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过往无处可循（1 / 1）
圣采儿静静听完林泉关于失忆代价的沉重叙述，心湖激荡起汹涌的悲悯与共鸣。
此刻，圣采儿总算更深刻地明白，为何第一次被林泉从绝望逃命的时候救下时，心底会涌起那股莫名的、仿佛命中注定的惺惺相惜。
她当然懂林泉获得那份强大力量背后所承载的无奈与深入骨髓的苦楚。
因为相似的枷锁，同样沉重地镌刻在她的命运之上。
很快，圣采儿忽然做了一个极其自然的、却又饱含千言万语的举动——
她张开双臂，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环抱住了林泉的腰身，将脸颊微微贴在他胸前，感受着衣料下传来的温热和有力的心跳。
在这个充满安全感的怀抱里，圣采儿良久没有正面回应什么，
好一会，她才用指尖，在他后腰的衣衫上自顾自的写道：
“林泉哥哥。”
“你知道吗，其实.....”
“采儿是刺客圣殿的轮回圣女，背负着无法逃避的轮回试炼。”
“不过....我逃走了。”
“因为想要获得那种被赋予的、强大的力量，每一次试炼的轮回开启，我都会……”
她停顿了一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失去一种感觉。”
“六道轮回，六种感觉....”
“而我如今不能说话，林泉哥哥……那就是试炼的代价……”
圣采儿说着，痛苦的回忆让她颤抖。
林泉感受着胸前衣料的湿意和怀中少女微微的颤抖，心中了然。
他轻拍少女肩膀，这是他此刻能给予的最大的安慰。
林泉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轻松的话题，试图驱散这过于沉重的氛围。
怀中的圣采儿却忽然抱得更紧了些，紧得仿佛要将自己融进身体里。
圣采儿忽然仰起头，一双被泪水洗涤过、愈发清澈明亮的眼眸，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直直地望进林泉的眼底。
同时，指尖再次在他腰后缓缓移动，话题突转：
“林泉哥哥，你说的代价，不只是失忆这一点吧？”
林泉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眼眸微微睁大，一丝清晰的讶异掠过其中——自己显然没料到圣采儿能如此敏锐地察觉到这层被刻意掩藏的真相。
林泉有些沉默了。
圣采儿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她的指尖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继续书写着，带着感同身受的笃定：
“就像我获得力量的试炼，所承受的代价……都不止失去一个感官那么简单……”她自己的经历就是最好的例证。
“林泉哥哥，你那种力量，要是有代价，肯定不止失忆这么简单……”
圣采儿不笨，她的逻辑清晰而直接。
“白发、血泪、血纹……”她的指尖仿佛在描绘那晚惊心动魄的画面，
“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个样子，燃烧着，又冰冷着……”
圣采儿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他曾经流淌过血泪的眼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极淡的暗红印记。
“那里.....”
她的指尖停顿了一下，终于问出了那个让她揪心不已的问题，
“是不是很疼，很难受……？”
写完，她那双盈满水汽的眸子，带着最纯粹的关切和痛惜，固执地探寻着他的答案。
轮回试炼时，那种剥夺感官的痛苦已让她难以忍受，会忍不住流泪。
而流血……那该是疼到了何种撕心裂肺的地步？
直到这一刻，圣采儿才真正扪心自问，或许自己所承受的那些痛苦，与林泉遭遇的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何种伟力，所背负的代价竟如此沉重，但，她能以自己的经历深深共鸣！
这就是你的秘密与过往吗？圣采儿默默想着，心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得发疼。
“你……很聪明。”
林泉终于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一丝被看穿的无奈，更多的却是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眼前这个心思细腻的少女拆穿了最后的伪装。
但转念一想，她本就是“同类”，对力量与代价的共生关系有着刻骨的体会，自己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既然无法再隐瞒，他选择了坦诚一部分。
他垂下眼睑，目光落回腰间那柄沉寂的“无”刀，声音低沉而悠远，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
“疼痛是必然的，不过....采儿，你不用担心......我已习惯。”
“我早已知道，我的刀，是力量的源泉，”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刀鞘，
“也是诅咒的开始。”
林泉摸了摸圣采儿的脑袋，不禁回忆起来。
“过往漫长的岁月里”
“虽然我从未拔出腰间长刀，记忆被封存于刀鞘，过往无处可循，浑浑噩噩，却也……相对平静。”
林泉省略了那平静之下是怎样的空洞与麻木。
“如今拔出长刀，”
“便意味着有了必须拔刀的理由，有了……无法再逃避的因果。”
“随着记忆的碎片涌现，”他看向圣采儿，眼神平静。
“我更明白，自己还有许多……未竟之事需要解决，哪怕失忆....或者别的代价。”
林泉没有解释什么对抗虚无、黄泉之类的概念——那属于另一个难以言喻的认知体系，与她所知的轮回试炼截然不同，强行解释只会徒增困惑。
他只是用她能理解的方式，传递着核心的信息。
“采儿，我不会轻易拔刀，使用那股力量。”
林泉的语气重新变得郑重，
“但总会有……不得不拔刀的时刻。”
“所以，我才想要你在我身边。”
“当我忘记一些事情的时候，就是是迷路那般.....希望你能……帮我回忆起来。”
这不仅仅是对抗失忆的请求，更是将他迷失时最后的信任，交托到了她的手中。
话落，
“我会的！采儿不会让你迷路的！”
圣采儿写的像是发誓一般，她当然明白林泉所说的不得不拔刀的理由，毕竟再笨，她也明白自己就是第一位被林泉拔刀救下的。
而且，如今还能得知林泉不保留的秘密，他的信任，就像是在回应她的依赖一般。
她感动，甚至不知如何表达，唯有颤抖的娇躯暴露出来，心中最炽热的感情。
听到回应，林泉放松了些许，
但随之而来他就开始感觉，视野已经逐渐变得模糊不清，眼前圣采儿那张写满关切的小脸仿佛蒙上了一层晃动的水雾。
果然，虚无的阴影还是来了吗？
那刚刚觉醒的力量已经开始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体内横冲直撞了吗？
而他尚未真正掌握驾驭它的方法。
那所谓的“模板”进度，不过堪堪推进了微不足道的5%，
此刻，强行多次使用力量所带来的深层反噬，早已不是最初那种可以凭借意志力咬牙忍耐的、单纯的皮肉疼痛所能比拟的了。
那是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足以将人彻底吞噬的剧痛和虚无，正无声地咆哮着，试图将他拖回那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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