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3章 西楼的故事:迪厅疑云2(1 / 1)
他停下动作隔着攒动的人群,朝阿四的方向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挑衅似的勾了勾手指,眼神在变幻的光影下,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
盐坨地百年沉积的咸腥气,似乎穿透了迪厅震耳的音乐和浓重的香氛,若有若无地弥漫开来。
阿四问道:“西楼哥,那人是让我和他跳舞么?我该怎么办?咱也不会啊。”
何西楼说道:“我也不会,你来之前不是挺厉害么?这就怂了?不会不要紧,咱有身法啊,我可是学了蓝姑姑几招烟雨步,这样,我过去跟那兄弟跳一段。”
说着话西楼跟着音乐鼓点拧动腰身,一步一点头,装作老练的奔了舞池。
到了那船网兜坎肩的青年旁侧,笨拙的摆动着胳膊连带摇头晃脑。
到了舞池,那网兜坎肩人都傻了,推了还在动情摇头,就要拿腰撞他的西楼一下,接着说道:“嘿,小孩你有病吧,我让那小姑娘过来陪我跳,你来噶嘛?”
何西楼不以为然,一边傻扭一边笑道:“嗨,她不会,我来陪你玩会,交个朋友么。”
何西楼说着话,还沉浸在自以为潇洒实则笨拙的扭动里,努力想跟上那狂野的节奏。
那穿渔网坎肩的青年,额,我们就叫他网兜哥吧,被他这完全不在调上的舞姿和直愣愣的态度给整懵了。
网兜哥脸上的邪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被冒犯的恼怒。
他猛地伸手,狠狠推了何西楼肩膀一把,力道不小,让毫无防备的何西楼一个趔趄,差点撞到旁边蹦迪的人。
“这小孩儿有你妈病吧?混尼玛哪的,听过王串场大国么?”网兜哥声音拔高,盖过了部分音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何西楼脸上。
他接着叫骂:“我是让那水灵的小姑娘过来陪哥跳,你他妈算哪根葱?跑这儿现什么眼?滚一边儿去!”
何西楼稳住身形,心头一股火噌地就上来了。
他从小跟着周小五走南闯北,什么凶险没见过?几个地痞混混算什么东西?他眼神一冷,下意识就想反手把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摁地上,体内那股源自黑水眼的力量蠢蠢欲动,手指尖甚至能感觉到一丝冰冷的麻痒,那是感知到威胁的本能反应。
可一个更响亮的声音在他脑海里炸开。
这是普通人啊,且在大庭广众之下,周小五无数次告诫他的话浮现在眼前,力量是用来守护,不能用来恃强凌弱。尤其是对普通人更要克制,万一没控制好力道,不小心弄死弄残了,麻烦就大了,那是犯罪,五院也不会让他再过普通人的生活,弄不好要去怀柔收容所蹲紧闭。
何西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那股冰冷的冲动。他努力挤出一个还算镇定的笑容,甚至带着点少年人的憨直:“嗨大哥,交个朋友嘛,她胆小,真不会跳,我陪你玩会儿也一样。”“
一样你妈个头!”网兜哥彻底火了,感觉自己被当众戏耍。
他一把揪住何西楼的牛仔坎肩领子,把他往前拽了拽,脸凑得很近,嘴里喷出的烟酒气混合着口臭扑面而来:“小逼崽子,听不懂人话是吧?别尼玛给脸不要脸。”他环顾了一下周围几个跟着他一起晃悠的同伴,都是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
这时节古惑仔的盗版光盘泛滥,很多混混都有样学样。
何西楼说道:“陪?怎么陪?我请你们喝饮料成么?让我那妹妹陪你们喝一杯。”
网兜哥看这孩子怂了,更加变本加厉,想要在同伴额,在天津叫一块的,想要在一块的面前立棍逞威风,他说道:“谁尼玛缺你一口喝的?哥几个今天给你上上课,教教你什么叫规矩!走外边后巷聊聊去。”说罢揪着何西楼领子的手用力一搡,就要往外拖拽。
这边动静不小,早就引起了戴阿四的注意,她一直紧张地盯着舞池,看到西楼被推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此刻见他们要往外拖西楼,小姑娘哪里还坐得住?她尖叫一声“哥!”,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想拉开网兜哥的手。
“别碰他,放开我哥!”阿四的突然闯入舞池,网兜哥眼睛一亮,刚才的怒火瞬间被一种更加下流的兴奋取代。
他松开何西楼,就在阿四冲到他面前伸手要拉架的瞬间,他动作更快,手臂猛地一伸,极其熟练且粗暴地一把将阿四搂进了怀里。
“哟呵!小妹妹,心疼你哥了?自己送上门来了,够意思啊,来让哥猫猫各个,看你发育的怎模样。”网兜哥哈哈大笑,一只油腻的手紧紧箍住阿四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也开始不老实。
阿四哪里经历过这个?瞬间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僵硬,像被毒蛇缠住的小鸟,只剩下惊恐的尖叫:“放开我!流氓!你放开我!”她拼命挣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精心画的黑眼皮被泪水晕开,更显得狼狈可怜。
何西楼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就红了,一股暴虐的杀意几乎冲破理智的牢笼。
他拳头捏得嘎嘣作响,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手臂上青筋暴起,他真想立刻马上,用最残忍的手段让这个杂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用黑眼的力量把他撕碎。
可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再次强行压制住几乎要失控的力量,牙齿咬得咯咯响,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滔天的怒火却不得不压抑的颤抖:“放开她,有事冲我来,别碰她,再碰我们报警!”
