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新政风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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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头那骄傲的声音在歪脖子老槐树下回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担架上的孙小虎身上,等着他亲口证实这天大的好消息。

孙小虎清了清嗓子,看着周围乡亲们那一双双或惊疑、或羡慕、或渴望的眼睛,他挺直了腰板,脸上带着在军伍中磨砺出来的坚毅与自豪。

他朗声道:“三爷爷说得没错!打完仗,陛下论功行赏,我们这些跟着陛下平叛的将士,都得了封赏!像我这样伤残的,陛下都给了五十金!”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沉痛,但更多的是敬佩:“我们那些在孟津渡口战死的同袍,陛下更是每人抚恤一百金!一百金啊,乡亲们!陛下说了,不能让为国捐躯的英雄流血又流泪,更不能让他们的家人没了依靠!”

“嘶——一百金!”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百金!那是什么概念?

足够让一个普通农户之家瞬间翻身,成为殷实之家,子孙几代都能受益!

这个数字,如同千斤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惊涛骇浪。

那些原本还对参军有所顾虑的青壮年,此刻眼中都开始闪烁起异样的光芒。

孙小虎看着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至于那些没有受伤,或者受了轻伤,还能继续服役的同袍,陛下也人人赏赐了二十金!这可是实打实的金子,直接发到手里!”

“二十金?!”石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扒拉着孙小虎的胳膊,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小虎!你……你再说一遍?没受伤的,也给二十金?!”

孙小虎被他晃得有些不适,但还是耐心地笑着点头:“对呀对呀,石头哥,千真万确!陛下当场就兑现了!那金灿灿的金子,堆得跟小山似的,可晃眼了!”

石头哥张大了嘴巴,喃喃自语:“我的老天爷啊……二十金……那……那拿了这二十金,那些虎贲军士不就都跑回家了?有了这么多钱,谁还愿意在军营里待着,过那刀口舔血的日子啊!还当什么兵呀!”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村民们也纷纷点头附和。

在他们看来,二十金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足够他们舒舒服服地过上好几年,甚至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有了这么多钱,谁还会傻乎乎地去当兵吃苦受累,还可能把小命丢掉?

孙小虎听到这些议论,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语气变得严肃而郑重起来:“石头哥,乡亲们,你们这话可就说错了!陛下如此厚待我们这些丘八,这是天大的恩典!”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崇敬的光芒:“这次孟津渡口恶战之后,陛下体恤我们连日苦战,特意给我们虎贲军放了七天假。对于那些年纪过了二十五岁的弟兄,陛下体恤他们为国征战多年,家有老小,便让他们带着丰厚的赏赐荣归故里。但对于那些年纪还在二十五岁以下的,陛下允许他们继续留在军中效力。你们猜怎么着?几乎所有符合条件的弟兄,都选择了继续追随陛下!没有一个人说拿了钱就跑的!”

“啊?这……这些人真傻呀!”一个村民忍不住嘀咕道,“二十金啊!那得买多少粮食,盖多好的房子啊!够舒舒服服花好久了吧!还当兵做什么?万一再打仗,把小命丢了,那钱不就白瞎了?”

孙小虎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说道:“乡亲们,你们不懂。陛下对我们这些当兵的好,那是掏心窝子的好!以前咱们当兵,那是贱业,是没人看得起的丘八。可现在,跟着陛下,我们是保家卫国的勇士!陛下不仅给我们丰厚的军饷和赏赐,还给我们荣耀,给我们前程!我要不是这条腿废了,我肯定也会继续为陛下效死!能跟着这样的君主,战死沙场,那也是咱们当兵的荣耀!”

他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充满了真情实感,让周围那些原本还抱着怀疑态度的村民们,渐渐沉默了下来。

他们从孙小虎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对未来的憧憬,是对领袖的信赖,更是对自身价值的认同。

石头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凑近了孙小虎,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期待和紧张问道:“小虎兄弟,你……你老实告诉我,你真得了五十金?没骗我们吧?”

孙小虎看着石头哥那渴望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石头哥,千真万确!骗你做什么?我现在啊,用陛下赏赐的金子,已经在洛阳南城置办了一处小小的宅院,把我爹娘都接过去享福了!他们老两口啊,这辈子都没住过那么好的房子呢!而且啊,我还用了五金,托人说了一门亲事!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儿,家里是开糕点铺子的,长得也齐整,家里条件也挺不错的呢!等过些我在村里摆酒,你就能见到我媳妇了!”

孙小虎亲口说出的这番话,细节详尽,有房有亲,再加上一旁老孙头不断点头背书,如同在他那番话上盖上了一个官府的印章,容不得人不信了。

“哎呀!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跟着新皇帝当兵,真能有这么好的出路?”

村民们彻底沸腾了,看向孙小虎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嫉妒,还有一丝丝的……悔意。

早知道有这等好事,当初就该让自家小子也去试试啊!

而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吴旭,此刻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断了一条腿的孙小虎,居然成了朝廷新政最有利的活广告!

他原本精心煽动起来的对立情绪,此刻已经被孙小虎那金灿灿的赏赐和美好的前景冲得七零八落。

他知道,再想忽悠这些泥腿子抵制征兵,已经是不可能了。

吴旭眼珠一转,见势不妙,便想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孙小虎身上的时候,悄悄地从人群中溜走。

然而,他这点小心思,哪里逃得过一直冷眼旁观的张可孤的眼睛。

张可孤看到吴旭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动声色地给一旁的刘县令递了个眼色。

刘县令与张可孤虽然相处不久,但早已被这位京城来的大人物的手段和气度所折服,此刻见他示意,哪里还会不明白。

他当即一挥手,厉声喝道:“来人!把吴旭给本官拦住!”

