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坐山观虎斗（1 / 1）
那天夜晚，胡明一在南市玉清池里，灭杀了叛徒王明凯，其精力又放回到了黎元明秘密巨款的案子上，也等待改名换姓的孙秀英到达了沧县的消息。
他与赵学铭坐在办公桌双人沙发上，商讨下一步有关黎元明的别墅小洋楼和大太太，王太太的守卫工作，并拟定今晚到粮站去上夜班从事监视工作的人选。
赵学铭自告奋勇承担此任务，回了宿舍休息睡觉，以备夜战。
胡明一接到了警署大门口的传达室人员，送来的一封信送。他一看到封信上的寄信地点和笔迹，喜出望外，这是沧县的表哥来信了。
他连忙拆开封信，拿出两张叠在一起的信页，铺开了仔细阅读：
“表弟你好，田桂花顺利到达我们这里，她己经住在你表嫂的剧团宿舍里，很听话也异常聪明，会唱大段的评剧，还有戏台上的经验，好像她在戏班子呆过，是个唱戏的好苗子。
现在你父母家人很好，你当警察很忙，给人家当差不自由。你放心吧，我们和你的兄弟姐妹会照顾好你的父母，谢谢你了。表哥，表嫂。
胡明一读完了表哥，表嫂的来信心中即高兴又难过：
他己有近一年没有回家看望父母和一家人了，自从成为了一名中共地下党员，早已把生死至于渡外。也从来没有向父母及一家人透露过加入共产党的事，就怕他们担心。
为了补救对父母和一家人愧疚，他尽量在津城省少吃俭用，从不挥霍，以便多带些钱回家，以孝敬二老。
信封里，还有一个单信页，他再打开仔细查看，原是孙秀英的字体：
“胡警官你好，我以顺利到达沧县您表哥那里，他领我到了表嫂的剧团己住在那里，表嫂和剧团的姐妹们对我很好，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您对我的希望。
有些事情，我仔细回忆一下后，会写信告之，这些事情对您来讲，是有用处的，再一次谢谢您：田桂花
胡明一非常高兴的猜想：过些日子，孙秀英还会来信，会给他一个大惊喜。
此时，一位警员敲了门，打断了胡明一的思绪，他把这些信件的抽屉锁好，平静了神情。
警员拿着早晨刚买的报纸，递给胡明一：
“组长，您看看南市玉清池发生血案，一个不名身份，三十多岁的男人被人杀死在洗澡堂的包厢里，血流一地时才有人发现，至今无人领尸体，当地警方以无头案处理，清晨将尸体埋入乱死岗”
胡明一不动生色的回应着：
“是啊，南市称为三不管，治安大差了，出命案是常有事，当地警方也是没有法子。你在办公室值班吧，我到王太太那去一趟，你知道王太太家的地址”
那位警员告诉：
“组长，我昨天在王太太大院值班，她住在东北角文庙胡同八号”
胡明一起身离开租界警署，骑着自行车，驶向东北角。
这个地区的东马路大街位于津城最富裕，商业繁华的地方，座落着闻名的官银号商贸圈，正兴德茶庄，五和商场，和津城最大书店。
临近街上的商铺林立，无数广告旗帜迎风飘扬，人群拥挤，电车小轿车，黄包车小拉车川流不息。
胡明一骑着自行车驶进大街的一个小巷，来到文庙胡同，看到了气派的八号四合院，这就是王太太的住宅。
他扣了扣棕红色大门上的铜制门环，大门打开了，穿着丝绸旗袍的王太太，见到来客是胡明一，满面笑容地把他让进院子：
“胡警官快进来，今天亲自到来，我太高兴了，把车子放到院里到正屋去，大太太也在，她这两天正盼着你来呢?”
胡明一环视这处漂亮的大四合院，不由赞叹道：
“王太太您太阔气了，这院子够气派，要不孙秀英要吃上您呢”
王太太被逗得，捂着嘴直笑：
“胡警官，其实我给孙秀英点钱也没什么，她差点丢了性命也够可怜，可她算计大太太，也是够让人可恨的，现在怎么样了”
胡明一婉转的回答：
“我把她送到了一个安全地方，她也是迫于无奈才这样作，有些事我还没问清，等全弄清楚了再作打算”
王太太也表示：
“好吧，您看她犯了错，但不至于有大罪，您放了她一条生路，让她改过自新重新作人，这是善事一件”
胡明一点了点头：
“我和您想的一样”
他们两人边走边谈，来到了正房，王太太刚拉开门，就向屋里说道：
“大姐，你看谁来了”
大太太见到胡明一更是高兴地不得了，赶忙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胡警官，快坐可把您盼来了，我知道您很忙，不想到警署打扰，孙秀英事怎么样了?”
