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拿到血玉(1 / 1)
晨雾漫过青岚山脉的褶皱时,苏渊的指尖正抵在松风驿斑驳的木门上。
门轴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吱呀,霉味混着潮湿的木灰涌出来——这是废弃驿站特有的气味,像被时间泡烂的旧棉絮。
“阿铁,靠紧我。”他侧过身,让身后少年的重量更稳些。
阿铁的伤在矿场暴动时被监工的铁棍砸中后腰,此刻额角还沾着没擦净的血痂,呼吸轻得像落在草叶上的露珠。
老周头已经钻进驿站后巷拾柴,枯枝断裂声在晨雾里碎成星点,惊起两只灰雀扑棱棱飞过门楣“松风驿”三个淡灰色的字。
苏渊突然顿住。
胸口的玄珠烫得惊人,像是被扔进炭盆的铁块。
更让他寒毛倒竖的是,那缕阴寒血气又顺着经脉爬上来了——不是之前陆天雄血符被破时的剧烈刺痛,而是细如蚁噬的啃咬,从心脏往四肢百骸渗。
他下意识按住心口,指节在粗布衣襟下泛白。
“渊哥?”阿铁觉察到他的异样,抬起眼。
少年的瞳孔还带着昨夜发烧后的浑浊,却仍努力撑起精神,“是不是,又疼了?”
苏渊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老毛病,歇会儿就好。”
他转身把阿铁扶到靠墙的破木桌旁,木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这声响撞碎了驿站里的寂静,惊得梁上积灰簌簌落下,其中一粒恰好落进他领口,顺着锁骨滑进衣襟——和那血气的轨迹惊人地重合。
“咳!”
粗哑的咳嗽声从门外传来。
苏渊的腰瞬间绷直,手已经按在腰间储物袋,但看清来者时,他又慢慢松开:是黄九爷,青布短打沾着草屑,鼠须上还挂着晨露,正掀开门帘,肩头的布包往下坠着,像是装了半袋石子。
“小苏兄弟,”黄九爷把布包往桌上一扔,水袋“咚”地砸在阿铁手边。
“我跑了半座青岚镇,总算是打听到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水,也不知是汗还是雾水。
“那血符不是普通修士能使的,是天机阁的‘追魂秘术’。”
苏渊的瞳孔骤然收缩:“天机阁?”
“对,”黄九爷压低声音,鼠须跟着颤动。
“我有个线人在镇北赌坊当杂役,说天机阁的符道专克逃犯——血符入体,除非找到施术者的本命灵物彻底销毁。”
不然七日后血毒反噬,神仙难救。”他指了指苏渊胸口,“你之前破的是显形的符,可那老东西肯定留了后手。”
阿铁的手突然攥住苏渊的衣角:“渊哥,别去...”
苏渊没说话。
他望着窗外被雾水浸得发暗的天空,喉结动了动。
玄珠在掌心发烫,星髓空间里的灵气像小蛇般钻进他经脉,把那股阴寒暂时压了下去。
但他知道,黄九爷说的没错——三日前陆天雄昏迷时,他分明看见那筑基修士的本命精血融进了血玉。
如果那血玉有残片未毁...
“阿铁,老周头回来后,你们把驿站后门用石块堵死。”
苏渊突然起身,从储物袋里摸出两枚筑基丹塞进阿铁手里。
“这药能吊住你的元气,不到万不得已别用。”
“渊哥你要去哪?”阿铁急得要站起来,后腰的伤却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去矿场废墟。”
苏渊扯下腰间的粗布腰带,把储物袋系得更紧些。
“陆天雄的本命灵物肯定在那。”
黄九爷突然拽住他手腕:“小苏兄弟,矿场现在有巡城卫和宗门外门弟子轮班守着!你这是往虎口里钻——”
“我没得选。”苏渊掰开他的手,掌心的玄珠烫得几乎要烙出印子,“七日后反噬,我死了,你们也活不了。”
他转身时,晨雾刚好漫进驿站门。
黄九爷的叹息被雾揉碎,阿铁的呼唤像根细针,扎得他后背发疼。
但他没回头——他不能回头。
青岚矿场的废墟比三天前更惨了。
焦黑的矿洞像被扒开的伤口,断梁上还挂着未烧尽的粗麻,在风里晃成灰黑色的幡。
苏渊贴着山壁摸过去,靴底踩碎半块烧融的灵石,脆响惊得他猛地屏住呼吸——前方三十步外,两个巡城卫的灯笼正晃过来,铠甲碰撞声像铁链在地上拖。
他贴着岩壁滑进一条石缝,玄珠的热度透过掌心传来,星髓空间里突然跳出一行淡金色的字:
“血符残留浓度27%,距离反噬倒计时6日18时。”
苏渊的指甲掐进掌心。
等巡城卫的脚步声远去,他猫着腰钻进矿洞残骸,腐臭的血腥味混着焦土味直往鼻腔里钻——这里三天前刚死了七个矿奴,尸体还没被收走。
玄珠突然在掌心震动。
苏渊顺着那股热流望去,月光从坍塌的矿顶漏下来,照在一块焦黑的岩石上——那里有半枚碎成三瓣的血玉,表面还凝着暗褐色的血渍。
“找到了!”
