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草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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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

看到以上内容,公孙度立马来到书房内的沙盘前。

沙盘的内容正随着公孙度的军队进击,商队来往,斥候探查情报而不断发生着变化。涉及到的地区精度也都有了质的提升。

属于草原的那部分此刻也不再是一片绿色,其上而今插上了所属势力的小旗,一旁还有实力边界变故的说明。

公孙度拿起沙盘附近的说明,翻到了柯比能近些年的动作。

他很快便了解到了柯比能如今的处境,这人在草原上也算是个人物了。

自此人上位之后,对待鲜卑各部一视同仁,一改和连时的骄矜习性,眼见着大汉内乱,边郡无兵,鲜卑就要在他手里重新复兴时。

柯比能却发现,檀石槐当年建立的三部制度,简直就是给后来者埋下了无数的雷。

西部鲜卑叛离,与鲜卑汗庭就此断了联系,自个在西域过着好日子。

中部鲜卑也因为头人的世袭制度,闹出了无数乱子,柯比能硬是靠着他的人格魅力这才将内部的不和给压了下去。

而柯比能眼前的最大麻烦,却是来自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东部鲜卑。

东部鲜卑素利的崛起,极大的压缩了中部鲜卑的势力空间,并且在几次两方交锋中,尽管中部鲜卑的柯比能人多势众,可面对拥有先进战术战法的素利部,对方总能占到上风。

外部的压力没有使得总部鲜卑团结起来,反而因此促发了各种内部不稳因素。

这也是柯比能在收到袁绍书信后便急吼吼的向幽州进军的重要原因,这便是草原民族的古老智慧了,内部问题难以解决的时候,就挥刀向南。

打赢灭外敌,打输除内患,怎么看都有赚头。

然而,此次他再度失策,他预料到了汉军的抵抗烈度,预料到了汉地诸侯的言而无信,可他却没有料到素利毫不留情的背刺一刀。

要论谁最了解草原人?那当然是草原人自己无疑。

素利趁着柯比能出兵的空档期,领着数万骑兵,携带辽地扶余人生产出的粮食,以令人惊讶的机动速度,袭击了柯比能的老巢——弹汗山。

这一记窝心脚着实踹的柯比能肉痛,牛马的损失还能弥补,但王庭被攻破,威望的跌落却是难以挽回。

看到这里,公孙度脸上露出古怪的笑:这厮,怕是被我坑惨了。

至于原因,素利的崛起,其实是公孙度这个穿越者的蝴蝶翅膀所引起的。

历史上的素利,远没有今世这般活跃,在与中部鲜卑的历次交锋中,也都落于下风。

素利自公孙度手上学到了马具的制备,学到了集群骑兵的冲锋战法,后来又通过汉人谋士李先的辅助,拥有了可以提供粮食的后勤基地。

可以说,素利在此时的天下,乃是当之无愧的草原霸主。

看到这里,公孙度都能感受到柯比能心中的苦闷,此人身为鲜卑大人,对各部的头人性格能力都是有所了解的,做出的选择也都是基于此番判断。

可能在柯比能的眼中,素利就是个才能平庸,不堪大任的东部头人罢了,谁知能在这样的对手面前连连吃瘪?

败者最为郁闷的便是,被平庸的对手击败。

公孙度回到自己的座位前,拿起柯比能的亲笔信,笔迹潦草,倒让公孙度真的相信了此人能够读写汉字。

信中的柯比能言辞卑切,对此前幽州发生的入侵进行了道歉,且向公孙度保证,只要他在幽州一日,便不向幽州发一兵一卒。

“嘁,信你才有鬼!”

公孙度嗤笑一声,接着看下去,柯比能还向公孙度提出了开边市的请求,最后提了一嘴联合出兵,抵抗素利的意见。

“共抗强敌!?”

