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4章 西楼的故事:正酒买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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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难以言喻且冰冷粘稠的力场以何西楼为中心轰然扩散。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成了水银,沉重得让人窒息。

巷子里所有的声音远处迪厅的微弱鼓点、夏夜的虫鸣、甚至他们自己粗重的呼吸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死寂的嗡鸣,压迫着耳膜。

网兜哥四人脸上的淫笑和暴戾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

那声鬼啊还没喊出来,他们感觉自己像是突然被扔进了万米深的海底,无形的重压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们的骨骼和内脏。

别说动弹,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

他们的眼球因为恐惧而暴突,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的声响,刚才西楼笨拙的舞步和颤抖的样子都成了眼前诡异的前兆预警。

更恐怖的是这些混混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开始诡异地浮现出细密的黑色纹路。

那纹路如同活着的墨汁,正快速地向皮肤深处渗透、蔓延,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腐蚀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冰冷的虫子正钻进他们的血肉。

网兜哥想惨叫,却只能挤出破碎的气音,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刚才搂过阿四的手臂上,黑纹像蛛网般扩散,皮肤下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且失去生机。

那是死亡的感觉,他们清晰地感受到了死亡。

在他们的认知里眼前这个小鸡崽儿根本就不是人。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这恐怖的力量碾碎侵蚀成一滩黑水时,一声清越短促的轻喝响起,如同玉磬敲击,骤然刺破了巷子里死寂的压迫感。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紧接着一个深棕色的酒葫芦,裹挟着一道并不算快、却异常凝实的劲风,精准无比地朝着何西楼布满黑筋的额头射来。

那葫芦表面油光发亮,显然有些年头。

何西楼那完全漆黑、不带任何人类情感的双眼,瞬间捕捉到了袭来的异物。

他甚至没有改变站立的姿势,只是头颅极其轻微地一偏,那蕴含着劲力的酒葫芦,在距离他额头不足半寸的地方,诡异地悬停在了半空中,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下一秒何西楼那只同样爬满黑筋、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右手,极其随意地对着悬停的酒葫芦,凌空轻轻一拂。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那看似结实的老酒葫芦,就在几个混混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无声无息地分解了。

就像被无形的刀刃瞬间切割了千万次,葫芦本身嘴包括其中残余的酒液,所有物质都在同一时间被分解成了最细微的颗粒,似一团被风吹散的尘埃,无声无息地飘散在昏暗的巷子里,连一滴酒液都没能溅落在地。

这远超人类理解的诡异一幕,彻底击垮了网兜哥四人仅存的求生意志。

浓烈的骚臭味瞬间弥漫开来,黄毛和瘦高个直接吓得失禁,瘫软在地,裤裆湿透。

网兜哥和红背心虽然还勉强站着,但双腿抖得如同筛糠,脸色惨白如纸,裤裆处也迅速洇开深色的水渍。

极致的恐惧让他们连哀嚎都发不出,只剩下牙齿疯狂打颤的咯咯声。

何西楼那纯黑的眼眸缓缓转向了酒葫芦飞来的方向,巷子更深处那片被浓重阴影覆盖的尽头。

阴影里,缓缓走出两个人。

当先一人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身形挺拔,穿着一身剪裁极为合体的深灰色西装,白衬衫,还打着一条暗红色的斜纹领带,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儒雅,甚至带着点书卷气,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这身打扮,更像是刚从某个高级写字楼里走出来的高管或者大学教授,与这肮脏混乱的后巷格格不入。

然而他那双透过镜片望过来的眼睛,却锐利如鹰隼沉稳深邃,没有半分面对眼前这超自然恐怖场景的惊讶或恐惧,反而带着一种审视和无奈。

他身边跟着的一个孩子。

看上去顶多十岁出头,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还打着一个小小的黑色领结,下身是笔挺的黑色短裤和擦得锃亮的小皮鞋。

他有着一张极其精致的、如同瓷娃娃般的脸,大眼睛黑白分明,此刻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浑身黑气缭绕、如同魔神的何西楼,手里还把玩着一个结构异常复杂的银色魔方,手指翻飞间,魔方发出细微的咔哒声,神情平静,仿佛眼前发生的不是一场恐怖的力量爆发,而是一场有趣的街头表演。

