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一触即发（1 / 1）
夜晚，城主府的议事堂灯火明亮。卫铉目光环视一周，向匆匆而来的一干文武说道：“我刚刚收到斥候送来紧急军情，平州伪刺史任褒率三万大军正向卢龙塞进军，五千前锋已经进入辽西郡肥如县。”
这个消息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随即面面相觑，他们这些天和李神没有什么联系，消息还停留在几天以前，并不知道任褒接到杜洛周命令之后，已经回防卢龙塞。陈元康拱手道：“主公，任褒不是去北平郡支援葛荣了么？”（注）
“谁知道呢？”卫铉扬了扬手中军情，说道：“敌军大举来犯，斥候是不会出错的。”
窦泰起身道：“主公，据末将所知，濡水河谷南北长、东西窄。除了卢龙塞以外，南方还有数十里还有很多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敌军占据其中任何一个，我军都无法南下。敌军前锋不过五千人而已，不如趁他们远前而来，一举击溃。”
卫铉摇了摇头：“窦将军说得对，不过考虑不太周全。我希望把敌军全部歼灭，一旦我军彻底击溃任褒，平州北方的辽西郡尽归我军所有，然后再挥师南下，联合李大都督把葛荣歼灭在北平郡。如此一来，平州彻底收复。”
众人默然点头。攻城的代价太大，若非迫不得已，谁都不想打攻坚城，要是任褒因为前锋被歼而龟缩在城池之内，日后肯定颇费一番手脚。
卫铉凝视桌上地图片刻，抬头向崔楷说道：“崔刺史，你对河北地形比较熟悉，你可率领本部兵马潜伏在肥如、朝/鲜两县之间。待敌军全部过境，你率军出击，截断他们后勤辎重、截断他们的退路。”
“末将遵命。”崔楷应了一声，又道：“都督，末将全军皆骑，河谷砾石遍布，不良于行。末将未免贻误军机，打算连夜出发。”
“可以。”卫铉点了点头，又做了一番安排，然后对大家说道：“我们打完这一仗，葛荣也许直接逃往营州，所以此战过后，我们很有可能功成身退；大家都给我打起万分精神。”
上党军是“客军”，主力是李神、元彝，虽然不能抹去李神和元彝的功绩，可是两人的功绩加起来，也不如转战数千里、打残杜洛周的上党军。如果收复平州之后，兵多将广的李神连两支残军都没有信心过打赢，还要上党军出力，那他也不用混了。
而且李神就算出于大势考虑，厚着脸皮让卫铉留下帮忙。他的部下也不会答应，因为他们也要升官发财、加官晋爵，出兵前肯定是许了一承诺；眼看着二贼将亡，他们为了军功，岂不排挤身为客军又能打的上党军？然而两大反王又岂是那么好消灭的？
又进行了一番商议，众人斗志昂扬的散去。
十月十七日，也就是次日下午，大军走出濡水河谷，前方豁然开朗，陈元康看到荒芜的田地，向卫铉说道：“主公，形势至此，二贼几近穷途末路。战后乱兵肆虐，定然劫掠乡里，主公若能保全平州百姓，则威望更著。以卑职蠢见，我军只要打败任褒，顺便遣人兵员招揽百姓，言李大都督麾下杂兵欲来烧杀抢掠，百姓惊慌失措，定然愿走。”
其实从去年开始，就有人从陆陆续续军都陉、飞狐陉、井陉、滏口陉迁往河东，更有见多识广者，直接举家前往上党。
原因就是朝廷外强中干、藩镇轻视，现在或许还有几个军阀听话，但是几年之后，各大军阀相互之间定然相互攻伐、相互兼并，而河北诸州就算重新被朝廷收复，日后定然多灾多难、乱上许久，因为朝廷任命的官员向来比贼军可怕，他们定然打着清除余孽的旗号为所欲为。
抱有此想法和见识的人，当然迫不及待的离开河北，奔往安定的地方。河东离得近，且又大局已定。但是在河东之内，上党行台似乎更加安定、政策更好，自然成为了首选之地。如果从肆州、恒州入境者手有盘缠，都是继续南下，直奔上党。
“长猷此言有理。”卫铉点了点头：“打完了此战，我们一边回师，一边一个州一个郡县的招揽百姓。”
上党七郡已上正轨，纵有再多流民也安排得下，即使是人口饱和了，也能送往朔州、肆州、恒州、汾州，那里还有很多人烟稀少的郡县急需人口填充。
黄昏时分，大军择地扎下大营。负责联络双方的李诚终于送来了消息，李神在两天前对横复峡大营动手了，他亲率一万大军攻打大营，守将赵贵中了李神诱敌之计，领兵出战，大败，横复峡失守。
听得消息的卫铉深为惊讶。当他听说主将是赵贵，反而有些理解了，毕竟赵贵是史上大名鼎鼎的猪队友，专门坑自己人。
只不过顺势仔细回想，卫铉猛然发现自己认识的很多武将都是这么勇，不光是赵贵，还有其他很多人有城不守，非要率军出城打野战；这固然是弃己之长，可大家愣是乐此不疲。有的人武将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甚至主动与敌斗将，被反杀以后，以至于大好局面尽数葬送。
他现在希望任褒也像赵贵这般自信，不要退回肥如城，而是继续行军，与自己面对面的一决雌雄。
想到这儿，卫铉郑重的向大家叮嘱道：“赵贵有险地不守，竟然主动出来交战，你们千万不要学他。”
“末将遵命。”众人肃然应命。他们也觉得赵贵很傻。
“李将军，我就不写信了……”卫铉目光看向李诚，说道：“你回去告诉李大都督，我军歼灭任褒后，就会沿着濡水东岸直取朝/鲜城、新昌城。葛荣一旦听说任褒兵败，我军又是大举南下，他定然放弃横山城，横渡濡水，撤往新昌城。请李大都督早做准备。”
“喏。”李诚拱手一礼，匆匆离开。
十月二十，大军抵达北平朝/鲜县境，除开崔楷带走的六千余骑，卫铉手中还有骁勇、果毅、威武、扬威、辅军、“新军”、侯渊军七军，如果算上神武军、斥候军、元季聪一千精锐禁军、俘虏组成的全新一万五千名辎重军，人数高达五万五。
卫铉作了分派，他亲率神武、骁勇、“新军”、禁军列于正方；果毅军和辅军、侯渊军位于北方；威武军和扬武军部署在朝/鲜县境正南方。
至于辎重军，则是位于卫铉的后方。
关键之战，一触即发。
当天，平州伪司马朱昌符突然遣使至上党大营，请卫铉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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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定州、平州各有一个北平郡，定州的北平郡治北平县，平州北平治朝/鲜县。此外，幽州也有一个北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