看着柯比能的措辞,公孙度连连摇头,对此不置可否。

其实这涉及到了公孙度幕府当前的战略方向,若想要对南边的敌人开战,就必须稳定住后方草原这一不稳定因素。

幕府里的谋士讨论了许久,有人说要打中部鲜卑的,有人说打东部鲜卑的,还有人说一块打的,总之难以达成共识。

公孙度的本心,其实是倾向攻打中部鲜卑,毕竟柯比能竟然敢入寇幽州,算是有了前科,那么就必须予以重罚。

但是今日收到了这封信函,他当即意识到了,或许中部鲜卑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他若是出手教训,说不得会让虎视眈眈的素利部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里,公孙度对外侧卫兵喊道:“让秦奉、木央前来见我。”

没一会儿,一身灰衣的秦奉风尘仆仆的便抵达了公孙度的书房。

秦奉在经过在范济的黄巾军中的历练之后,再度被公孙度提拔,且赋予了其侦察外敌的职责,即主要掌控对中原之外的势力情报探查收集分析。

至于木央,他就如同公孙度的影子一般,时刻守候在公孙度附近,等待着他的召见。

二人进屋,齐声拜下。

“见过主公!”

公孙度袖子一拂道:“都免礼”接着看向黑了一圈的秦奉道:

“来,给我讲讲草原之事,柯比能来信,想要与咱们联合,对付东部鲜卑的素利部。

草原诸事,一直由你经手,你说说看法!”

“诺,据来往草原的探子回报,草原上的部落兼并愈发频繁了。

柯比能所在的中部鲜卑还好,因为檀石槐设立的世袭制,使得其内部相对稳定,头人为了首领之位,也都暂时联合起来压制抬头的小部落。

而那素利所在的东部鲜卑,则因为北方的林中野人南下,以及漠北的丁零人加入,势力壮大的同时,也使得其内部纷争严重。

这一点,从近年来内迁胡部口中便可得知。”

“哦?那你认为,哪一家的威胁力度更大?”

秦奉的目光投注到了中央的沙盘之上,那里标示着河流、牧区、树林的地图,其代表着无数黑衣卫的心血。

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秦奉拱手回道:

“回主公,若短时间看,当然是看着蓬勃向上的素利部,他们虽然看着兵强马壮,可都是些外来者,行事太过酷烈,过刚易折,怕是长久不了。

但从长期来看,中部鲜卑的威胁更大一点,他们正在依照汉家法度,建立自己的文法体系,一旦有了成果,那便不是简单的边患可以称之的了。”

“唔,你这话说得倒也不错!”

公孙度暗暗点头,他知道鲜卑这个族群,今后将在华夏历史上留下很长的篇幅,如此便可知晓这一草原部族的生命力了。

但正如秦奉分析的那般,中部鲜卑的柯比能威胁远没有正散发勃勃生机的素利大,若是要选一个对手,公孙度还是会按照秦奉所说,先解决短期敌人。

为此,公孙度惊异的看了秦奉一眼,这人在黄巾军里厮混了一段时间,没想到能有这样的长进!

“如此说来,草原也该平衡一下了。素利部在边地如何?可有犯境之举?”

公孙度本以为素利对待自己人这般嚣张,其人在边境当是更加猖狂,可谁知秦奉闻言则是苦笑一声:

“这倒不曾有过,自从当年主公在玄菟郡一战击败此人过后,素利就再未犯过境。

据探子回报,此人严令所属部落,不许招惹汉军,也不许越境放牧!

没有那些鲜卑牛羊光顾,边境的的牧草都超过人头高了。”

“呵呵,这厮倒是奸猾!”

公孙度也忍不住笑了,笑骂一声后转向一侧安静侍立的木央:

“木老,你怎么看?对了,那些辽地的鲜卑部农庄如何了?”

木央睁开那双始终眯起的眸子,枯瘦的手指在代表李先的小旗上扫过:

“黑衣卫已经潜伏了进去,当地的水土、地理已经了解清楚。主公若是发兵,不消半月,便可瓦解当地的反抗。

可,据今夏的探子回报,李先不知是官当上了瘾,竟然带着当地的扶余人,准备在大辽水上游修建水利,以开拓更多的良田。”

公孙度一听,有些惊疑道:

“咦?你不是说那地方鸟不拉屎,不好开发吗?”

“仆怎敢欺瞒主公,李先所领的鲜卑人,本就是凶残,何时顾惜过本地百姓性命?

这场大役下来,不知此地又要多多少白骨!”

