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75.魔神震怒（1 / 1）
他猛地站起身，巨大的身躯几乎顶到帐篷顶，燃烧的利爪虚空一握，仿佛已经捏住了人类的头颅，声音充满了嗜血的渴望：“待我亲自破关之日，国王我要杀个痛快！用他们的鲜血和哀嚎，洗刷国王我今日坐镇后方的憋屈！”
系尔看着安洛先那暴躁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拿起人骨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粘稠的液体，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安洛先，知道你不乐意亲自坐镇。”
“但你要认清现实。人族，这些年，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却总也死不绝。”
“若是陛下真下定决心亲征，集结全部魔神之力，你觉得人族那点可怜的反抗力量，还能存在至今吗？早就被碾为齑粉了！”
他抿了一口“酒”，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收起你那点无谓的战斗欲望吧。”
“陛下真正的敌人，从来都不是这些孱弱的人类，而是那个……让陛下都为之忌惮的存在。”
“此次秋季攻势，与其说是为了破关灭族，不如说是一次试探，一次练兵。”
“试探人类这些年是否藏了什么底牌，磨炼我们魔族新生代儿郎们的爪牙，让他们多尝尝人血的滋味，更快地成长起来。”
系尔放下酒杯，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骨桌，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像在敲打安洛先那不开窍的脑袋：“再说，破关？你以为真那般容易？人类本身实力确实弱小如蝼蚁，但他们利用工具的本事，倒是不能小觑。那些魔导大炮的轰击，虽然伤不了我等魔神，但对低阶儿郎们威胁不小。”
“还有那些所谓的‘王座’之力，虽然不过是些可笑的信仰凝聚，但在关键时刻，也能给他们的守军打打气，增添几分麻烦。真要强攻，就算能破关，损失也绝不会小，这可不是陛下想看到的‘练兵’效果。”
他身体向后靠了靠，倚在由某种巨大生物肋骨制成的椅背上，脸上露出一种老谋深算的惬意：“算了，不与你多费口舌了。既然陛下没有下达死命令一定要在今日破关，那我们何不多陪这些人类‘玩玩’？”
“让下面的小崽子们轮番上阵，多享受一下人血的甘美，多制造些恐惧与绝望，慢慢消磨他们的意志和力量。哈哈哈……”他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笑声。
笑声稍歇，系尔眼中闪烁着精明算计的光芒：“然后呢？我们就安安心心坐在这奢华舒适的大帐里，品着美酒（他晃了晃人骨杯），吃着美食（他看了一眼赛共手中血淋淋的兽腿），等着前线传来好消息便是。”
“若是那些将领争气，能宰掉几个驱魔关的高级将领，比如那个刺客圣殿的老头圣月，或者那个军事总长圣灵心……嘿嘿，那岂不是大功一件？我们只需坐享其成，拿着这份战报去向陛下请功领赏，岂不美哉？”
他摊开覆盖着青鳞的手掌，仿佛已经接住了从天而降的赏赐：“何须像你那样，非要亲自动手，在战场上打生打死，弄得一身血污狼狈？在后方等着，轻轻松松，就能获得陛下的嘉奖和丰厚的赏赐，这才是身为魔神，最惬意、最符合我们身份的美差事啊！安洛先，你说是也不是？”
赛共听完系尔这一番话，巨大的牛眼猛地亮了起来，恍然大悟般拍了一下自己覆盖着板甲的大腿，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桌上的杯盏都跳了一下：“对啊！哈哈哈！俺老牛怎么没想到呢？！系尔兄弟说得太对了！”他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兽腿，油腥和血水甩得到处都是，
“国王啊！这种躺着就能拿功劳、领赏赐的大好事，你还有啥好抱怨的？！陛下他老人家，不也没动真格要我们立刻破关吗？咱们就服从命令，老老实实待着！”
“等这次秋季攻势一过，咱们仨美滋滋地带着战功，回魔都向陛下复命领赏不就得了！那些打打杀杀、冲锋陷阵的苦活儿累活儿，就交给下面那些精力旺盛、渴望人血的小崽子们去干！哈哈哈哈！俺老牛觉得这样挺好！非常好！”
安洛先看着赛共那副没心没肺、只想着躺赢的样子，又看看系尔那副老神在在、精于算计的嘴脸，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烧得他鬃毛都更加赤红了几分。他猛地一拳砸在面前的骨桌上！
