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比狠（1 / 1）
王老焉猛地举起扁担就想朝余母抡过去：“我日你先人！老子跟你拼了！”
旁边看热闹的村民早就防着他这手，七手八脚一拥而上，夺扁担的夺扁担，拉人的拉人，赶紧把他死死拦住。扁担被抢下来扔得老远。
余母一看这架势，非但没怕，反而声音更高了，一拍大腿：“哎呦喂！了不得了啊！王家这是要行凶杀人啊！光天化日拿着扁担要打死人啊！大家都看见了啊！这可是要出人命了啊！没法活了啊……”
“欺人都欺上门了……”
余大嫂和余二嫂本来还只是站在婆婆身后压阵，一看对方敢先动手，那还得了？
两人对看一眼，骂了一句“老杂毛敢动手！”。
她们两顺手就抄起窗台上晾着的细竹条子，那本是用来吓唬家里孩子的。冲上去就朝着或坐或站的王家人直接抽过去！
“哎呦！”
“疼死我了！”
“嘶~别打了！”
竹条子又细又韧，抽在身上火辣辣地疼，但又不会真的把人打的伤筋动骨。
王家婆媳被抽得吱哇乱叫，也顾不得哭唱了，连滚带爬地想往后躲。王老蔫和他儿子也想往人群里缩。
余坤安一看这阵势，乐了，他们家女人出手，招招不落下风。
他干脆不动声色地挪到王家人后退的路线上，看谁想往人堆里钻，就暗中伸脚绊一下，或者用手肘不小心推一把，把他们又推回余母他们的竹条子攻击范围内。
他脸上憋着笑，嘴里还假装劝着：“哎哎，别打了别打了……好好说嘛……”手上脚下的小动作却没停。
其他村民一看这真动起手来了，虽然没人上去拉偏架，但也赶紧呼啦啦散开一圈，免得被误伤。院子里顿时更加鸡飞狗跳，闹哄哄一团。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余母婆媳三人配合默契，战斗力强悍，根本吃不了亏。
余母手里的竹条子还专门抽空朝着王二蛋嘴上抽了几下，抽得他嗷嗷直叫。
反正竹条子抽不死人，场面看着热闹，实际上也就是皮肉之苦。所以真正上来拉架的人一个都没有。
院子里就只剩下竹条子破空的“咻咻”声和王家人此起彼伏的痛呼惨叫声。
等余母她们抽累了，喘着气停下来。
王家婆婆一屁股又瘫坐在地上，重新拍着大腿哭嚎起来，只是这次带了更多的真实痛楚：“没天理了啊……余家不是人啊……乱打人啊……要出人命了啊……快赔钱……不赔钱我们就不走了啊……”
王家媳妇也跟着哼哼唧唧：“对……赔钱……昨天打了我男人，今天又打我们全家……你们必须赔钱……不赔钱没完……”
余坤安这时才不紧不慢地走上前，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还蜷在地上装死的王二蛋：
“赔钱？赔个鸡毛！你们自己犯贱送上门来找打，怪得了谁？”
“我说王二蛋，你他娘的还好意思来？看来是昨天挨揍没挨够，皮又痒了是吧？一点记性都不长！”
王二蛋一直畏畏缩缩的，现在被吓得缩在他娘身后，脑袋都快埋进裤裆里了，支支吾吾连句整话都说不利索。
只有王家婆婆看着她那宝贝命根子这副可怜样，心疼得像被刀子剜了肉，拍着大腿继续嚎：“欺负死人了啊！余家欺负死人了啊！大伙都给评评理！……”
“昨天余家老幺打了我儿子，今天余家婆媳们又打我们全家！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必须赔偿！打伤了人要吃好的才能补回来！……”
她眼珠子一转，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至少要赔……赔我们家50个鸡蛋！……不！100个！还得抓两只下蛋的母鸡！还有……还有50块钱医药费！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不赔我们就赖这儿不走了！我就不信，你们余家还能把我们一家子活活打死在这儿！打死我也不怕，死我也要死在这里！”
王家媳妇也只会跟在她婆婆屁股后头，一直嘤嘤地哭，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要打死人了嘤嘤嘤……打了人不赔钱，没天理了嘤嘤嘤……嘤嘤嘤……”