几名一直守在刘县令身旁的衙役,闻声而动,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瞬间就将刚想转身开溜的吴旭给左右夹住,让他动弹不得。

“吴旭!”刘县令上前一步,面沉似水,指着吴旭喝道,“你身为源泉镇乡绅,不思为朝廷分忧,反而在此妖言惑众,煽动村民,抗拒朝廷诏令!如今见事情败露,便想一走了之吗?你也不给本官和张大人一个说法,就想这么轻易离开?”

吴旭被衙役架着胳膊,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勃然大怒,他奋力挣扎着,对着那几个衙役怒吼道:“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我……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提醒乡亲们不要上当受骗罢了!我怀疑怎么了?难道我大魏律法,还不让人怀疑了吗?!让开!我要回家!休要拦我!”

他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怀疑?”一直未开口的张可孤,此刻忽然发出一声冷笑,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我看你是居心叵测,故意阻拦朝廷颁布新政诏书吧!吴旭,你可知,破坏朝廷新政推行,按照我大魏律例,该当何罪?轻则流放,重则……可是要进大牢,甚至掉脑袋的!”

张可孤每说一个字,吴旭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当听到“掉脑袋”三个字时,吴旭的心猛地一颤,但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

他色厉内荏地对着张可孤吼道:“你……你这个无赖奸商!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危言耸听!我吴旭行得正坐得端,怕你不成?!再说,这是我们源泉镇的家事,与你一个外乡来的商人何干?!”

他依旧把张可孤当成普通的行商,仗着自己在源泉镇的势力,根本没把张可孤放在眼里。

张可孤看着吴旭那副死不悔改的嚣张模样,眼神骤然一冷。

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在吴旭眼前一晃,沉声道:“商人?吴旭,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本人乃大魏常卿张可孤,今奉陛下圣谕及尚书令李公之命,特来荥阳推行新军制度!陛下有旨,凡推行新政,若遇地方宵小之徒胆敢阻挠、抗拒者,朕特赐常卿‘先斩后奏,便宜行事’之权!你现在还觉得,本官管不得你源泉镇的事吗?!”

那块象征着皇权和尚书台权威的令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刺得吴旭眼睛一阵发花。

尤其是听到“先斩后奏,便宜行事”八个字,吴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双腿一软,差点没瘫倒在地。

常卿!奉旨行事!还有先斩后奏之权!

这……这哪里是什么奸商!这分明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大臣啊!

周围的村民们,也被张可孤突然亮出的身份和那充满杀气的言语给震慑住了,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来人!”张可孤厉声喝道,“将这个公然抗拒朝廷新政、妖言惑众的刁民吴旭,给本官拿下!打入县衙大牢,听候发落!”

张可孤带来的几名精干护卫,闻声而动,立刻上前,就要将吴旭捆绑起来。

吴旭此刻终于感到了真正的恐惧,他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我看你们谁敢动我?!吴家人呢?!吴家的子弟都给我过来!这个奸商……他假扮朝廷常卿,要捉拿我!快来救我啊!”

他这一嗓子,如同在油锅里滴入了一滴水,瞬间引爆了现场的局势!

“谁敢动我们吴家人?!”

“反了天了!敢在我们源泉镇撒野!”

“管你是什么真常卿还是假常卿,敢动我们吴家的人,先问问我们答不答应!”

随着吴旭的呼喊,人群中立刻骚动起来。

只见数十名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将张可孤、刘县令和衙役们团团围住。

这些人,大多是吴家的佃户、家丁,还有一些平日里跟着吴旭在镇上作威作福的地痞流氓。

其中,就有好几个当日跟着吴旭强占礼部左侍郎宋谦祖产的恶徒!

他们一个个横眉竖目,手中抄着棍棒、锄头,甚至还有人拿着明晃晃的腰刀,凶神恶煞地盯着张可孤等人,嘴里不断发出威胁的叫嚣。

“吴旭说得对!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冒充朝廷命官出来招摇撞骗了!”

“就是!想抓我们吴家人,先从我们身上踏过去!”

这些吴家的人还在不断地呼喊着,招呼镇上的其他吴氏族人。

源泉镇本就是吴姓大族聚居之地,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吴氏族人越聚越多,黑压压的一片,将整个老槐树下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刀枪棍棒闪烁,农具铁器晃眼,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一场大规模的械斗。

刘县令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吓得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他悄悄拉了拉张可孤的衣袖,压低了声音,用几不可闻的声音焦急地说道:“张……张大人!不可硬来啊!这……这吴家在源泉镇势力盘根错节,人多势众,真要动起手来,我们……我们恐怕要吃大亏啊!万一激起民变,那……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张可孤扫视了一眼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吴氏族人,又看了看身边那些同样紧张得满头大汗、手足无措的县衙官吏和衙役,心中暗叹一声。

他知道,刘县令说的是实话。

仅凭他们这点人手,真要和这数百名被煽动起来的吴氏族人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更何况,他的主要任务是推行新政,而不是在这里引发一场流血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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