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白马山工业基地（4）（1 / 1）
灼烧感让人远离高温，刺痛感让人远离尖锐的物体，而各种挥发性有机物的气味，同样会激发人类预警的本能。
李维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看向达·芬奇——这种时候老头子应该打个响指、施放一个【无尘之地】了。
达·芬奇面无表情地递过一个面罩——面罩的口鼻处还拖曳着一根长长的“大象鼻子”。
“戴上它。”
“这里到处都是这种气味，【无尘之地】不管用。”
达·芬奇的话里透着一股子心虚。
李维恍然想起、这老头并不以战斗能力见长，估摸着【无尘之地】的威力有限。
当然，李维自己一个半吊子也不好意思嘲笑达·芬奇，默默地接过这“象鼻面罩”，细细打量了起来。
和当下瘟疫医生常备的“乌鸦面罩”类似，李维手中的“象鼻面罩”也是用浸蜡帆布与皮革缝制的，内里填充着各种干草药。
只不过原本用来呼吸的“乌鸦嘴”上的开孔，被达·芬奇改到了“象鼻”的末端。
“象鼻”很长，几乎就要拖到李维的膝盖——考虑到李维的身高，这面罩换成普通人穿戴，呼吸的就是贴近地面的空气了。
“这些刺激性的气体几乎都是往天上飘的，它们的密度比空气轻，所以呼吸贴近地面的空气要安全许多。”
不得不说，达·芬奇解决问题的脑洞总是让人眼前一亮。
不过这样的设计也带来了新的缺点。
李维刚戴上面罩，猛力吸了几口气，就不得不再次脱下它：
“呼吸有点太费力了。”
对于李维这种心肺疾病患者来说，“象鼻”换气效率低的缺点尤为明显。
“这个暂时没办法解决，”达·芬奇耸了耸肩，“人类呼出的浊气也是往下沉的，倘若我把通风口移到头顶，浊气在面罩里堆积，呼吸困难的症状来得反而会更早一些。”
“像现在这样，至少身体强壮的工人还能多坚持一会儿。”
李维闻言也是陷入了沉思，“单向气阀”的设计原理他倒是知道个大概，可作为辅助的滤材……单是炭粉或者草药可远远不够。
相比之下，达·芬奇的设计更有时效性。
并且打开了李维在另一个应用场景的思路！
“这种面罩，”李维面带期待地看向达·芬奇，“能有什么比较耐高温的材料来制作么？”
“耐高温的材料……”
达·芬奇沉吟了片刻，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还请李维子爵赐教，我想、这种面罩应付木材干馏时可能产生的蒸汽已经足够了。”
“我在南下时经历过两场大火，”李维比划出两根手指，叹了口气，“一场在甜水镇，一场在日瓦车则。”
“两次都无能为力。”
“而白马山的附近全是煤，一旦发生火灾，至少、我希望有机会能把人给疏散出来。”
“不知道达·芬奇先生您想过没有，发生火灾时，呛人的烟雾和灼肺的热浪，也是往天上飘的。”
“倘若能戴上这种面罩，救火队员冲入火场施救也就多了一份可能。”
对于谢尔弗的敌人来说，白马山的机密若是刺探不到，想办法毁了也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李维这趟来，除了评估白马山的工业发展外，也是要基于评估结果，再次调整白马山的安保力度。
当然，后面这半句话的心思，就没必要跟达·芬奇吐露了。
达·芬奇自是不知道李维的“险恶用心”，倒是李维提出的思路让他眼前一亮，当即揪着自己的胡子，开启了一场“脑力风暴”。
“伽利略先生回来了吗？”沉思了片刻，达·芬奇复又看向李维，“我有一些思路需要他来参详。”
“他还在后头，”李维无奈地撇了撇嘴，吐槽道，“您又不是不知道，伽利略对他那台座钟宝贝着呢，哪里肯抛下它独自上路？”
“这样啊，”达·芬奇有些失望，但这些年四处碰壁的经历也让他学会了随机应变，“那么恳请李维子爵多给我一点时间（经费）来实验。”
李维自无不可，调整着呼吸，再次戴上“象鼻面具”，示意达·芬奇接着带路。
达·芬奇脚步未动，目光中有些迟疑。
“达·芬奇先生，”李维笑了笑，口中呼出的水汽模糊了他的面容，“工人们能戴，我就必须要戴，还要让所有工人看到——哪怕只是做做样子。”
“这比您做一百次安全性能的宣讲还要有用。”
达·芬奇默然，他非常不想承认，但确实这小子说得对。
-----------------
和实验室里小规模干馏的瓶瓶罐罐不同，白马山进行木材干馏的厂房充斥着砖石构造的烟囱与管道。
这些竖向的烟囱和横向的管道替代了原本的承重柱、横梁与下水管道，与厂房里一个个埋入地下的干馏室一起，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干馏工厂。
干馏室的顶部盖板通过铰链控制，其一角有与烟道相配合的孔，燃烧室门则位于与孔对角的位置。
烟道为两端开口的圆桶，外部固接散热的铁片，内壁有呈螺旋状上升的收集片，收集片下端为方形收集槽，收集槽通过圆桶壁上的小孔与导管相联接……
总之就是大号的“工业用自动化冷凝器与收集管复合体”。
这也正是李维为什么如此倚重达·芬奇的地方。
作为一个难得的“全才”，达·芬奇有着任何年代都十分稀有的、在科研领域组织管理生产的能力。
用李维前世更熟悉的话就是，“系统工程和系统科学的领军人物”、“学科交叉的带头人”……
约瑟夫能在实验室里完成李维交待的任务，但绝对建造不了如此符合李维心意的“化工厂”。
这样的“宝贝”偏偏还没有强力的背景护持，对李维来说实在是……太棒了！
压榨！必须狠狠滴压榨！最美不过夕阳红，这老头还有潜力可以挖掘！
闷热的厂房里，达·芬奇莫名地打了个冷颤，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与李维的距离，干咳一声：
“除了被李维子爵您命名的「木精」和已知的松香、松油外，我们后来又陆续分离出了两种新成分的液体。”
“我将它们分别称之为「木醋」以及「木焦油」。”
“煤炭在投入高炉前的工艺处理，就和这「木焦油」分不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