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朱温停滞不前?意欲何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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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梅花还在曹家后园开的正浓,石桌上那盏碧螺春腾起的热气裹着甜香,却被穿堂风揉散了。

曹敬观音捏着茶盏的手微微发颤,青瓷与檀木相碰,发出细碎的响。

齐心自在昨日深夜差人送来的帖子还摊在案上,朱笔写着“明日午时,张使君府中听点”。

“啪嗒”一声清脆,一小支梅花被折断,不知何时树上多出了一个身着男装的妙龄女子。

深红粗布短打沾着灰屑,腰间那只曹敬观音送的香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小娘子今日怎的愁眉不展?莫不是因为张使君在城门口贴的那则告示。”

曹敬观音没有回答,只是垂眸盯着茶盏里晃动的涟漪,

“祖母昨儿夜里让人送来了一袭嫁衣,说是凉州能找到的最好的。”

安琉璃眉梢微挑,有些诧异,“近日就要嫁了?怎么会这么快?”

曹敬观音摇了摇头,纠正了她的说法,“不是近日,而是今日。”

安琉璃愣住了,似乎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真的来临了。

她突然从树上跳下,来到曹敬观音身旁蹲下,抓住她的手腕,

“跟我走吧!我混进卫队的辎重车,咱们扮作运粮的伙夫。

过了玉门关,往南就能到岐国,据说那里有个幻音坊,全都是些女子,想来到了凤翔,我们可以过得很快活。”

说着,她的眼角逐渐泛红,

“观音,我不想看你每天对着妆匣掉眼泪,不想看你被那些夫人太太们捏着下巴说'好模样'。”

风忽然大了些,卷起廊下的竹帘,发出哗啦声响。

曹敬观音刚要开口,却见院角那株老杏树后闪过一抹藕荷色裙角——是齐心自在。

她今日穿了自己最珍视的那身湘妃竹纹褙子,

鬓边插着齐家祖传的珍珠步摇,正扶着廊柱缓缓走出来,脚步轻得像片云。

“观音。”齐心自在的声音像浸了蜜的枣糕,甜津津的,“我在前院就听见你们说话了。”

她走到石桌旁坐下,伸手替曹敬观音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

“你阿爹去年冬天咳血那回,我跪在佛堂求了三天三夜;

你祖母上个月犯了旧疾,是我让家里的马车送了长白山的老山参。

曹家养你十八年,难道是要看你跟着个杂耍班的……姑娘跑吗?”

安琉璃猛地站起身,头巾“啪“地掉在地上。她慌忙去捡,却被齐心自在的目光钉在原地。

那目光里有疼惜,有无奈,更多的是大户人家骨子里的骄傲:

“琉璃,我知道你心疼观音。可女子立世,总要有几分规矩。

张使君选的是秀女,不是逃奴。

观音若真跟着你走了,让曹家的旗号在凉州城头晃成笑话,往后曹家长辈们又该如何自处?”

曹敬观音望着齐心自在鬓边摇晃的珍珠,突然想起七岁那年,两人坐在月光下畅想未来。

那时齐心自在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如今却蒙了层水雾。

“心自在说得对。”

曹敬观音伸手替齐心自在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襟,指尖触到那绣着并蒂莲的袖口,“我去长安。”

“这不是你一人的事,要多为曹家考虑考虑,我言尽于此。”说完这话,齐心自在深深望了曹敬观音一眼,就离开了。

等她的裙角消失在月洞门外,安琉璃这才开口,“观音,你是在骗她的对不对?”

曹敬观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琉璃,你觉得只凭着你我二人就能穿越上千里路到长安吗?”

安琉璃沉默了。

她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等过了渭水,等见了黄河,等走得离凉州足够远……我们就骗所有人。”

曹敬观音的声音轻得像句誓言,“骗他们说,曹家的大小姐,从来只做自己的主……”

“到那时,我们就能在长安城里开一间胡饼铺子,或许不止一间……”

安琉璃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攥住了她的手,似乎也跟着下定了决心。

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越来越短,太阳很快就到了中间。

几乎没有怎么收拾,两人就结伴来到了节度使府。

此时所有的秀女都已经到位,只剩曹家的女娘姗姗来迟。

看到她们两人的时候,曹议金明显松了口气,而齐心自在却有些诧异。

曹敬观音冲着她微笑点头,然后就拉着安琉璃到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

这一切,都被张淮深看到了。

他眉头微蹙,但什么都没说。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曹家女娘大概有逃走的心思。

反正卫队马上就要前往长安,也不可能抽出时间专门来找她。

可最后关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还是选择了直面未来。

张淮深目光看向了曹议金,眼神里有着一丝的警告。

为天子选秀这可不是他一个人的私事,而是整个河西道的大事。

如果天子足够满意,说不定还能为张延晖换回来一个河西节度使的旌节。

当然,这是建立在他们能顺利到达长安,并救出天子的基础上。

“此一去山高路远,还望将军多保重!”张延晖憋了很久,忽然开口。

张淮深冲着这个儿子点了点头,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才转身看向众将士,刚要开口,却看到天边飞来一只信鸽。

眼神一凝,张淮深命人取来了信鸽腿上的竹筒,

捏碎后看到了一行字,“朱温前锋在潼关三十里外扎营,三日未动”。

扫了一眼日期,张淮深发现这其实是几天前的情报。

本来应该与邀请函一同送到,却不知为何耽误了些时日。

这就很奇怪了!

朱温的目标应该是长安。

但现在却在潼关止步不前。

他想做什么?

别忘了,时间可不站在朱温那边。

一旦有藩镇决定率兵勤王,那朱温就要面对更大的压力。

但现在的长安只有一支神策军,拿下来的概率更大。

难道……朱温是在刻意等各地藩镇去勤王吗?

他就那么有自信?

张淮深想不通。

但时间也不允许他再思考了。

晚一步,长安就有倾覆的可能。

“儿郎们……”张淮深视线扫过即将出征的五千精兵和一百秀女。

本来想说些鼓舞人心的话,但到了嘴边只剩下几个字,“出发!去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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