“轰——咔！”
由坚硬魔兽脊椎骨打磨而成的桌面，硬生生被他燃烧着魔焰的拳头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边缘焦黑一片，碎裂的骨茬四溅！整个帐篷都仿佛震动了一下，悬浮的魂火骨灯剧烈摇曳。
“混账！”安洛先发出低沉的狮吼，金色的竖瞳中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他死死瞪着系尔和赛共，胸膛剧烈起伏，灼热的气息让帐篷内的温度急剧攀升，连铺地的皮毯都开始卷曲发黑。
系尔依旧保持着那副阴冷的笑容，只是微微抬手，一层青色的魔光护住了自己面前的酒具。
赛共则被吓了一跳，赶紧护住自己还没吃完的兽腿，嘟囔着：“国王，别发火嘛，桌子打坏了多可惜……”
安洛先看着这两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再看看被自己砸烂的桌子，那股无处发泄的暴怒就像被戳破的气球，最终化作一声极其不甘、又带着浓浓憋屈的沉重鼻息。
他重重地坐回那张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巨大座椅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算了！算了！”安洛先烦躁地挥了挥燃烧的巨爪，仿佛要驱散眼前的烦闷，“跟你们两个懦夫加懒鬼说不通！等这次破事结束了，国王我立刻就走！去找那些所谓的猎魔团！找那些还有点本事的人类‘英雄’过过手瘾！看看他们的骨头是不是真像传说中那么硬！哼！”
他闭上燃烧的金瞳，不再看系尔和赛共，庞大的身躯靠在冰冷的黑曜石椅背上，周身魔焰明灭不定，显然依旧余怒未消。
帐篷内，只剩下赛共粗重的咀嚼声、系尔偶尔抿酒时杯沿碰撞的轻响，以及安洛先那压抑着怒火的沉重呼吸声。
帐外，魔族大军震天的咆哮与驱魔关方向的厮杀声（在他们听来是胜利的序曲）隐隐传来，却丝毫无法打破帐内这三位魔神之间弥漫的沉郁、傲慢与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的毫不知情。
就在三位魔神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安洛先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想象着如何虐杀人类高手解气；系尔老神在在地盘算着如何最大化这次“躺赢”的利益；赛共则专注于消灭手中那条巨大的、血淋淋的魔兽腿——魔帐内那沉郁、傲慢又带着一丝懒散的气氛，被帐外一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极致恐惧的尖嚎彻底撕裂！
“报——！！！！！魔神大人！！！完了啊，全都完了，大事不好了——！！！！”
那声音凄厉、尖锐、带着破音的颤抖，仿佛是从地狱最深层的寒狱中挤出来的绝望呐喊，穿透了厚重的魔皮门帘，狠狠刺入三位魔神的耳膜！
安洛先燃烧的金瞳猛地睁开，暴躁的怒火瞬间被这不合时宜的打扰点燃，正要发作。
然而，还没等他呵斥出声——
“砰！”
厚重的魔皮门帘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粗暴地撞开！
一个浑身沾满泥泞、甲胄歪斜、满脸惊骇欲绝到扭曲变形的低阶魔族士兵，就像被无形巨手扔进来一般，连滚带爬地扑倒在冰冷（对安洛先来说）的骨质地板上！
他甚至顾不上抬头看一眼高高在上的魔神，只是用尽全身力气，用那种近乎癫狂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嘶吼着：
“魔神大人！！魔神大人啊——！！！出大事了！！！”
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彻底引爆了安洛先本就压抑的怒火！
“低贱的杂兵！！！”一声震耳欲聋的狮吼在帐篷内炸响！
安洛先那庞大的身躯瞬间从黑曜石座椅上弹起，燃烧着暗红魔焰的巨大狮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就像闪电般探出！
“呃——！！！”
那名低阶士兵只觉得脖子一紧，一股无法抗拒的、仿佛要将他灵魂都捏碎的恐怖力量瞬间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整个人被安洛先就像拎小鸡般凌空提了起来！双脚离地，徒劳地蹬踹着。