胡明一又把向王太太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对孙秀英态度和王太太相似：
“不管孙秀英对我们作了什么坏事，我丈夫黎元明也去世了，以前事就算了，让她重新作人吧”
她们对孙秀英如此大度，胡明一从心里佩服这两位心底善良的姐俩，赞美着：
“大姐，王太太你们真是好大姐，有风度有修养，对孙秀英如此宽容。那天你们见到孙秀英时，没骂她一句打她一下，就让我佩服。这事就这样先过去，现在事道太乱，我希望大姐和王太太对孙秀英这事严守秘密，除了我们三个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会惹出严重的事端，甚至是灾祸的。
大太太连忙肯定地回答：
“您放心吧，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生死的事，不会再拿自己的性命乱来，会保密的”
王太太也表了决心。
胡明一微笑了：
“太好了，大姐，王太太拍卖的事进展怎么样了，登了广告怎么没有太大的动静”
王太太先回答：
“胡警官，这事正想和您说呢，刚一登报，天津警察局就把中英拍卖行告到了HEB省高等法院，声称那座小洋楼是大姐的丈夫黎元明非法收入建盖的，不能拍卖，拍卖行的拍卖活动就停了”
胡明一心里不觉一振，天津警察局这头老狼果然出山了，又问道：
“他们有证椐吗?”
大太太也忧虑地回答：
“拍卖行有高级律师，他们正积极工作准备应对这场官司，椐他们对我讲，天津警方没拿出黎元明在小洋楼建成前，在南京不法所得钱财的证据，只有在他来到津城的一些走私的证明材料。我方律师说，如果他们只有这些证据，不会打赢这场官司，这不能证明这幢别墅小洋楼用非法所得钱款所建，明天这官司在河北高等法院开庭”
王太太补充说：
“据我舅舅说，天津警方秘密派了不少人去收集黎元明的证椐，也可能到了南京。多亏你英明果断，要不是救了孙秀英，让她落到了天津警方手里作为证人出了庭，那麻烦就大了。现在，他们手里一个证人也没有，对大姐十分有利的”
大太太夸讲了：
“胡警官，我长这么大最佩服的是您，年轻有才华，太机智了，什么事都能看到前头，和诸葛亮一样。孙秀英这事就是个例子，要不这小洋楼拍卖的事真就黄了”
她又向胡明一提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我问问您，天津地方警察局会不会到与黎元明业务往来的日本商人那找证椐，日本人能和他们合作，对附我们吗?
胡明一微微一笑：
“您放心，天津警察局长是东北军张大帅的公子，他爹被日本人炸死，他与日本人有不供戴天之仇，不可能去求他们。日本人对东北归顺了国民党政府也是怀恨再心，双方不会合作。您对官司不必太担心，我觉得这官司不一定会输的，明天看法院开庭吧。这报纸上有什么消息嘛?”
王太太拿來一堆报纸，几本书递给胡明一，笑着说：
“胡警官，这大姐也快成了您的徒弟了，警惕性挺高，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让我天天买报纸和一些书。我每天送孩子上学去，她就仔细阅读一大堆报纸，还看上了外国小说福尔摩斯侦探集，说要学习您破案本事。”
王太太这一说让大太太笑出了声：
“是啊，胡警官，爱看这些书才有了大本事，我也要读书，练练脑子。也从这报纸上，找出点有关小洋楼事情的蛛丝马迹，学习分析断判，料事如神”
胡明一边鼓励一边逗着：
“您做的太对了，好好读些书，我希望您真的作到料事如神，成为女福尔摩斯”
大太太，王太太姐俩又被逗笑了，可从胡明一机智，坚毅的目光里，和这些时间与他的接触，就觉得他不是一般的青年警官。
胡明一还不到三十岁的年龄，有如此的聪明智慧，办事果断，意志坚强的性格，一定是身经百战，心中有强大的理想报负的青年人。
在津城，一些三，四十几岁的中年女人见看到英俊，有才华的未婚男青年，好似爱犯保媒拉牵的毛病。
王太太也关心起胡明一的婚事：
“胡警官，您要能耐有能耐，个子高，相貌也好，应该有一个漂亮的姑娘疼你。我丈夫说，他铺子里的会计金先生有个女儿，二十一岁，漂亮美丽，在天津电讯局电信处工作，其二弟又是局里的材料科长，我给您介绍，介绍怎么样”
胡明一灵机一动，对这个漂亮姑娘没太动心，可对她的工作太感兴趣了。
天津电讯局那可是个重要部门，金小姐的二大伯又是局里的材料科长，什么无线电台，通信器材等等，可是中共地下党组织梦寐以求的重要物资。
他连忙试探太太：
“我父母在沧州老家，总想给我找一个乡下的姑娘省些钱。我也想了，这里警察工作忙离老家又远，就是在老家结了婚，三，两个月也回不几趟家，那不是让媳妇守活寡吗。可在津城里找一个媳妇，我没有住房薪水不多，怕养不起人家，就担误到现在。您看我要是见了那姑娘，人家能看得上我吗”
胡明一这一说，遭到两位太太的强烈反对。
大太太先说了：
“没事的，你那结婚房子的事，都别操心，只有搞好女朋友就告诉我一声，我全办了”
王太太也接着说：
“没问题，那就看你和姑娘投不投缘了，如果都相中了，就是大姐回了南京，我也能帮助您的婚事。您的工资也不成问题，礼拜日休班时或业余时间，你到我家估衣街的店里那帮帮忙，给你开份工钱，养家不成问题，那您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胡明一又担心似地问：
“王太太，那帐房金先生要闲我和家里不富裕，不想让女儿见面呢?
