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真真假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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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州辖地极广,包括了后世的承德,在这里还生活着“奚”。

“奚”也是一个经久不衰的民族,早期因为位于匈奴以东,被人们称之为东胡。公元前3世纪末,匈奴大破东胡后,迁至乌桓山(又曰乌丸山),遂以山名为族号。

乌桓曾在汉末辉煌过,当时的乌桓雄主蹋顿骁勇善战,才略过人,袁绍的儿子袁尚被曹操打败,北逃乌桓求援,企图借助乌桓力量“复图中/国”。蹋顿以为袁尚收回故地为由,数次袭击边境,劫走幽州百姓十万户。然而不幸的是遇到了曹操。曹操在内部争斗不休的情况下,毅然决然的远征乌桓;尽管他付出了惨重代价,就连谋士郭嘉也病死在此役,可最后还是彻底把乌桓打残。

乌桓苟延残喘,贫困潦倒,当他们在晋朝时期吸纳部分鲜卑人之后,又看到入主中原的鲜卑声势浩大,于是以鲜卑一部自居。如今不知何故,又改称为“奚”。

奚由阿会部、处和部、奥失部、度稽部、元俟折部五大部落组成,五部各自统领很多大小不一的小部落。此时的奚实力不强,也没有一名说一不二的雄主带领。他们与杜洛周关系极好,,至今还以为杜洛周是河北北部说一不二的王者。

杜洛周撤军途中,奚的大小首领陆陆续续来访。杜洛周当然不会说自己窘境,每每都是安抚和忽悠一番,然后就是册封。

在正统势力和汉人眼中,杜洛周其实也是一介蛮夷,然而以正统自居的他,不但不认为自己是蛮夷,而且根本看不起蛮夷中的蛮夷。所册封的职务没有俸禄、没有实权,也就是形式上羁縻一下罢了,最终目的是为了未来结下一份善缘。

逐步靠近武列水西岸期间,又有二十多个小部落的酋长过来,各献牛、羊、马、驴数千不等,杜洛周一一收下,然后赐给“官职”,温言抚慰。

如此一路走、一路捞,杜洛周竟得良马一万六千多匹、牛两万六千多头、羊十一万四千多只;另有无数张鞘制好的皮革。

大获好处的同时,行军速度不受影响。

九月二十六清晨,杜洛周下令加快速度。当天下午末时三刻左右,大军已至武列水三十多里外。

十余骑朝着大纛方向冲来,为首的亲兵什长近到眼前,下马行礼道:“启禀大都督,前方斥候送来紧急军情,敌军主力两日前已经杀向三会城。”

杜洛周眉头一皱:“消息是否准确?如何证明敌军主办已经离开?”

什长不敢把话说满,只是将斥候们的话如数复述:“大都督,这是数支斥候从前方送来的消息,敌军虽然故意抹去马蹄印、虽然故意拆除和销毁浮桥,可是武列水西岸丛林之中,留下数万棵树桩、树枝,以及拖曳大树的痕迹,而且武列水下游数里之外还有很多没有烧尽的木头,这些木头横七竖八堆在河床之上,都让上方的水位上涨了。过了武列水二十多里,他们不再掩饰,路上到处是蹄印车辙。蹄印车辙一直向东南方延伸。”

“然而敌军在后方部署了大量骑兵,将我军冲在最前方的斥候杀尽一空,目前尚未得知敌军主力是否进入安乐郡。”

杜洛周沉吟半晌,问道:“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有。”什长道:“大都督,正前方的东岸上方十余里,还发现了敌军营地,他们没有扎营,如今已经空无一人。从那些半干马粪来看,当是离开两天之久。也与以上的消息较为吻合。”

“让前方斥候再探。”杜洛周让什长离开,对一旁的封隆之说出自己的判断:“祖裔,从前方斥候打探到的军情来看。敌军一开始是打算半渡而击或者采用水攻之计,但不知何故,竟然放弃了。既然放弃,那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打算在我等抵达之前,先把三会城攻克。”

封隆之比较认同杜洛周判断,开口道:“大都督,敌军留下了很多痕迹,可见走得相当匆忙。卑职认为敌军之所以放弃半渡而击或者水攻:一是意识到东施效颦不可取,我军也会防备;二是我军人数众多,非他们能够力敌,故而不欲与我军为敌,转而对势弱的三会城下手。”