他刚要弯腰去捡,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轰!”
赤红色的光芒从地底冲天而起,像一条被惊醒的火龙。
苏渊被气浪掀得撞在石壁上,眼前发黑,耳畔响起玄珠急促的提示:
“检测到地脉残阵激活,当前危险等级:极!”
等视线恢复清明时,四周已被血雾笼罩。
无数火蛇从血雾里钻出来,蛇信子吐着幽蓝火焰;更有半透明的血影飘在半空,指尖凝着暗红的针——正是陆天雄当日用来施展血符的手法。
“好个老匹夫!”苏渊抹了把嘴角的血,抽出腰间的短刀。
刀身刚出鞘,最近的火蛇便嘶嘶吐信扑来,他旋身避开,刀背磕在蛇七寸位置,却像砍在空气里,火蛇转瞬又缠上他的脚踝。
剧痛从脚腕蔓延开来,苏渊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玄珠突然发出刺目白光,星髓空间的提示如炸雷般在识海响起:“检测到地脉残阵共鸣,虚影分身可进阶。
当前可用次数:5次。”
“试试!”
他咬破指尖,在眉心画下玄珠映出的符文。
五道与他气息完全一致的身影骤然浮现,每道都握着和他同款的短刀,连额角的汗都分毫不差。
“分散!”苏渊低喝。
五个人影同时动了。
两个引着火蛇往矿洞深处跑,一个跳上断梁吸引血影,剩下两个则从左右包抄,目标直指那块血玉残片。
火蛇被引开的瞬间,苏渊趁机扑向血玉。
他的指尖刚碰到残片,身后突然传来破风之声——一道血影不知何时绕到他背后,指尖的血针离他后心只剩三寸!
“叮!”
是其中一道分身。
那道虚影挥刀格开血针,自己却被血雾腐蚀得透明起来。
苏渊心头一紧,趁机攥住血玉残片,玄珠的热度瞬间涌遍全身,星髓空间的灵气疯狂注入经脉,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里“咔”地裂开——是血符残留的封印?
“吼——!”
凄厉的咆哮震得矿洞簌簌落石。
陆天雄的神魂投影从血雾里钻出来,他半边脸是焦黑的尸斑,另半边还留着昏迷前的阴鸷,指甲长得像弯钩,直朝苏渊面门抓来:
“你逃不掉的,血符永不灭!”
苏渊反手甩出短刀。
刀光划过神魂投影的脖颈,那虚影却只是散成血雾,又在三步外重新凝聚。
他趁机后退,玄珠在掌心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肉,星髓空间的提示再次响起:
“血符残留浓度12%,反噬倒计时6日17时。”
“永不灭?”苏渊抹去嘴角的血,盯着手里的血玉残片。
月光从矿顶漏下来,照在残片上,映出他发红的眼睛。
“那我就把这符,连你的魂一起碾碎。”
陆天雄的神魂投影再次扑来。
苏渊握紧血玉,转身冲进矿洞深处——他得赶在天亮前回松风驿,得试试玄珠能不能用这残片彻底剥离血符。
晨雾还没散尽时,松风驿的木门被轻轻推开。
阿铁正趴在窗台上打盹,听见动静猛地抬头,就见苏渊倚在门框上,衣襟被烧出几个洞,手里攥着半枚染血的玉片。
他的瞳孔里还映着矿洞的火光,却朝阿铁笑了笑:
“烧壶热水,我要...闭关。”
阿铁刚要说话,就见苏渊踉跄着走到木桌前,盘膝坐下。
他掌心的玄珠突然发出幽光,血玉残片在两人之间缓缓升起,表面的血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入玄珠——像是...在被吞噬。
窗外,晨雾里传来巡城卫的马蹄声。
阿铁望着苏渊微闭的双眼,突然觉得,那个总把伤口藏在笑容里的矿奴,好像正在变成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