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邀约（1 / 1）
盘羽指尖捻着一枚莹白的玉片，那玉片上流转的归墟力正丝丝缕缕渗入掌心，带着一种陌生的温润。
他望着指尖萦绕的微光，眉头微蹙，心中翻涌着万千思绪。
归墟力当真是奇妙，它并非单纯依托人体秘境而生，反而像是将仙域法的缥缈与秘境法的沉凝拧成了一股绳。
在经脉中流转时既有仙域法的灵动，又不失秘境之力的厚重。
这般融合之术，可比那些只知死磕人体秘境的修士高明多了。
他忽然心念一动，指尖的微光猛地颤了颤。
既然盘族能将仙域法与秘境法结合，那乱古法呢？乱古法霸道凌厉，如奔雷破堤，可偏偏少了几分绵密悠长。
秘境法深植体魄，似老树盘根，却又缺了些纵横捭阖的气魄。
若是……若是能将这两者熔于一炉，会不会催生出一套全新的体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初春的草芽般疯长，瞬间占据了他的思绪。
他甚至能隐约描摹出那体系运转的模样，乱古法破开桎梏，秘境法夯实根基，一破一立，一刚一柔，或许真能闯出一条前人未走的路。
“少主？”
身旁传来一声轻唤，盘羽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竟对着虚空怔了许久。
他抬眼看向盘岳，这位族中老将脸上还带着比武后的倦色，眼底却藏着难掩的欣慰。
盘岳见他望过来，便扬声对周围喊道：“少主累了，今日比试到此为止！”
话音落下，周遭响起一片轰然应和。
盘羽望着那些年轻族人脸上混杂着敬佩与兴奋的神情，忽然明白过来，方才那场对决，不仅让他在盘族彻底站稳了脚跟，让那些原本心存疑虑的同辈彻底信服，更让族中老一辈看到了他的价值。
从今往后，他不再是那个空有少主之名的晚辈，而是能扛得起盘族未来的支柱。
夜风不知何时起了，穿过老巷的青石板路，卷来一阵清甜的桂花香。
那香气轻飘飘的，像一句温柔的低语，又像谁在暗处轻轻应了他一声。
盘羽深吸一口气，将那缕香气连同心中的思绪一并纳入肺腑，只觉得浑身都轻快了几分。
回到住处时，月光已爬上窗棂。
书房的灯还亮着，像一粒固执的星子。桌上静静躺着一本《归墟》，封面上的字迹在灯光与月光的交织下微微起伏，像是活了过来。
这是他白天特意找盘末要来的，里面详细记载了归墟之力的来龙去脉，此刻正等着他去研读。
一夜沉浸，待他合上书页时，窗外已泛起鱼肚白。
次日清晨，盘羽刚洗漱完毕，就见下人匆匆来报：“少主，盘王城有人来了，说想请您过去一见。”
盘羽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向来不喜欢盘王城那群人，一个个道貌岸然，心思深沉得像不见底的寒潭。
可当下人补充了一句“来的是另一支人马”时，他猛地站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惊异。
“是哪支？”
“是，”下人点头，“就是……一直暗中寻找您，却从未露过面的那一支。”
盘羽心中掀起波澜。
他早知道盘王城有这么一脉，他们隐于暗处，不问世事，唯一的职责便是寻找自己。
这这天来，他们从未现身，如今却突然要见自己，定然是有要事。
他来不及细想，连忙整理好衣袍，跟着来人往那座神秘的大殿走去。
踏入殿门的刹那，盘羽便被眼前的景象攫住了心神。
大殿空旷得惊人，他的脚步声刚落，就被梁柱反弹回来，层层叠叠地回荡着，像是有无数个自己在暗处应和。
抬头望去，鎏金的梁柱在殿外斜射进来的天光下泛着沉郁的光泽，仿佛沉淀了千百年的光阴。
穹顶上爬满了繁复的雕花，每一朵纹路、每一根线条都看得出当年的精心打磨，可如今却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像是被岁月遗忘了太久。
脚下的金砖光可鉴人，隐约能映出头顶藻井垂下的水晶灯影。
那些水晶曾几何时定然璀璨如骄阳，此刻却蒙着一层雾般的白翳，像被冻结在时光里的星子，透着几分寂寥。
角落里立着一尊掐丝珐琅鼎炉，孔雀蓝的釉色依旧浓艳得惊心动魄，可炉口积着的那层灰，却无声地诉说着这里已有太久未曾燃起过熏香。
最显眼的还是正中央那张宝座，铺着暗纹锦缎的椅面在昏暗里泛着柔和的光，扶手处的玉雕龙纹张牙舞爪，依稀能看出当年的精绝。
可锦缎的边角已微微发脆，上面落着的细密尘埃，像是在低声叹息，这里，真的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迎来过访客了。
盘羽站在殿中，望着这片奢华与荒芜交织的景象，忽然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这大殿明明空无一人，却处处透着一股沉甸甸的气息，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从暗处望着他，有无数段尘封的往事正等着被揭开。
他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扬声唤道：“有人吗？我是盘羽，应约而来。”
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荡开，一圈圈扩散开去，却迟迟没有等来任何回应。
盘羽微微蹙眉，往前挪了两步，目光在那些蒙着薄尘的陈设间细细扫过。
明明是对方主动邀约，言辞恳切地说有要事相商，怎么他真的来了，这里却空无一人？
“是临时有事耽搁了？”他喃喃自语，抬手按了按腰间的玉珏，冰凉的玉质透过衣料传来，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些，“还是……出了什么变故？”
他又扬高了些声音，再问一遍：“有人在吗？我已依约而至。”
这一次，回应他的依旧只有殿外偶尔传来的风声，还有自己那声问话渐渐消散在空气中的余韵。
大殿里静得可怕，连尘埃落地的声音都仿佛清晰可闻。
盘羽站在原地，望着那尊空荡荡的宝座，忽然生出一种错觉——或许，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所谓的邀约，不过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