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东宫反审·太子动内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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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走得太干净了。”刘据低声,“连一纸告别都不留。”

杨洪却笑:“我已不是东宫之臣,留下任何话,都是越界。”

“你若真要我留一句——”

他顿了顿,转身看着太子,目光罕见地带上一丝肃杀与冷厉:

“——那就留这句。”

“他们表面服你,是因为我还在。”

“我一走,他们就会试你。”

“谁第一个动,就是试刀之人。”

“你若不砍,就等着被吃。”

这句话落下,寒风猎猎,刘据只觉背脊一凉。

他点头:“我记住了。”

杨洪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他走出东宫,未乘车未骑马,只一人负手,从朱门之下,一步一步踏入街巷,归于长安人海。

……

而他刚走出城门之时,中书台忽然传出一纸密诏:

“令宗正寺查太子诸父一脉谱牒,复审旧支。”

这封诏,并未走辅政堂,而是绕道直下。

乍看之下,是整理皇族宗谱,实则——是一次极细致的探脉动作:

太子的亲戚班底,要被翻出来重新盘查。

这是谁的意思,谁都知道。

——皇帝动了。

不是不认太子,而是要“削支系”。

他不再否定主位,却开始动“副枝”。

……

刘据听闻此事,手中刚落下奏章,指尖顿时一紧。

这不是对他的打击,是对他未来“建立亲政圈”的封口!

杨洪刚走,皇帝就来了这一手?

刘据眉头紧锁,冷静片刻,忽而召来书吏:

“取出辅政六组各部成员档案。”

“从今日起,不再延用旧皇亲属官,不问亲疏,全部按绩补位。”

“有异议者,一律调出!”

“别让我明日再听到‘因支系不稳,事宜暂缓’这几个字。”

吏员惊骇:“殿下,这么做……会得罪人。”

刘据冷笑:

“我就是要得罪人。”

“他想拆我的根,那我就自己——种一片林!”

他放下卷宗,提笔在一纸新调令上写下标题:

《辅政堂职员更新令·太子亲拟》

“以后东宫只看一件事——能不能干活。”

“其他,全滚。”

……

与此同时,宗正寺内,一封匿名密函悄然送出:

落款:旧人之名

信中仅写一句:

“太子府有一内吏,实为杨洪旧属,疑借职转录东宫机密。”

三日后,内廷正式移送东宫:

“请太子自行查办。”

刘据看完这封公函,沉默良久。

他知道——这才是杨洪临行前提醒的“第一刀”。

不是朝堂官员,不是六部旧臣。

而是内廷。

是皇帝亲自伸出的一刀,来试——太子能不能动“杨洪的人”。

他提笔,在移送文上只写五个字:

“亲审,不退回。”

然后,他站起身,望向外殿。

风从未停过。

这一次,他站在风眼。

杨洪已不在。

他不能退。

杨洪离殿后的第五日,东宫正式对“内吏密通案”立案。

这是一场看似小事的审查。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东宫内吏,职司档案整理,却被御前递文指控“有泄密之嫌”。

案宗极薄,仅四页,却透着一股子阴冷味儿。

刘据阅卷不到半刻,眉头已蹙起。

因为里面写得极巧——

这名叫“李志”的内吏,原供职于旧太学后署,三年前被杨洪亲自调入东宫,主管“辅政堂案簿影录”。

职责虽轻,却是六署来文的第一接触点。

若真有泄密——每一份流转的朝令,都会先经他手。

换句话说——若有“杨洪余毒”,李志最有嫌疑。

……

“好一手递刀。”刘据冷笑,目光落在案尾那一行——

“据传其有夜中抄录之嫌,惟无确证,待储君审定。”

没有确证,却敢送来。

这一招,不是为了查人,而是逼他“自斩亲信”。

若他查——便是“太子对旧辅政班子起疑”,外界即认东宫内讧。

若不查——便成了“护短庇私”,皇帝就可下重手,顺势拔除整条辅政班底。

两难之局。

堂下数位辅臣皆神色微变,一人犹豫开口:

“殿下,是否先将此人移出东宫,避嫌再查?”

“若由中书会同御史,自行查证……”

“不。”刘据一字打断。

“查,是我们自己查。”

“避,是谁想陷我东宫,谁来避。”

“自古摄政不怕千夫指,就怕一纸推。”

“若今日我连一个内吏都不敢审,那便不是东宫——是废宫!”

他手一挥,唤来书吏:

“召李志,三刻后正堂对审。”

……

三刻后,东宫听事堂大开。

但凡入过东宫的官吏,几乎都站在堂前围观。

李志被带入,仍是一身旧布官服,眉眼清瘦,看不出惊慌。

他被带至堂下,恭敬一拜,抬头时眼神坦荡。

刘据没有看他第一眼,而是望向送案的御前官:

“本案由谁签署送交?”

那人顿时语塞,低声回道:“由宗正寺转出,送往内廷,由内廷递文至御前批转……”

刘据冷笑:“所以,是皇上亲手写的?”

“陛下未批,只标‘可查’二字。”

“好。”

刘据点头,终于将目光落到李志身上。

“李志,你可知你被指控‘私抄案宗’?”

李志顿首:“知。”

“你三年前谁调你入东宫?”

“杨大人。”

“你调入之后,主要负责何职?”

“案宗整理、卷末编目,偶尔转抄副本。”

“你是否将案宗外传?”

李志抬头,坚定答道:

“无此事。臣虽在册下职微,亦知律例所在。”

“自入东宫未敢僭越一步,夜间抄录者,皆为例行备档,副本经由案首封签,不曾私留一纸。”

他答得沉稳,条理清晰。

刘据忽然一笑:

“那你可知——你为何被查?”

李志一怔,旋即低声:

“因杨大人调我入宫,属辅政旧人。”

“而今辅政已散,东宫新整,属下身份最显,故……成‘最便查’之人。”

堂下寂然。

这一句,比什么都狠。

你们不是查泄密,是在立靶子!

……

刘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良久,他开口道:

“记录官听令。”

“李志一案,经查无证据指控,堂前供述无错,笔迹无伪,副本合署,令全案——销。”

“另以‘宫中诬告成案者’,倒查送案之始,查宗正寺初录。”

“御前官转送无错,不问。”

“但——谁写的匿名函,谁传的莫须有,必须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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