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与达·芬奇的交底(1 / 1)
结束了一天的考察,李维回到自己暂居的帐篷,开始仔细考虑白马山铁材的用途与份额划分。
动力的革命是必需的,蒸汽机第一个被李维纳入了考量。
倒不是李维死板地遵循前世工业革命的轨迹,只是相较于“水蒸汽顶开活塞”,“电磁感应”需要的前置在当下有太多空白。
相比之下,压力不算太高的蒸汽锅炉已经在日瓦丁妇幼保育医院试运行了。
而活塞、气阀、飞轮、轴承、滑杆之类的部件,在诸如造船、水车、磨坊、纺织机等行业中,已经得到了广泛应用。
李维要做的只是将它们的制作材料升级并组合——而这些来自前世的灵感,李维自穿越以来一直是笔耕不辍。
说得通俗一点,李维要保证自己的设计图纸能够被达·芬奇和伽利略这样的人理解与接受。
蒸汽机不比水泥,真要从纸上谈兵落实到制造的细节上,李维自问是比不过这些本土智力精英的。
何况李维的身份也不允许他待在白马山做个工匠。
心思既定,李维又想起鲁尼所说的、鼓风炉动力不足的问题,于是打算就以此作为切入点,目光扫向一旁的安娜:
“去把《曲柄连杆装置》的草图翻出来,我记得应该放在第三个书箱里,在日瓦丁的时候画的。”
小侍女正拎着贝希摩斯的后颈皮打理浮毛,得了李维的吩咐,也是干脆利落地丢下这胖得没脖子的“橘猪”,翻箱倒柜去了。
掷地有声的贝希摩斯不满地嗷了两嗓子,又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蹭着安娜的脚脖子,表演了一个“大货车侧翻”。
说来也怪,作为比蒙巨兽的寄生体,这头“橘猪”平日里突出一个神出鬼没、生人勿近,唯独安娜拿捏这货跟老奶奶拿捏自家土猫土狗一样轻松惬意……
「别是个抖M吧?」
收敛心中的谑意,李维又对帐篷外的侍卫吩咐道:
“去请达·芬奇先生过来一趟。”
李维刚好还有几件事需要私下和达·芬奇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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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芬奇来得极快——他的住所也被安排在山地骑士团的营地里。
李维也是开门见山,示意安娜将整理好的稿图递了过去:
“达·芬奇先生不妨先看过再说,我也是先前听您的弟子鲁尼谈起鼓风炉的缺点、才想到还有这么一桩遗漏。”
达·芬奇半信半疑地接过图纸,低眉扫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行大字——「一种将直线往复运动与旋转运动相互转换的装置及其位移公式……」
“砰!”
一声闷响在帐篷里炸开,两名侍卫第一时间掀开门帘,杀机直直锁定桌仰杯翻、一身茶水的达·芬奇:
“少爷?!”
“没事,”李维示意两人收剑,扶起有些狼狈的达·芬奇,“退下吧,只是达·芬奇大师见猎心喜、激动了一些罢了。”
侍卫应声退出了帐篷,达·芬奇却没有接过安娜递来的毛巾,只是双手扣住李维的胳膊,胡子吹得老高:
“这公式你是怎么推导出来的?!”
作为机械工程领域的大家,达·芬奇一眼就看出了李维设计的曲柄结构的原理,并不算太过意外——他之前也设计过类似的结构,只是没有合适的应用场景,故而也只停留在了图纸阶段。
真正让达·芬奇在意的,是李维在直线往复运动和旋转运动之间建立的那个等式!
那并不是什么经验公式,而是纯粹的数理推导;而这样的数理推导,必然要遵循一个甚至多个的“公理”——达·芬奇确定自己不知道这些“公理”。
“稍安勿躁,达·芬奇先生,”李维又一次地惊叹于这些科学巨匠是何等地接近“捅破那层窗户纸”,温声安抚道,“在您了解这公式前,您首先需要借助名为「微积分」的数学工具。”
“至于什么是「微积分」,您可以等伽利略归抵后与他详谈。”
“我们现在更该评估的,”李维在活塞汽缸的图纸上点了点,“我想应该是这种利用蒸汽驱动的上下往复运动的可行性——这种运动必须要有比水力驱动的水车轮更丰沛的动力!”
达·芬奇有些牙痒痒,这小子总是说话说一半来吊着自己!
“给我五天,不,三天的时间,”达·芬奇扫了一眼桌上足有小拇指厚的图纸资料,胡子都揪掉了几根,颇有些愤愤道,“这三天里我随时会来找你!”
“我的荣幸!”
李维全当听不出“打工人的怨念”,满脸堆笑:
“还有一事,我希望达·芬奇先生能够给予一定的参考意见。”
“关于精灵的‘永生花保鲜技术’……”李维简单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介绍了一遍,“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和雪地巫师议会来的凯文·达摩法师当面详叙。”
“他目前被我安置在白马镇上。”
达·芬奇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李维,带着些戏谑地开口道:
“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李维子爵您确定肯让我抛头露面了吗?”
对于谢尔弗对自己存在的有意遮掩,达·芬奇同样是心知肚明。
“这就是我要与您说的第三件事了,”李维的叹息让达·芬奇心中一紧,再无之前的轻松之色,“天鹅堡在日瓦丁组织过一次大规模地排查……”
李维将罗曼诺夫在日瓦丁法师协会大肆排查的事详细说明了一通,末了总结道:
“荆棘领一系列的技术进步,达·芬奇的名字肯定是在怀疑名单的前列的,并且随着调查深入、瞒不了多久的。”
“因此,我希望您能给您的家族成员、您的兄长写一封足够份量的私信,”李维的目光恳切又郑重,“在最糟糕的处境下,我希望芬奇家族的成员能够配合谢尔弗在日瓦丁的势力,进行转移!”
达·芬奇陷入了沉默,他既感激于李维的坦诚相告,内心深处又知道眼下的局面谢尔弗就是罪魁祸首。
要是想得阴暗一点,谢尔弗未尝没有推波助澜、把自己彻底绑在北境战车上的小心思。
这一刻,达·芬奇从对真理的探索中抽离了出来,他清醒地意识到了政治凌驾于科学之上的残酷,是他个人选择中避无可避的,代价。
达·芬奇做不到伽利略那般洒脱,早早就和家庭脱离了关系;几个兄长托举他的点点滴滴,在生人未逝的当下,依旧清晰地在脑海中回荡……
良久,达·芬奇这才回过神来,苦笑一声:
“我还有得选么?”
饶是李维的厚脸皮,此刻也不好接话——他当然是没得选的,在高炉炼铁成功地那一刻,谢尔弗就不会去赌天鹅堡能不能撬开达·芬奇的嘴了。
“我会写信的,”李维的沉默对达·芬奇来说就是答案,“但我有个条件。”
“您说。”
“我希望您能让我的侄子们来白马山工作——我为他们的品行与学习能力做担保。”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