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王思政掌控局面(1 / 1)

加入書籤

就在两人斗嘴的功夫,元修和独孤义等人,已经踩着满地的尸体和泥泞,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虎贲军的阵地前。

元修看着眼前这群衣衫褴褛、浑身浴血、却依旧精神抖擞的虎贲勇士,看着他们那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庞,看着他们那双闪烁着激动光芒的眼睛,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和酸楚,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这些,都是他最忠诚的卫士!

是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他挡住了叛军的疯狂进攻,为他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末将乞伏浑!”

“末将贺拔威!”

乞伏浑和贺拔威二人,在看到元修亲自赶到后,连忙带着麾下仅存的数十名虎贲将士,单膝跪地,对着元修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乞伏浑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却充满了自豪和坚定地说道:“启禀陛下!虎贲军不辱使命!死守阵地,未让一个叛军通过!”

元修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他快步上前,亲自将乞伏浑和贺拔威二人搀扶了起来,声音哽咽地说道:“好!好!好!你们都是好样的!都是我大魏的忠勇之士!朕……朕没有看错你们!”

他紧紧地握着两人的手臂,感受着他们身上那份历经血战后的坚韧与刚强,心中的感动无以复加。

“陛下……”

那些幸存的虎贲将士们,看着近在咫尺的天子,听着他那发自肺腑的赞扬和肯定,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个个热泪盈眶,不少人甚至失声痛哭起来。

他们不是因为害怕而哭泣,而是因为感动,因为委屈,因为终于等到了希望。

元修逐一拍了拍那些虎贲将士的肩膀,用温和而坚定的语气安慰着他们。

他知道,这些年轻的生命,在刚才那场残酷的战斗中,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和恐惧。

“将士们,你们辛苦了!你们的功绩,朕会永远铭记在心!待此间事了,朕一定会重重封赏你们!所有阵亡的将士,朕也会给予最优厚的抚恤,让他们的家人后顾无忧!”元修对着众人朗声说道。

“谢陛下!”虎贲将士们齐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感激和忠诚。

元修安慰完虎贲将士们后,转过头,目光望向了小道之外,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机,语气森然地说道: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斛斯椿那条背主求荣的老狗!义之,我们这就去会会那条老狗!朕今日,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告慰我虎贲军阵亡将士的在天之灵!”

……

与此同时,斛斯椿的阵地。

岳子睿和斛斯椿等人,亲眼看着元修带着一部分骑兵,绕过了他们的正面,径直朝着小道方向冲了过去,心中都是又惊又疑。

“都督,陛下这是何意?”岳子睿来到斛斯椿身边,低声询问道,“他为何不直接攻击我们,反而跑去小道那边了?”

斛斯椿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他死死地盯着东边小道方向扬起的尘土,以及隐约传来的喊杀声,心中不断地盘算着各种可能性。

就在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趁着元修兵力分散,主动出击,与独孤信和杨恺麾下的重骑兵决一死战,来个鱼死网破的时候,突然看到前方一阵骚乱,紧接着,便看到斛斯冲在一群亲兵的簇拥下,狼狈不堪地从小道边逃了回来。

斛斯冲的右肩上插着一支箭矢,鲜血染红了半边衣甲,脸色惨白,神情惊恐。

“冲儿!你这是怎么了?!”斛斯椿看到斛斯冲这副凄惨的模样,心中猛地一沉,连忙策马迎了上去,急声问道。

斛斯冲拖着受伤的肩膀,翻身下马,踉踉跄跄地跑到斛斯椿面前,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地说道:

“叔父!完了!元修……元修亲自带兵杀过来了!小道上的那些弟兄们,看到天子亲临,又听说西边的兄弟们都已经投降了,军心大乱,根本不听我的号令了!大部分……大部分人都已经放下武器,投降元修了!”

“什么?!”斛斯椿听到这个消息,如遭雷击,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从马背上栽倒下来。

那条小道,是他北逃的唯一希望!如今,这条希望之路,也彻底断绝了!