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围观的村民们都听得直咂舌。
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就像以前的豺狼一样，遇上了，不咬一口不放嘴！
边上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嚯！王家这是铁了心要讹上老余家了啊！”
“可不是嘛！这种滚刀肉，沾上了就甩不脱，跟癞皮狗一样，天天来你家门口哭丧撒泼，谁受得了？”
“唉，被这家人缠上，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太过分了！”
王家婆婆环视一圈，发现根本没一个人站出来帮她们家说句她以为的公道话，顿时又捶胸顿足地嚎啕起来。
“啊～没天理了啊～老天爷你是瞎了眼啊～看着我们可怜人被欺负都不管啊～”
“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余家人就是杀人犯！不得好死！都是一群强盗土匪！！生儿子没屁眼烂肠子……谁来给我们做主啊……”
“你再满嘴喷粪骂一句试试？！”
余母火冒三丈，撸起袖子，举起竹条子又要冲上去再给她几下。
王家婆媳俩吓得尖叫一声，抱成一团，那模样既可笑又可恨。
余坤安冷眼看着，觉得对这种泼皮无赖，就得一次收拾服帖了。
不然以后三天两头来闹，自家人就像被硬拖上戏台，白白给人看笑话。
他直接一步跨出来，扬声说道：“闹了这大半天，不就是想要赔偿吗？行！这个简单！”
他话音一落，王家人全都抬起头，眼巴巴地盯着他，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那神情如出一辙。
“等着……”余坤安丢下两个字，转身就进了仓房。
再出来时，他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砍柴刀。
他提着刀，走到王家人面前，脸上甚至还带着点笑，语气却冷飕飕的：“我余坤安也是个讲道理的人。现在，咱们就好好谈谈赔偿的事儿。”
“二贵哥，刚刚不是说你被我打残了吗？行，断手还是断脚？只要你们自个儿动手，砍下一只手，或者剁下一条腿，我们家立马赔钱！”
“一千块，够不够？当场点钱，还立马送你去卫生院包扎！怎么样？医药费和营养费我们都出！”
院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余家老幺被逼疯了吧！
他笑着说话，内容却凶残无比，直接把王二贵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往后缩，声音都变了调：“不要了！我不要赔偿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余坤安又把目光转向吓得瑟瑟发抖的王家婆媳俩，把刀往前递了递。
“婶子，嫂子，你们觉得我这提议咋样？你看你们今天闹了这一出，也没受啥实实在在的伤，这多不合适？要不咱们现在就把伤做实了？
“到时候就算你们报公安，也有证据是不是。判下来，我们家该赔多少赔多少，绝对认账！来，谁先来？”
那婆媳俩看着闪着寒光的刀口，吓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往后躲。
最后，余坤安看向一直缩在后面装死的王老蔫。
这个干瘦的老头，平时也就只会在家里横，此刻被余坤安冰冷的目光一扫，顿时一个激灵，二话不说，拉起地上的儿子王二贵，灰头土脸地挤开人群就往外溜。
当家男人都跑了，王家婆媳俩哪还敢停留？
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泥土都顾不上拍，跌跌撞撞地跟着跑出了院子，活像后面有鬼在追。
看着闹事的人跑没了影，余坤安这才把刀拿在手里，对着四周的村民笑了笑：“好了好了，热闹看完了，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对对对，散了散了……”