“可是敌军为何掩饰行军痕迹?这不是多此一举么?”不是杜洛周弱智,而是他以探讨方式剖析敌军用意,以便得出真相。

封隆之思索良久,忽然双眼一亮,疾声道:“大都督,敌军是欲盖弥彰、掩耳盗铃,其目的是恫吓我军,让我军止步不前。只要将我军拖在武列水几天,就有更多时间攻打三会城。”

说到这里,封隆之进一步分析道:“上党军固然能征善战,可是他们也会疲惫,当他们长途跋涉抵达三会城,已成疲劳之师;再加上又要打造攻城器械,所以他们需要更多时间。”

“祖裔说得对。”杜洛周深以为然,然而话虽如此,也很赞成封隆之,可他心中始终有些不安。

就在杜洛周踟躇难决的时候,又有一队亲兵从前飞马而来,一名队主下马上前,双手将一封信高高递给杜洛周:“大都督,有队斥候突破敌军后军防线,获得最新军情。”

杜洛周弯身接过书信,迅速打开看了一遍,如释重负的说道:“敌军果然走了。”

“主公,军情怎么说?”封隆之颇为着急的问道。

杜洛周将信笺递给封隆之,说道:“敌军今天早晨已在一百多外。”

封隆之看完,心中再无疑虑。他对杜洛周说道:“大都督,敌军已近安乐郡,未免三会城有失;我们应当加快速度,今晚在武列水对岸休整。”

“正有此意。”杜洛周点了点头,心中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朝着那名队主问道:“前方可有敌军动向?”

“启禀大都督,斥候说前方并无异常。”

“好,令他们再探。”杜洛周吩咐完毕,对传令兵下令:“让各军加快速度。今天一定要渡过武列水。”

命令层层下达,大军浩浩荡荡向武列水行军,算上自愿追随六万多名方城青壮、七千多名奚人组成的义从军,达到了十三五千多人。再算上三会城三万多兵马,杜洛周在安州还剩十六万多兵力。

杜洛周骑在一匹宝马身上,看着声势浩大的景象,忧心尽去,豪气顿生。同时愈加觉得这次大撤退是对的,若非如此,又怎么凭空增加七万多兵马?无数牲口?

这七万多兵马与强征完全不同,只要加以训练,便是一支忠心耿耿的精锐。

这一带以东是七老图山、以西是燕山山脉,两大山脉逐渐向南收束,大致呈现出一个“\\/”形,而下部既是南下北上的战略通道,也是安乐郡之所在,不过郡治三会城位于东方的中部。队伍沿着森林边缘行军,两边山势连绵、丛林密布,一队队斥候在前方探路,将沿途无事的消息不时传回中军。

斥候之后是杜洛周前军,这支队伍是整齐有序,他们手执长矛盾牌,精神抖擞。这支军队由两万骑兵和五千步兵组成,是杜洛周的精锐之师,其中的很多士兵都是跟随他起事的老兵,从行军的安静便能看出他们绝非乌合之众。

接着是杜洛周的中军,人数三万。背后的六万多名青壮则是构成辎重军的大部队;七千名义从骑兵负责断后。

酉时初,前军已至武列水西岸,两万五千将士在主将杜百里指挥下,八千骑兵分成八支侦骑,负责在四周警戒,余者入山砍伐树木,下河搭建木桥。

。。。。。。。

就在前军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支黑压压的军队在西岸方西北列队就绪,却是卫铉亲率的两万五千骑已经恭候多时。而对岸,尧雄也率领骁勇军也回来了,此刻也藏身在安全地带。

这番部署,是卫铉根据敌军的情况而定。敌军此前是辎重在前、精锐在后,他便决定先行放过辎重军,用洪水淹没敌之精锐。而自己的主力则部署在东岸,用来对付人多势众的辎重军,另遣一支骑兵在西岸捕杀逃兵。

敌军如今改成精锐在前、辎重在后,卫铉于是调整过来,他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一个晚上、一个白天,以逸待劳的坐等猎物上门。