斛斯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脚冰凉,心中充满了绝望。

他呆呆地望着东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完了!彻底完了!

就在斛斯椿心如死灰,不知所措之际,岳子睿身边的一名偏将,悄悄地凑到了岳子睿的耳边,低声说道:

“将军,我看都督现在已经方寸大乱,没了主意了。我们不如……不如先把卫将军给放出来吧?或许,他能给我们拿个主意,指条明路?”

岳子睿闻言,心中也是一动。

他知道王思政素有智谋,说不定真的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更重要的是,如果局势真的无法挽回,将王思政放出来,或许还能为他们争取到一丝生机。

他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斛斯椿,又看了一眼周围那些同样面露惊恐和绝望的士兵,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去吧。”岳子睿对着那名偏将,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那名偏将得到岳子睿的示意,不敢怠慢,立刻带着几名亲信,朝着关押王思政的马车方向快步走去。

马蹄声急促,溅起泥泞。

一队骑兵由岳子睿麾下的偏将刘琛带领,如楔子般直插看守王思政的士兵群中。

刘琛马鞭虚指,厉声喝斥:“奉岳子睿将军令行事!退下!”

看守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威严和岳子睿授意的名头慑住,下意识地让开了道路。

刘琛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地抽出佩刀,“唰”地割断了将王思政捆得结结实实的绳索。

王思政骤然失去束缚,一个趔趄才站稳。

他揉了揉发麻的手腕,抬眼看清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与了然:“刘琛?是斛斯椿让你放的?”

刘琛躬身抱拳,声音清晰而快速:“禀卫将军,非是斛斯都督,是岳将军命末将来迎您。”

他稍顿,补充道:“岳将军深感局势危急,需将军主持大局。”

筋骨稍舒,王思政立刻追问:“快说!我被缚于此,不知战况如何?小道的战况怎样?东边呢?”

刘琛语速飞快:“回将军!西侧,前军与中军大部已被陛下收降,亲自安抚,放下兵器者皆无恙!小道方向,我前锋军攻势受阻,死伤过半,余部……已降!河上桥已被孟津守军拆除。东侧大军尚在,仍由高敖曹将军所部监视,暂无动作!”

“什么?!”王思政闻言,面色瞬间涨得通红,额角青筋跳动。

他猛地一跺脚,破口骂道:“斛斯椿!你这蠢材!这是把我洛阳兄弟往死路上带啊!”

他目光如电扫向刘琛,“走!随我寻那老匹夫!”话音未落,他已翻身上了刘琛牵来的战马。

王思政与刘琛策马疾驰,远远便听到斛斯椿临时驻马处一片嘈杂与慌乱。

空气中弥漫着失败和恐惧的气息。

几个核心将领围在面如死灰的斛斯椿身边,七嘴八舌:

“都督!西边守军全降了!小道根本冲不过去,就算冲过去桥也断了!东边高敖曹大军虎视眈眈……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您快拿个主意!”

一名将领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旁边另一位将领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急切建议:“都督,眼下……不如降了天子吧?陛下有言在先,不诛降卒。西边的前军、中军兄弟们放下了武器,都安然无恙……”

“谢勇!”一声嘶哑的厉喝打断了他。

只见斛斯冲,肩膀上还插着一支断箭,脸色因失血和愤怒而苍白,却强撑着怒视谢勇:

“贪生怕死的废物!起事之时你赌咒发誓要与都督同生共死,如今刚遇挫就想当缩头乌龟?投降?笑话!那皇帝身边不过区区二百骑有何可惧!我们速速派人调东军回防洛阳,杀进宫去另立新君便是!这皇帝如此刻薄寡恩,待我们如寇仇,我们还效忠他作甚!”

斛斯冲眼中满是疯狂的孤注一掷——他很清楚,别人或有一线生机,但他和叔父斛斯椿,绝无可能!