“回去了回去了，地里的活还没有干完……”
村民们这才回过神，一场闹剧居然这么收场了。
人们一边议论着，一边慢慢散去。
“啧啧啧，余家老幺这……以前就听说在镇上是个打架不要命的主，还以为转性了，没想到狠起来还是这样……”
“是啊，刚才那样子怪吓人的嘞，真敢动刀子啊……”
“那也是王家人自找的！耍无赖也不看看对象，碰上硬茬子了吧！”
“对付这种不要脸的，就得用狠招！”
“他们肯定是看余老幺最近脾气好了，以为好拿捏，忘了人家以前就是个混不吝的主……”
“活该！真是活该！”
“不过余家人也确实惹不起啊……”
等村民都走光了，余坤安脸上的笑还没收起来，冷不防胳膊上就挨了余母一竹条子。
“老三！你个混账东西！你动刀做什么！万一真出事了怎么办？你想去吃牢饭啊！”余母气得手都在抖。
余坤安疼得“嘶”了一声，揉着胳膊：“哎哟，阿娘！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们！你看，效果不是挺好嘛？保管他们以后不敢来了！”
“吓唬人？你那是吓死你老娘我了！”
余母想起刚才儿子拎着刀那副混不吝的样子，心里还是一阵后怕，抬手又给了他一下。
“动刀子和平时打打闹闹能一样吗？那是要闯大祸的！”
“阿娘，我有分寸的！”余坤安赶紧保证，“再说了，我现在这条命金贵着呢，为了那一家子烂人犯法？我犯得着吗我！”
“你知道就好！”余母余怒未消。
这时，余大嫂和余二嫂也过来劝。
虽然事情解决了，但余母还是觉得晦气，看啥都不顺眼。
她瞪着余坤安手里还拎着的砍刀：“还愣着干啥？这半天工都耽误了！赶紧下地割油菜去！”
愤怒中的女人惹不起，尤其是生自己的这个，那更是惹不得！
余坤安乖乖把砍刀放回仓房，溜出了老屋院门。
刚出院门，就看见余父、余大哥、余二哥他们拿着扁担急匆匆跑过来。
“安子！听说王老蔫一家来闹事了？人呢？”
余坤安摊摊手：“嗯，刚撵走。”
他把事情三言两语简单说了下。
余二哥一听就火冒三丈：“我日他先人！这种癞皮狗就该直接打断腿丢出去！赔他娘的个球！”
“就是！打服了为止！看他们还敢不敢蹬鼻子上脸！”余大哥也附和道。
余父没好气地给了俩儿子一人一扁担：“放屁！老子是怎么教你们的？一个个土匪样！乡里乡亲的，真把人家腿打断了，你们还想不想在村里待了？”
“阿爹！话不能这么说！都让人欺负到头顶拉屎了，不给他们放点血，还以为咱家没人了！”
余父脸一黑：“翅膀硬了？老子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余坤安赶紧打圆场：“放心吧，阿爹，已经处理好了。阿娘她们战斗力杠杠的，保证王老蔫他家以后看见咱家院子都得绕道走！”
他深藏功与名，可不敢让老爹知道自己动了刀，不然挨的可就不止是竹条子了。
余父发起火来，那扁担抽人是真下死手，绝不是闹着玩的。
余父将信将疑：“就王家人那德性……真让你阿娘他们给骂走了？”
那一家子的无赖是出了名的，谁沾上不得脱层皮？
这次居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余坤安丝滑地转移话题：“阿娘说了，趁着这几天天好，得赶紧把油菜收了。走走走，下地干活！耽误不得！”
他说完，大步走在前面。
余父几人一听，也赶紧跟上。
收庄稼是大事，确实耽误不起。
父子几人刚到地里没一会儿，余母和两个儿媳也拿着镰刀过来了。
“八成熟十成收，十成熟二成丢”，收割油菜就得抢时间。
收早了，油菜籽还没饱满，影响产量和出油率；收晚了，太阳一晒，豆荚炸裂，菜籽全掉地里了，更是白忙活。
而且收回来还不算完，得赶紧趁着好天气晾晒、敲打、脱籽。
要是赶上雨天，没收的菜籽容易烂地里，甚至发芽。
种庄稼，说到底就是看天吃饭的力气活。
春种到秋收，旱涝风霜皆成变数。
余坤安一边感叹，一边埋头割油菜。
田地里也有好多户村民也在忙着收割。
就是现在太阳很大，所以大家也没有心思说话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