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各怀心思(1 / 1)
郑福思索片刻后,站了出来,一脸为难的解释:
“回县尊,这滩涂沼泽地种水稻,不仅我等老夫想过,甚至祖祖辈辈都有去试过,但遗憾,都未成功。“
“是啊县尊,郑甲长说的没错,小民刘庄稍靠近滩涂沼泽,前些年小民也带乡亲们试过。
最后不仅产出甚少,这还面临着黄河决口之灾,靠近贾鲁河太近。”
刘甲长点了点头,跟着附和解释。
.........
听到众人说试种过,杨为先没有感到意外。
虽然黄河滩涂改成稻田,是后世工业时代成功,大面积铺开,但不代表古人就没有干过。
五千年的华夏文明,不单单是指文化、政治等,还包括其农业种植。
这种地,放到全世界,国人称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视田地如生命的老百姓,怎么可能说不去要那靠近水源的“良田”。
也就是因沙荒盐碱,费时费力不高产不说,还要交对应的粮税,让人不敢轻易耕种。
反过来讲,这帮老狐狸就是想要好处,不然就拒绝耕种。
杨为先暗自窃笑了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
“春天白茫茫,夏天水汪汪,十年九不收,年年闹饥荒。
如若这滩涂沼泽治理不好,想必就如此顺口溜吧!
本县有幸看过一些奇书,对这黄泛区种粮不易高产,多少有些心得。
想必此地到了冬春时节定是白茫茫一片,而且这土质尝起来应该有些咸又生涩的感觉。”
郑福闻言,老脸不自然笑了笑:
“嗯,县尊所说与实际相符,那县尊是有方法解决此事?”
“方法是有,可......”杨为先停顿了下,喝着茶看着众人。
“县尊真有好办法,不妨直说,我等老夫洗耳恭听,舍得那一把子力气。”刘甲长内心有些焦急。
“县尊请说,小民甚欲知此良策也!”
看到众人都有些焦急,杨为先笑着点了点头,缓缓开口:
“想要彻底治理,在挡住洪灾的情况下,需要修建黄河渠引水,旱时灌溉,涝时排涝,用黄河中大量泥沙来冲洗这盐碱地。
通过数月甚至是数年时间,来一步步改善土壤,选种改良适合的良种出来,
才能让其变成春夏麦浪滚滚,秋冬稻米飘香,鱼塘栉比鳞次,不次于江南的鱼米之乡。
但若要实现,所耗人力物力时间甚大,光建成那黄河渠,引水排涝,就要动用全县,甚至是一州一府之地。”
话音刚落,杨为先站了起来,朝北边弯腰拜下:
“承蒙皇上器重,让吾治理曹县,署州一事。
本县在任一天,就会花十分精力去解决这洪灾、黄泛滩涂之地。
定要尝尝这中原,这黄河灌溉出的曹县大米。”
“县尊有如此志向,下官钦佩不已。”
“小民相信曹县在县尊的带领下,定会成为那米麦粮仓......”
王巡检带着头和郑福等人起身,向杨为先行了一礼。
“话就不多说,本县承诺,只要愿意做的,至少三年内这改良地不收税。
诸位可有愿意带所甲户民,先挖渠灌溉,治理出一片良田的?”
说完,杨为先转身扫视众人,无形中给其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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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正厅商讨治理土地一事时。
王家大院偏厅里,也在商讨一些事。
王导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锁,手一直放在茶杯上。
他的儿子王威则站在一旁,脸色沉重,不时地望向前方的隔墙,似乎担心着什么。
王威轻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着,但内心有一丝焦急:
“父亲,这新来的县尊,看其是有备而来,有些不好简单打发。
这一来就给咱们表演一出戏,有板有眼,还真把郑甲长、胡甲长他们给忽悠住了。
看他样子,所图甚大,按之前咱们几家给的那点礼,想必不会满意。”
“这为官者,最忌讳的便是‘贪’字。”
王导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既然敢明目张胆地来,就说明他已经算好了账,认为从我们这里能捞到好处。”
“那依父亲之见,咱家是该......”
王威话说一半,似乎有些犹豫,他深知父亲的手段,但又不愿轻易妥协杨为先。
“想借着咱们的手,办他的事,收百姓的心,想的是很好,可这世上哪有无本买卖。”
王导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如炬,淡淡道,
“全县几大族,偏偏不先去别家,反而来咱家,这是有所图谋,想拿咱家当典范。”
“据武弟,小石、小牛他们几人说,这县尊昨日就盯上了咱家,仔细打听咱家的消息。”
王威皱了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孩儿担心要是让其不满意,说不定会针对咱家。”
“哼,不满意他能做什么,咱家祖祖辈辈在此地生活,可不是他能拿捏的。”
王导缓缓站起身,背负双手,在屋内踱步,
“小武就是太过谨慎,想投入他的门下,可这哪里想过咱家不是他一人。”
王威闻言,内心焦急起来,怕父亲真要拒绝,连忙分析情况:
“可父亲,武弟想这般做,无怪其然。
自祖父、叔祖二人之后,咱家也就只有远弟才中的举人。
这过去六年,已三十三,今科会试,也没考中,还要等日后努力。
看那郑甲长,家里四年前郑忠三十二岁中举,去年当了知县,如今就有苗头和咱家争一争。
现在这么积极和他交谈,多半想拉拢,处好关系。
咱家要是差太多,届时他看不上咱家,武弟之前的投资就白费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王导转身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走回位置上坐下,
“这位县尊是明白人,不然不会直接找小武来水堌村。
这偌大的曹县,论起来只有咱家是最大的,只有把咱们啃下来,他才好办其他事。
既然他想让咱家出力,那他也吐出些利益来。
越是容易得到,越是不被珍惜。
咱家要体现价值,让他知道和谁合作,才是正确。”
“是,父亲,孩儿明白。”王威应了一声,随即又有些不解地问道,
“听武弟的意思,他想照顾全县百姓,预计动用近万石粮。
那咱家该拿出多少满足他?”
王导闻言,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缓缓站起身:
“那便要看咱家如何引导了。
记住,一分钱一分货,利益交换,价值对等,永远是双方的事。
他想要的,未必是我们不能给的。
而我们想要的,也未必是他不能给的。
只要他满足咱家的要求,不管他有多大的胃口,咱家就吃下他。
你去叫下远儿,
为父先去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