卫铉的军队远离武列水,藏身在一片异常广袤的常绿丛林背后,他们和敌军的直线距离也不过四五里罢了,但是杜洛周军队并不是走直线,而是沿着山势走;斥候又受到上层思维影响,将目光死死盯在对岸,所以敌军没有发现杀机就在西岸不远处。

一处视野开阔地带,将士们砍伐树木,早早搭起一座瞭望台。卫铉和陈元康站在台上远眺前方,从这里一眼望去,便是目光非凡的卫铉也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小人”。心下忽然一动,暗自思忖道“看来要把双筒千里镜做出来了。”

然而卫铉虽然知道千里镜的原理,前世甚至还亲手做过异常简陋的千里镜、潜望镜。但是他根本不知道玻璃怎么造。既然不会造玻璃,或者可以用天然琉璃来取代镜片吧!

“主公。”就在卫铉绞尽脑汁之际,一名骑士冲到台下,仰首道:“敌军前锋正在伐木塔桥,中军距离武列水只有六七里左右。”

陈元康听罢,向卫铉说道:“主公,若干将军他们需要时间拔开大坝,洪水也不是一时就到,可以下令了。”

“点燃烽水!”卫铉对台下待命的号令兵命令道。他也不指望大水能够把敌军十多万尽数淹没,所以水攻之计是杀得敌军乱不成军、心惊胆战的佐料,主食还得是麾下的大军。

他让人沿着武列水布设二十多座“烽火台”,每半里就有一个,只要南方第一座“烽火台”燃起浓烟,北方的士兵也会依次点燃。当然了,第一个离这里很远。

下完命令,又道:“令各军做好出击准备。”

“喏。”台下号令兵一分为二,各行其事。

。。。。。。。

武列水河面宽阔,水势湍急,再加上近处的大树被上党军砍伐一空。杜洛周的前军一万七千多名将士只能往更远处砍伐大树,再削平拖到河边拱桥,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卖力,也要消耗大把时间,当杜洛周率领的中军抵达,他们也只是搭起几十座延伸向东的未完成的桥梁。

杜洛周看到几十座桥梁只是横跨武列水一半之多的距离,想着这里的开阔地带有限,要是后续的辎重军前来,必将人挤人、马挤马,于是让中军将士也去帮忙。

霎时,前军、中军全乱了,到处是人。

“轰隆隆……”就在数万人在河边、河中忙着架设桥梁的时候,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朝着声音方向看去,在高处指挥的杜洛周也不例外。

他看到上游一道浑浊洪流夹裹着树枝、石头翻翻滚滚,正朝着此处飞速涌来。

刹那之间,杜洛周赫然色变;身边的陈元康也是面色惨白,浑身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

“快,令大家退回来。”杜洛周终于明白自己被算计了,该死的卫铉的目标始终是自己;卫铉费尽心力搞出那些痕迹,都是在麻痹自己。最为高明的地方在于把很多事情都摆在明面之上。他杜洛周太过重视三会城,且又人多势众,以至于忽略了一些细节、忽略了自身安危。

杜洛周虽然在第一时间下令,但是已经晚了。在轰隆隆的巨大声响中,也没有人听得到。尽管有所发现的将士往岸边跑,可是洪流水流极大、水势奇猛,顷刻之间便涌到近前,所过之处,大片大片士兵被卷入洪流,他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洪流吞没。

很快,数万人马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浑浊的汪洋。

浩大的声势,就连卫铉所在的瞭望台也在震颤,台下士兵看着东方、东南方惨烈场景,不禁骇然变色。

“主公,杜洛周的前军完了,中军也完了;四五万人就这样完了……”陈元康是策划人之一,可他也被眼前“壮观”景象吓坏了,说话都是结结巴巴的。

卫铉没有理会陈元康,他目光看向后续的辎重军,“铮”的一声拔出腰间横刀,嘴角露出一抹冷酷笑意,湛蓝的刀刃在落日余晖下划出一道幽光,重重地直劈前方虚空,大声下令道:“给我杀。”

“呜、呜呜、呜呜呜!”台下数百号令兵吹响号角,低沉的号角声响彻旷野。两万五千精骑骤然发动,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从西北扑向敌之辎重军、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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