王太太笑了笑：
“他敢，我这个老板娘给帐房先生的女儿介绍了个男朋友，他能不让女儿见个面吗，巴结我们还来不急了。再有，我相中的男青年能不好吗，这事就这样定了，您等着见面吧?”
胡明一痛快答应了这次交女朋友的事情。
王太太表示会尽快办，如和金家约好了，让值勤的警员，捎信给胡明一，在这家里与那位漂亮姑娘会面。
已近中午，王太太，大太太留胡明一在家吃中午饭，让女佣人去东马路上的大饭馆叫了不少名菜。
胡明一盛情难却，就和她们姐妹一同就餐。
女佣人忙着在正房里，擦桌子摆椅子，等着饭店的外卖菜肴。
在这空闲时间，胡明一想仔细观赏这大四合院，就由王太太，大太太陪着到院子里游览一番。
这四合院座北朝南，进大门是木制雕刻着梅花的红色影壁，花中有“吉祥如意”四个金字。
外院子建有门房，杂物间，卫生间和来人住的屋子，顺着外院的石板箭道，就从拱圆形院门走进到里院。
里院也是个大院，东南方向和正北，都建有联三间的高大青砖瓦房。
南面三间青砖房是佣人屋，中间房和厨房，东面间房是用于客人住宿，书房和家里小辈人的房间。
大院中的正房也称为北房，联三间，中间的房间是大客厅，相通着两间大卧室。
这正房冬暖夏凉，是院子里最好的房子，一般住着家中主人和儿女。
里院内，花坛里的花朵鲜艳，空地上草木翠绿。
晚香玉含着黄色的花蕾，一阵阵清香袭人，秋葵，夜来香，风竹这些花草叶绿花艳，一派田原风光，花香，草香和清新空气荡漾，真让人神怡气爽。
胡明一不得不赞尝国人在建筑上的聪明才智，向身边的大太太见意到：
“大姐，我总觉这四合院比您那小洋楼有意境，在屋里就能欣赏风景，出了屋门就能晒太阳，散心。
大太太也赞同：
“是啊，住在这四合院心情忬畅，有愁事也忘了。我住的那幢小洋楼有什么好的，那时，只要黎元明和二太太李香玉去了宝坻县，这小洋楼里只剩我和孩子，女佣人王玉琴。一到晚上，我总觉这楼里阴森森，快吓人的，是不是那小楼风水不好，家里才出了这么多灾祸。
王太太劝解她：
“大姐，别怪小洋楼的风水不好，我觉得还是黎老板和二太太李香玉没干正事，如果还经营船运就没些这灾祸了。我也从中吸取了教训，告诉我的丈夫老板，好好作正规买卖诚实待人，就是咱没干好赔了也认了，别走邪门歪路”
大太太点了点头：
“是啊，胡警官也这样劝导过我，你们都说的太好了，这是我一辈子忘不了的教训。”
王太太又见意了：
“大姐，咱们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了，高高兴兴吃饭去，走，胡警官吃饭去”
她招呼着，三人回到正房客厅围在红木大方桌坐下，说说笑笑地吃起中午饭。
到了下午上班的时间，胡明一才离开王太太的大四合院，回到了意租界警署重案组办公室。
他见到了赵学铭：
“我刚到了王太太家里，听大太太讲，天津警方把拍卖行告上了河北高等法院，明天开庭，一场虎狼大战己经开始，那日本人，青帮几方势力也等待法院的最后判决”
赵学铭好奇的问：
“胡兄，你判断一下，这两方谁能赢这场官司，小洋楼能被法院没收吗?”
“可能性不大，王太太舅舅的拍卖行是英国人开的，东北军阀更怕洋大人”
胡明一这个判断，像是一剂清心剂，让赵学铭也觉得轻松了。
下班铃声刚响在警署大楼里，从王太太住宅值勤的一位警员给胡明一捎来喜讯：
王太太让胡明一下了班，晚七点钟在家相见，有要事相请”
胡明一完全明白，一定是与电讯局的漂亮姑娘见面之事，可这初次相见，能让这位美女一见终情，给中共地下党组织找到一条发送红色电波的途径吗？
他心里确时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