中年男人站定,目光扫过地上瘫软失禁、屎尿齐流的几个混混,又看了看被分解消散的酒葫芦尘埃,最后落在何西楼那双令人心悸的纯黑眼眸上。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叹了口气,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小朋友,火气太大了点,而且……”他指了指刚才酒葫芦消失的地方,语气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惋惜道:“那是我珍藏了三十年的醉八仙,很贵的。你得赔我。”

何西楼如临大敌,撤销了黑眼的压制力,阿四喊道:“你们还不快滚,不然报警抓你们。”

网兜哥如蒙大赦,哆嗦着爬起来,几个混混一边漏着尿液,一边互相搀扶,消失在了夜色中。

何西楼黑筋消退了一些,但眼睛还是纯黑状态,他冷冷问道:“多管闲事,哪山哪门那条路?报报迎头。”

中年人笑了笑,又掏出了一个金属小壶,对着嘴喝了一口,之后说道:“别吊侃了,现在不时兴这个,人不大做派还挺老。”

戴阿四跑到了西楼身边,冲着那一大一小两个怪人说道:“你们是谁?林南星的同伙?”

中年人摆手道:“九潮惊梦?不是一路人,你能用黑眼,是觅宝门周兄弟的人吧,最近几年他名头挺大。”

何西楼说道:“我妹妹在问你话,你最好说实话,对付普通人我收着劲,但你们怎么看也不普通。”

那玩着单色魔方的少年往前一步,面无表情的说道:“哦?不普通又如何?”

何西楼冷笑:“不报迎头,便不是一条线上的并肩,非妖即怪,我不会留情。”

中年人冲少年摆手,让他后退一步,拱手说道:“我们不是妖魔,能用黑眼之力,你是何西楼吧,听说过,觅宝阁周老板的高徒,鄙人秦观月,这是我儿子秦东院,外八门正酒传人。”

戴阿四说道:“关山三五月,客子忆秦川。正酒?买事的那一支?东院西楼,哥,他这名字和你很配啊。”

秦观月问:“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这孩子名字才格局,小姑娘也懂江湖事?你是哪一支?”

戴阿四拱手施礼:“阴阳二了。”

秦观月说:“哦?姑娘姓柴?”

戴阿四说:“生母姓柴,我随父姓戴。”

秦观月点头道:“有缘得见,幸会幸会,不过乱用黑眼,你们觅宝门有点不懂规矩了,我要替周兄弟教教你们。”

何西楼问:“你认识我师傅。”

秦观月道:“江湖草莽,卧虎藏龙,又不是只有你们一家,周兄弟替五院办事,正好我也认识三针王宝庆,三年前有缘得见。”

何西楼不想低了师傅的名头,冷冷道:“哦?前辈要怎么教育我?”

秦东院说道:“当然是揍你一顿喽。”

何西楼笑了,眼中黑芒四射,他说道:“笑话,就凭你们。”

秦东院说道:“凭我们不行,但酒可以,岂不闻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那孩子说罢手中银色魔方一抖,那东西如机械般变换形态,变成了一个银色的披风,披在了秦东院背上,接着酒香四溢,四周开始有雾气蒸腾。

何西楼黑眼之力运起,黑芒自小巷青砖中如实质藤蔓长出,奔着那秦东院捆扎。

当然他也是试探,没出杀招,只是禁锢而已。

黑芒藤蔓触及银色雾气,却再前进不得半分,竟出现了西楼从未遇见过的景象,那些黑芒藤蔓好似醉酒般被麻痹,痉挛了几下瘫软缩回。

“好了东院,不必争强。”秦观月摆了摆手,那孩子已经把披风变回了魔方在手中把玩,雾气瞬间消散。

秦观月接着说:“西楼小朋友,是五院王宝庆让我来找你的,我久不问江湖事,但最近在南郊有一桩事情,需要你协助帮忙,咱就不客套了,请随我来。”

何西楼也收了黑眼之力,疑惑道:“二位好本事,不过就凭一面之词,我如何信你?”

秦观月说道:“这心思挺缜密啊,怎么还能在小巷里要对几个无赖混混出手?这样你们俩先回家,联系一下你师傅,你核实好了来这个地址找我。”他说罢把一个信封放在了地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回身消失在了小巷的尽头。

戴阿四捡起了信封,打开后拿出信纸,上面只有一个地址,地址很简单,东郊丽区西道广场地下商贸城,C414东归台球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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