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太子临朝初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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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历三月初五,天未亮,皇宫金枝宫内便早已灯火通明。

紫宸殿将启,今日,是太子刘据接任“摄政议朝”之后,第一次以朝廷主座之名出席满朝对策议。

此番并非家宴,而是朝正。

非如以往“辅政听章”,而是临朝问策,主位当堂。

六部尚书、九卿大臣、宗正列侯、外邦使者——皆列班于殿前。

这是刘据从太子变“储君”、再由“摄政”迈向“半君”的真正一步。

……

卯时初刻,钟鸣九震。

百官皆肃。

太子刘据缓步而入,着墨玉朝服,腰佩印绶,脚踏沉纹龙履,身后无一人随从。

——杨洪已退,东宫独立。

他必须一个人站上这座金台。

而他,一步未歪。

……

他入殿立于玉阶之上,微微一颔首:

“众卿平身。”

礼官高呼:“谢殿下——”

满朝跪拜,声如潮涌。

那一刻,没有人再敢说:

“太子不过是代理。”

那一刻,他已站在皇权前沿。

……

首题,出自太常寺卿沈持,礼部元老,朝中老臣。

“太子殿下,国有大礼,需循祖训。”

“今春礼典将启,依周制‘储君未册、不可代君主祭’,殿下是否应暂避其位?”

刘据并未皱眉,只看了他一眼,平静答道:

“祭者祭祖,礼者礼先。”

“然我今非立储之典,而为国事代为主位,代听章、代判法、代裁军。”

“若礼需避,而政不断,岂非分君为二?”

“周有制,汉有法。今日我所行非祖礼,而是——朝政。”

“政礼既分,我当其责。”

此言一出,沈持一震。

——他原是想以礼压政,令其自退三分。

不料太子不仅未退,反手一分制度,将自己归政不归礼、划地称权。

从此他进可言政,退可不祭,稳如山河!

……

第二问,出自兵部尚书韦崇。

“殿下前日颁布‘三旬内清查边防兵马典籍’,是否涉及大调军防?”

“若如此,是否需宗主亲批?”

这是一记狠问!

汉律历代皆重“兵权不得越储”。

你管政可以,但你调兵,哪怕调一屯,若未得皇帝批示,就是“疑谋”。

满殿气息陡紧。

然而刘据只是缓缓转头,冷然一句:

“兵不动,防先整。”

“我三旬所调者,非兵也,乃文档之兵、名册之卒。”

“整者为事,不为权。”

“若皇帝亲令我摄政,而政不能查军籍,那请问——六部所用兵饷之录,可否也退回中枢?”

韦崇面色一变,想开口,又被刘据打断:

“若我不调,此案将落在谁肩?”

“若你愿接,我立刻封令,还你兵部。”

“你接不接?”

全殿皆看向韦崇。

那一刻,没人想到,刘据竟敢在紫宸殿上——逼兵部尚书接案!

这是逼权下场的狠手!

韦崇满头冷汗,只能咬牙低头:

“……兵部听令,愿与东宫并肩清查。”

刘据缓缓落座,淡淡道:

“很好。”

“既然不敢抗,那就配合。”

……

第三问,出自宗正寺左监使李辅。

他自知第一战宗谱章已败,此刻却换了策略,改问:

“今东宫设立‘亲政外臣议席’,欲纳地方功臣、边疆侯子、外派使节入东宫听言。”

“此制虽立议事之功,然未由宗主批授,是否——越矩?”

这句话,是刀子藏在锦绣里。

——你立亲信?好,我就说你“越主权”。

刘据抬眸看他,嘴角一勾:

“宗主未封,故我不设官。”

“但宗主命我理政,故我可听人。”

“‘议席’者,不设职权、不给印绶,只为听策而设耳。”

“你若说连听都不能听,那我请问——此刻你说这番话,是谁给你的‘议权’?”

李辅一滞。

刘据接着反问:

“你为宗正之属,尚可入殿,我为储君,却不能召议?”

“你这是讲矩,还是夺口?”

“若是矩,我照礼来;若是口——你该闭了。”

此言落下,满朝再无人敢发言!

一连三问,全败!

刘据未动刀兵,只靠三场辩对,一场接一场将太常、兵部、宗正堂堂三署当庭驳回!

更可怕的是——他不怒、不逼、不喊口号。

却句句如斩锋,封人嘴、驳人.权、拿人柄!

——这才是真正的“坐稳”。

殿中沉寂片刻,忽有钟鸣两响。

礼官高声通传:

“西域三国使者入殿,觐见太子殿下!”

这不是例行流程。

原本外邦觐见,应另设场地,由礼部接待,再呈东宫定日。

而今却在朝议中临时安排,显然是有人借机设局。

百官微动,纷纷转首。

只见三名衣袍各异的外邦使臣在礼部官员引导下,步入殿前。

为首一人,是楼兰副王之子,名曰图勒达,年不过二十七,面容英挺,眼神凌厉,言语不急不慢,却字字有锋:

“楼兰、龟兹、大宛三国,感汉天子礼待,愿向太子殿下献书表三份。”

刘据颔首:“允其奏书。”

图勒达却忽然停顿,目光扫向群臣,冷笑一声:

“然小王心中有惑,若不问明,不敢献书。”

殿中微变。

刘据静坐不动,淡淡道:“你有疑,便问。”

图勒达拱手不跪,话锋陡然一转:

“昔年楼兰遣子入质,换汉兵十万、粮道五千里。”

“今陛下病中,储君摄政,然汉兵未动,盐道未通,诸将闭营,诸侯未听——”

“敢问太子,摄政之后,汉国是否还认西域为友?”

“还是说……汉廷已变心,将我西邦弃之如履?”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这不再是朝议,而是——当众挑衅!

挑的不止是东宫的外交权威,更是储君的国格底线!

更狠的是,他用了“陛下病中”四字,暗含“中枢空虚”,意图逼宫下令。

群臣目光纷纷投向刘据。

所有人都在等——太子如何接这“天外一刀”。

……

刘据缓缓起身,一步步走下主位,站于群臣之前,与图勒达对视。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却每字如铁:

“你来问我——汉廷是否变心?”

“好。”

“那我便回你。”

“楼兰得汉兵十万,是因你愿质子入关,守臣十年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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