惠许久,她猛的一扭头,视死如归的冷哼道:“若干惠,你尽管杀了我。我杜月娥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任何消息。”

杜长:“……”

“噗!”一脸严肃的若干惠忍不住喷笑出声,笑着说道:“娘子不是说了吗?”

杜月娥闻言愕然,又将湛蓝双眸看向若干惠。

“娘子年纪小,天真烂漫,心直口快,都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若干惠摇了摇头,对她说道:“据我们所知,杜洛周续弦妻长女年方十七,名叫杜月娥,小名月奴;杜月娥箭术高超,擅使一双短槊。娘子以杜月娥自居,又有五百精骑护送,显然就是我们了解的那个。就算娘子矢口否认,我们也能从你的武器辨别清楚。说吧,娘子将往何处?”

杜月娥默不作声,她终于明白自己错在何处,而且若干惠说得太详细了,让她无从反驳。毕竟她的确带了刻有自己小名的双槊和骑弓,对方只要一看,就能辨别出自己的身份。

若干惠见她不说话,知道自己猜对了,语气淡淡的出言威胁:“娘子应该知道落入士兵的女子是什么下场,千万不要逼我下令搜身。”

杜长在弩箭的威胁下,不敢取刀,他护在杜月娥身前,说道:“娘子,将信笺交给他们。”

“阿叔?”杜月娥有些难以置信。

“娘子,家主给你是一封家书,若不是往重里说,娘子又岂能离开大军?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杜长长叹一声:“况且娘子就算不交,也守不了。”

杜月娥抿了抿干裂的双唇,从身上掏出书信,正要撕开观看,已然逼近的若干惠飞身上前,一把夺过书信,退后几步撕开信封,取出信笺观看,果真是一封家书。

他将信笺还给杜月娥:“你自己看吧!”

杜月娥看完,顿时百感交织。

若干惠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姑娘,他朝着一名队主吩咐道:“将他俩送给主公。”

队主抱拳应命:“喏。”

“稍等一下。”杜月娥看了看堆满溪边的尸体,双眼都红了,泪光闪闪的哀求道:“若干将军,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双方并无私怨,我的叔伯兄弟都死了,能不能让他们入土为安?”

若干惠看到自始至终都很镇定的杜月娥因为尸首而双眸含泪,顿时收起戏谑之心,正色道:“娘子放心。我们上党军在主公英明指导之下,向来尊重自己、尊重自己的敌人;若非迫不得已,一般不会让敌人曝尸荒野。”

“多谢将军。”杜月娥松了一口气,心中觉得上党军很是不一样。同时对于创造上党军的、如雷贯耳的卫铉也多了几分好奇。

她对着尸堆磕了几个响头,老老实实的走向那名队主。

。。。。。。

此时的卫铉从姜衍手中接过一书信,这是斥候军截杀杜辽一行人的,从杜辽身上缴获的密信。

卫铉看完书信,交给了一旁的陈元康,惋惜的说道:“杜洛周让杜千秋坚守城池,闭门不出。只可惜无人善于模仿笔迹、雕刻印章;若不然,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听了此话,正准备看信的陈元康迅速抬眼看向卫铉:“主公怎么不问问卑职?”

卫铉心头一动,双眼圆睁的问道:“难道你会?”

“会啊,卑职实在是太会了。”陈元康嘿嘿一笑,颇为自得的说道:“主公,卑职落魄之际,青肫公(李神轨)虽然时有接济,然而在什么都贵的京城,那也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卑职迫于生计,便暗自干了这个行当,卑职模仿出来的笔迹、雕刻出来的印章,可以以假乱真。”

卫铉大喜:“你看看,能不能用杜洛周的笔迹伪造一封信?”

陈元康看完信上内容,又仔仔细细的观摩了很久,这才说道:“主公,卑职现在就能写出一模一样的内容。印章也能雕刻,不过需要一到两天时间。”

“两天吗?”卫铉思忖片刻,断然道:“长猷,我给你两天时间,等你刻出印章。我再让你怎么写。”

“是。”陈元康也不问卫铉究竟要写什么,不过无外乎就是反其而行之之类的内容。

“姜师兄。”四下无外人,又不是正式场合,卫铉又换回亲近的称呼,吩咐道:“你们近日除了打探敌情,还要严防死守,绝不能放过一名敌军斥候、信使。伪造书信能否奏效,就看你们的了。”

姜衍重重点头道:“末将明白,请主公放心。”

“斥候东奔西跑、日夜不休,无怨无悔的做作最危险的事情,可是大家哪怕拼命收集敌情,很多时候也是力不从心。战后,扩为三千人。”斥候军是大军的眼睛、耳朵,也是最艰苦、最危险的兵种;从这次东征来看,一千斥候远远不够用,卫铉肯定要扩编斥候军和他的武神军。

“多谢主公。”姜衍道谢一声,迟疑着问道:“主公,末将能不能再用道士?”

大多数道士认识字、会画图(符),甚至有一技之长。你别看他们一派与世无争的高人风范,可是他们一旦凶起来,比谁都要凶悍、比谁都知道怎么去杀人;要是正面玩不过,那就毒药、暗器、暗杀一起上,花样百出的手段让你防不胜防。

现在的斥候军将士全部是道士出身,而且道士远比其他人好培训、好培养;作为斥候军主将的姜衍已经尝到好处,于是他又对道士、道观动起了歪心思。

“你可以去各郡县道观招募,不过你要自己办。我和官府不便出面。”卫铉身为上党行台都督,一举一动受人关注。而上党境内的道观对道士出身的卫铉也很亲近,不但没有给他惹麻烦,反而积极的配合官府清除害群之马。他要是以命令的方式对境内道观下达募兵令,性质就变了,甚至还有人借机说他动机不纯,意图灭道。

“末将只招自愿加入的人,绝对不会强迫任何人。”姜衍是卫铉的师兄,自然不会败坏卫铉名声。

“师兄明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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