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风中立刀·太子强裁旧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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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内,东宫无一纸回批,未设审议,也未移交三署。

整个朝堂却开始躁动。

“太子竟未接案?”

“这是避嫌,还是……另有打算?”

兵部尚书韦崇本以为杨洪已退,此案一出,太子定会焦头烂额,不敢硬接。

可令他意外的是——刘据没有发言,但也没有回避。

第四日,东宫忽然张榜——

《江南图录案·初步问议公启》

公告正文寥寥数语,却句句狠辣:

“卷图失于三年,今而重提,议不在图,疑在人心。”

“旧案初动,先查录册之手、封卷之人,再言批注之笔。”

“案不避旧臣,不避现职;是案之事,不是人之过。”

“诸位若有清议,请列名,赴辅政堂当日一问。”

此榜一出,震撼朝野。

那是赤ll地将整件事从“查杨洪”变成了“查兵部当年处理过程”!

刘据没有解释,没有辩驳,只以一纸公告、四句话,把局翻了个面:

谁提的案,谁就站到台上来一起讲!

……

御史台那边顿时鸦雀无声。

原本作为推动者的监察御史卢笙,收到榜文那一刻,脸色如吞炭灰。

他哪里想到,太子不但不回避,反而要他“上堂讲理”!

堂下讲理,那可是公开对质。

只要兵部那年有一丝疏漏,有一点程序不全,他卢笙就成了被当场“打脸”的人。

更可怕的是,太子张榜之中,还写了五个字:

“公议当录”

也就是说——凡登堂者,发言皆记入储君辅政档案,成为后世查案凭据。

你若扛不住,连退路都没有!

……

第五日午后,辅政堂人满为患。

不仅是兵部派人、御史应.召,连太常、礼部、中书三署也派来旁听副使。

案前设三席:太子主问、都察副录、御史副问。

刘据步入主席之时,未着朝服,只是一身青色常服,腰束墨带,神情肃然。

案卷未展,他先开口:

“此案争议,不在一图,而在一事——为何兵部所编舆图,三年未成;为何图中舆线、盐道、屯边信息,皆未列入中央地档?”

话锋一转,指向一名兵部判令:

“你是图册封卷录档之人,可有异议?”

那判令一身冷汗,连忙跪地:“回殿下,图册当年卷宗封录时,由上官押章,属下仅行搬调之责……”

刘据不语,手指敲案三声:“兵部上官是谁?”

判令咬牙答道:“……为时任图录使——周稷。”

刘据点点头:“此人今何职?”

“现调任兵部盐务主笔。”

满座一震!

——你一个三年前漏卷之人,如今竟升任盐务主笔?还巧在此图涉及“盐道分线”?

刘据目光再寒三分,目扫全场:

“众位所说‘旧案追议’,好。”

“那就从头到尾,一件件问清楚。”

“谁封的卷?谁收的图?谁批了章?谁转的录?”

“若真是杨先生一笔之误,我当亲自谢罪。”

“但若是有人——刻意藏图、阻归中枢,只为避开审查,另设渠道……那便不止是案失。”

“是意图——毁制!”

轰然一震,朝堂寂静如死。

他这一句,不说人,只说“毁制”。

但谁都听得出来——这不再是“失误案”,而是“动摇制度”的大罪!

……

兵部坐镇几人,尽皆低头噤声。

而御史卢笙额头汗滴而落,再不敢言。

因为谁都清楚,若这图册真被人“人为遮蔽”,那就是有心人想绕过东宫的视线,为私派系设立“灰色舆图线”——

那不是走私,是试探政权边界!

……

三堂问毕,刘据起身,只留一句话:

“此案暂收,但卷不归兵部。”

“由都察院封存,三日内,东宫将组建‘舆策校典组’,重新清理边舆之卷,划归东宫地典司。”

“任何人,不得擅动一纸一图。”

“再有私调、密荐者——立送廷尉。”

全场皆拜,震如雷动。

这一日,传遍朝堂:

储君刘据,断杨洪旧案不避嫌,强压兵部,威摄六署。

此举之后,六部无不收敛气焰,再无敢轻试摄政之锋者。

……

杨洪坐在旧馆书房,听完书吏复述全程,轻轻笑了。

“很好。”

“他学会了,不是为我辩,而是——守住制度。”

“不是保我杨洪,而是护这座东宫。”

他抬头望向窗外:

“我可以彻底走了。”

杨洪的辞呈,送得极静。

既未走东宫堂口,也未走中书台,而是由一名旧馆吏员,手持封函,亲自步入御前内殿。

密函之上,仅署四字:

“辅政已终。”

内廷总管接过,迟疑良久,却终未敢拆阅,转而以小木匣封存,呈至汉武帝面前。

当日午后,紫宸殿落雪。

汉武帝倚坐于榻,手握案卷,目光落在那封熟悉字迹的密函上许久不动。

他没有急着拆开。

他望着窗外雪落墙头,喃喃自语:

“你终究还是要走。”

“可这天下——真能只靠刘据一个人?”

他缓缓启封,指尖一页页翻过。

字未落锋,句不求情,却每一笔都写得沉稳克制。

他没有为自己邀功,没有罗列政绩,只讲一句话:

“太子已可独行,臣当退一步,以还其道。”

随后附有一份名单,写着三位新辅政人选,皆为过去半年中由刘据亲自提拔、东宫磨炼出的骨干之臣。

最后落笔,唯有一句:

“朝局初稳,人心初定。若再不放手,终成桎梏。”

汉武帝看完,良久未言。

内侍欲进茶,被他抬手拦下。

他将手中那封密信合上,轻轻扣在案前玉面之上,闭目低声道:

“你退了。”

“也逼我,退一步。”

……

同日,东宫接到宫中小批:

“准杨洪辞辅政之职。”

“其所荐三人,照录东宫辅议,听太子调遣。”

简短无比,却代表一个时代的结束。

消息一出,朝中哗然。

有人惊叹杨洪真的彻底抽身,也有人暗自庆幸那柄悬在头顶的“律刀”终于落鞘。

更有人暗自揣测——

杨洪真的甘愿退吗?

……

东宫内,刘据亲自送杨洪出旧馆。

这是杨洪第二次“正式离开”,却比第一次更安静,也更彻底。

“这一次,你是真走了?”刘据声音微哑。

“我若不走,天下怎么知道你能扛?”杨洪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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