他正唾沫横飞地呵斥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几骑飞奔而来,当先一人虽身着常服,却气势如虹,人未至声先到,炸雷般响彻这片愁云惨雾:

“斛斯冲!你个祸国殃民的混账!是要拉着我洛阳全军将士给你陪葬吗?!”

“是卫将军!”

“王将军来了!”

“王将军!”

原本惶惶不安的将领和士兵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精神一振,纷纷呼喊出声,目光齐刷刷投向疾驰而来的王思政,带着求救般的急切:

“请王将军定夺!”

“卫将军来了就好!”

王思政勒马停住,目光如刀,直刺向核心处的斛斯椿。

他利落下马,几步抢到斛斯椿面前,手指几乎戳到对方脸上,厉声斥责:“斛斯椿!你为一己私怨,行悖逆之事,陷大魏于内耗,令手足相残,你可知罪?!”

斛斯椿抬头,迎上王思政灼灼的目光,又扫过周围那些或惶恐、或期盼、或麻木的眼神,一股大势已去的悲凉瞬间攫住了他。

他嘴唇翕动,最终却只是颓然垂下头,眼神空洞地望向地面,不发一言。

“王思政!”

斛斯冲见叔父被如此疾言厉色地斥责,又惊又怒,立刻跳出来维护,“你休得无礼!你是都督一手提拔的,都督之令便是军令!你竟敢违抗?来人!将这违抗军令之人给我拿下!”

他厉声下令。

然而,空气凝固了。

周围的将领、校尉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挪动一步。

士兵们更是低下头,避开了斛斯冲的目光。

“你们?!”斛斯冲气急败坏,转头对着自己仅存的几名亲兵吼道:“聋了吗?拿下他!”

那几个亲兵本能地握紧了刀柄,但目光触及刘琛、岳子睿、谢勇等人冰冷而充满警告的眼神,如同被无形的钢针刺中,瞬间僵在原地,噤若寒蝉。

王思政不再理会斛斯冲,痛心疾首地再次对着沉默的斛斯椿低吼道:

“斛斯椿!你糊涂啊!高欢是什么人?豺狼虎豹!你为何非要依附于他?高敖曹的大军就在洛阳城外,你根本不可能成功!这是自绝生路!”

王思政又厉声质问了几句,斛斯椿却如同泥塑木雕,只是阴沉着脸,牙关紧咬,依旧一言不发。

绝望的死寂笼罩着众人。

岳子睿看场面僵持,心中焦急,上前一步对着王思政抱拳:“卫将军,眼下危局,请您示下!我等该当如何?”

王思政环视周围所有将领,声音斩钉截铁:

“还能如何?自然是归顺陛下!谢勇已给我禀报,西侧大军已降,小道还没冲过,河桥北拆,东侧又有高敖曹大军压境,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投降,是唯一的生路!”

“投降?!”

斛斯冲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彻底急了,他挥舞着手臂,声音尖利地咆哮:

“诸位!起事之时,你们哪个不是信誓旦旦,追随都督求一场泼天富贵?如今不过小小挫折,就要摇尾乞怜了吗?骨气呢?志气呢?!”

岳子睿听着斛斯冲的嘶吼,嘴唇紧抿,没有反驳,但内心却是一片冰凉:此一时彼一时!富贵前程固然诱人,但眼下已是绝境,活下去才是根本。

在这乱世,为了活命而降,算不得耻辱。

王思政见斛斯冲仍在蛊惑人心,阻挠投降大势,眼中寒光一闪,不着痕迹地向旁边的岳子睿投去一个凌厉的眼神。

岳子睿心领神会。

他本就站在斛斯冲侧后方,此刻毫无征兆地动了!

身形如电,佩刀出鞘带起一道冷冽的寒光,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呃……”

斛斯冲过的后胸直接被岳子睿的佩刀穿过,他的咆哮戛然而止,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中充满了极度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