“冲你来啊?”网兜哥搂着还在奋力挣扎、哭喊的阿四,得意洋洋地上下打量着强忍怒火的何西楼,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就你这小鸡崽儿样?老子碰她是看得起她,这小雏儿身段儿够软的,脸蛋也够嫩,啧啧,让她陪哥跳个舞是她的福气!哭什么哭?装什么清纯?穿成这样不就是想出来找乐子吗?哥今天就让你好好乐呵乐呵,一会咱找个小旅馆崩锅去。”
这流氓黑话何西楼当然听得懂。
网兜哥一边说着污言秽语,一边故意把脸凑近阿四哭花的小脸,作势要亲。
阿四吓得尖叫着拼命扭头躲闪,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你他妈找死”。何西楼的表情变得阴冷,理智告诉他不能在这里动用能力,但看着阿四受辱,他再无法隐忍。
阿四知道这是要出事,赶紧喊道:“崩,妹妹陪哥哥们玩,咱们先出去行么,也别找小旅馆了,就后面巷子。”
网兜哥一听这话可乐开了话,阿四故作风骚的说:“咱们一块去,带着我哥一块行么?”
网兜哥笑了笑:“行,一会咱玩的时候就让这小子看着。”
一行人装作嘻嘻哈哈,便奔了后巷,何西楼呆滞的跟在后面,走路都哆嗦,那帮混混以为是这孩子吓傻了,殊不知为了克制黑眼,西楼早就用尽心神,这是在压制一个高压锅。
出了迪厅门,看门的黑衬衣保安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
到了小巷中,阿四挣脱了网兜哥的手,故作风骚的说:“几位哥哥,你们等会啊,往深处走走,别让别人看见。”
那些混混一片哄笑,跟着往小巷深处走去,何西楼就跟在后面,走一步三哆嗦,身上都开始冒凉气,但那些社会青年可不知道,只道是这小子吓得已经失神。
后巷深处,路灯光线被两侧高墙挤压得几乎消失,只有远处迪厅后门泄出的一线微弱彩光,勉强照亮垃圾箱和湿漉漉的地面。
阿四背对着那几个混混,站在最深的阴影里,手指颤抖着搭在衣襟上,强忍着恶心和恐惧,声音故作娇媚:“哥哥们别急嘛,让妹妹先脱了给你们跳一段。”
她一边拖延,一边用眼角余光死死盯着几步外、低着头浑身剧烈颤抖的何西楼。
网兜哥和他的同伙们笑的猥亵,黄毛、红背心、还有一个瘦高个摩拳擦掌,眼睛像饿狼一样盯着阿四纤细的背影,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那个吓傻了的少年身上,正发生着恐怖的变化。
“快点儿,别磨蹭,让哥哥看看你毛长齐了么”。网兜哥不耐烦地催促,刚才在迪厅被顶撞的怒火和此刻的邪念交织让他更加暴躁。
就在这时何西楼猛地抬起了头,浑身上下传来了关节摩擦声。
几个混混闻声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瞬间所有的淫笑和叫骂都卡在了喉咙里,化作一声声倒抽冷气的惊骇。
昏暗的光线下,何西楼的脸颊上如同活物般的黑色筋络狰狞地凸起、蔓延,瞬间爬满了他的额头、太阳穴,甚至向下延伸到了脖颈。
他的双眼已彻底失去了眼白和瞳孔的界限,化为两汪深不见底的、纯粹至极的漆黑,那黑色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