木央先是悲天悯人般的一叹,接着手指一掐,将代表李先的小旗握在手里道:

“所以,仆恳请主公暂缓出兵,等李先小儿将这水利修完再说,届时我等可在当地掀起民乱,借此出兵占领当地,迁移辽地农庄进入,便可真正占领此地。”

其实这一计策乃是公孙度与木央早前便就定下的,当时是想着趁着当地开发差不多了便就动手,可而今的公孙度看来,坐收渔翁之利的时机也不是那么好选择的。

“木老啊木老,某怎么觉得,咱们有点像当年提出疲秦之策的韩国君臣呢?但愿这李先,不要修出个郑国渠来。”

公孙度越想越觉得这是个馊主意,忍不住出言调侃着。

木央闻言,有些急切道:“主公勿忧,那鲜卑如何比得上强秦?再说....”

公孙度却抬手打断道:

“罢了,就依你的意见吧,先不动手。只是,你须得给我盯好了此地,煮熟的鸭子若是飞了,我拿你是问!”

“诺!仆定不负使命!”

木央沉声应道,一脸的庄重,对于参与到这种开疆扩土的大事中,木央其实是极为热切的。

宦官没有后代,故而木央此刻最为看重的是身后名,只要他完成拓地辽北的大事,就必将留名史书,且还是好名声,光是这些便足以让他付出一切了。

随后公孙度盯着沙盘看了许久,代郡、上谷与中部鲜卑势力接壤,是对鲜卑开战的最有力支持者。

渔阳郡、右北平等地的北方,则是两方势力交错的草原丘陵,压力反而没有那么大。

公孙度忽地将眼睛看向了辽西,指着上边的一个地名道:“辽西乌桓在白狼山附近有牧地?”

“正是,辽西乌桓分布在渝水及其支流附近,白狼山正是处于渝水支流之上。”

秦奉对此很熟悉,上前指点着沙盘上的河流道。

公孙度眼睛一亮,思虑一会儿道:

“嗯,让苏渠带着直属部落,给我向外拓展牧地,不止渝水,玄水,濡水也都是他的牧地,若是有鲜卑来犯,尽可向边境的汉军求援!”

“主公这是,要扶持乌桓人?须小心尾大不掉啊!

而且,乌桓人若是越境放牧,极有可能引起大战!”

秦奉闻言,急声劝阻道。

公孙度却是浑不在意的摆摆手:

“呵,你也说了,尾大才不掉,乌桓人现在就大猫小猫两三只,怎么也算不上威胁。

再说,今后我也不会任由北方胡人内迁,而今,也该到了我等向草原进击的时候了。

呵呵,至于大战,某现在巴不得有人不开眼来招惹于我。”

说着说着,公孙度忽地发现自己光顾着商量对付鲜卑人去了,却将自己的大兄弟徐荣给忘到了一边。

“对了,徐荣身在鲜卑,既然我等暂时不能与素利战,你等可有办法解救于他?”

“此事好办!”已经将书信通读完后的木央拱手:

“其实柯比能对主公能否结盟就不报希望,他送信的行为,不过是为了示好罢了。

既然是示好,那么徐将军等人,自然无碍,主公只要派遣使者携财货前往,答应与其互市,徐将军当能安全归来。”

“唔,如此便好。”公孙度沉吟着,最终看向秦奉,不带一丝感情道:

“你手下的黑衣卫也到派上用场的时候了,此次徐荣归来,若是有半点闪失,你部就干脆裁撤吧!”

“属下领命!”秦奉闻言汗如雨下,巨大的压力凭空降下,当即拜下遵命道。

中部鲜卑,弹汗山。

九月的草原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黄色与绿色交杂的草地,宛若一张铺展在大地上的毯子。

天空的云朵错落着,阳光穿透而过,投下一片片斑驳光影。

一片由牧羊人的帐篷组成的海洋中,徐荣若老僧入定一般,盘腿坐于一架大车之上。

韩忠终于寻到了徐荣,奔跑着靠近道:

“将军,我刚刚看了,四周没有鲜卑骑兵,要不我等逃吧!?此地距离汉地不过百十里地,一日夜便可抵达。”

徐荣睁开眼,没有理会韩忠的建议,而是环顾一周,意识到了所在之地的阳光尽数被云朵遮挡的他站起身,提着靴子走向远处的温暖之地。

一边走还一边淡定回应道:

“逃?为何要逃?柯比能盛情相邀,我等好生享受这塞外光景便是!”

“这!将军难道看不出来,柯比能这是在软禁我等,且还想要以我等来要挟主公?”

“要挟不来的,以我对公孙升济这厮的了解,柯比能若是杀了我,他这弹汗山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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