魔神那狂暴的威压就像实质的山岳般压在他身上，让他本就惊恐到极限的神经瞬间崩断！
他眼球暴凸，舌头外伸，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窒息感，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暴怒的魔神捏成肉泥！
“谁给你的狗胆？！竟敢擅闯国王的营帐？！不知死活的废物！”安洛先燃烧的竖瞳死死盯着手中挣扎的蝼蚁，声音，充满了被冒犯的暴怒。
“住手！安洛先！”系尔阴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
他修长覆盖青鳞的手掌快如鬼魅地探出，一道青色的魔光精准地缠绕在安洛先的手腕上，带着一股柔韧却不容抗拒的力道，硬生生将那只燃烧的巨爪掰开！
“噗通！”那名士兵就像破麻袋般摔落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干呕，涕泪横流，看向安洛先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更深沉的绝望。
“他是我麾下的传讯兵！没有十万火急，绝不敢如此失态！你要干什么？拿一个低阶士兵撒气吗？！”系尔狭长的眼睛眯起，闪烁着危险的寒光，语气冰冷地质问安洛先。
虽然他也极度不满士兵的闯入，但安洛先的举动更让他觉得愚蠢且失态。
安洛先被系尔强行阻止，更加恼羞成怒，他嫌恶地甩了甩被青色魔光缠绕过的手腕，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冲着系尔咆哮：“管好你那些废物下属！瞧瞧！就这点胆色？！什么事情能把你这废物下属吓成这副鬼样子？连基本的敬畏都忘了？！真是丢尽了魔神军团的脸！”他指着地上蜷缩颤抖的士兵，语气充满了鄙夷和怒火。
一旁的赛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弄懵了，巨大的牛脸上满是茫然和被打扰进食的不悦。
他放下啃了一半的兽腿，瓮声瓮气地吼道：“系尔！你这手下怎么回事？发什么疯？！什么‘大事不好’？难道天塌下来了不成？还是人类打到我们大营了？！再敢胡言乱语诅咒我等，俺老牛第一个撕了他！”他那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拍在骨桌上，将本就摇摇欲坠的桌子又拍裂了几道缝隙。
系尔看着地上那个就像惊弓之鸟、浑身筛糠般颤抖、眼神涣散仿佛还沉浸在巨大恐惧中的士兵，心中的不耐也升到了顶点。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那士兵，阴冷的声音就像毒蛇钻进士兵的耳朵：“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胆敢有一句疯言疯语，或者夸大其词……”系尔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杀气，让帐篷内的温度骤降，“我保证，会让你比落在安洛先手里，痛苦一万倍！绝不会念及你是我的麾下！”
那名士兵被系尔冰冷的杀气和安洛先、赛共那狂暴的威压同时锁定，几乎要精神崩溃。
但他脑海中那就像烙印般恐怖的景象，那足以让任何魔族灵魂冻结的画面，逼迫着他必须说出来！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声音嘶哑、破碎，就像破旧的风箱：
“魔神大人……魔族大军，死了……全都死了啊！！！”
“混账！！！”
安洛先的怒吼和赛共的咆哮几乎同时炸响！
两股狂暴的魔神威压就像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向那名士兵！
士兵闷哼一声，口鼻瞬间溢出墨绿色的魔血，身体就像被重锤击中般向后滑去，重重撞在帐篷的支柱上，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安洛先气得浑身魔焰暴涨，赤红的鬃毛根根倒竖：“系尔！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兵？！竟敢诅咒我魔族十万大军？！诅咒我等魔神？！我看他是活腻了！让国王我烧了他这满嘴喷粪的废物！”他燃烧的巨爪再次抬起，炽热的魔焰在爪尖跳跃。
赛共也瞪圆了牛眼，鼻孔喷出粗大的白气：“晦气！真他娘的晦气！一大早听到这种屁话！系尔，赶紧处理掉！别让他污了国王的耳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