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神明间的战争（1 / 1）
陈放的意识本能地凝固了。
在每一个巨人的脑后，都悬浮着一圈璀璨的光轮。那光轮并非实质的光，而像是某种法则的具象化，如同浓缩了亿万星辰，释放着无穷无尽的威能。
那是神冕，独属于神明的印记。
这不是什么力量投影，也不是降临凡间的神祇分身，而是他们的本尊。
他们正在进行某种交流。
那并非人类意义上的“对话”，没有声音，没有语言，而是一种意志与法则的直接碰撞。每一个念头的交锋，都在这片虚无中掀起无形的波澜，让陈放的灵魂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即便无法理解，他还是从那浩瀚的意志风暴中，捕捉到了几个让他感到刺骨寒意的概念。
一个通体由璀璨光辉构成的神明，祂的形态不断在人形与某种几何结构之间变幻，祂的意志清晰而冷漠。
“腐朽已经蔓延到了根须，再不剪除，整个世界树都会被侵蚀。我提议，启动最终净化。”
这便是“灭世”。
另一个身形笼罩在暗影中的神明立刻反驳，祂的轮廓比黑暗本身还要深邃，意志中带着强烈的警惕。
“净化？那不过是饮鸩止渴。你确定这不是‘祂’布下的陷阱？每一次我们试图修正，都会让天平向着不可知的方向倾斜得更厉害。”
“灾祸”与“陷阱”的概念，沉重地压在陈放的意识上。
还有一位神明，祂的身体仿佛由流动的星云构成，亿万星辰在其中生灭。祂的意志显得更为中立，也更为古老。
“我们已经失去了对时间长河下游的观测能力，那里一片迷雾。在不清楚‘祂’的真实目的之前，任何大规模的干涉，都可能引发我们无法承受的后果。”
他们的争论涉及到了世界的根源，纪元的更迭，以及一个连神明都感到棘手，只能用“祂”来代指的神秘存在。
每一个概念都宏大到超出了陈放的理解范畴。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如同冰冷的钢针，猛地刺入了他的脑海。
圣光女神……她曾说过，在奔流的时间长河中，窥见过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
那个灵魂，不就是自己吗？
他一个来自未来的“偷渡客”，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间节点的异常数据，在此刻这些执掌着世界法则的真神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他就像是白纸上的一个墨点，无论如何隐藏，都显得那么突兀和刺眼。
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恐惧，缓缓地，却又无法抗拒地攫住了他的整个灵魂。
这不是凡人面对猛兽时的惊骇，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对自身“存在”被抹消的根本性畏惧。
必须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
他下意识地想做出吞咽的动作，这个属于血肉之躯的本能，让他的灵魂形态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就像平静的水面被投下了一颗看不见的石子。
他开始后退。
动作僵硬而笨拙。在这片虚无中，连“移动”这个行为本身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心力。他拼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意识，一点一点地，试图重新融入这片无垠的黑暗，离那群恐怖的神明越远越好。
然而，太晚了。
就在他刚刚产生退缩念头的一刹那，那个通体由光辉构成的神明，忽然停止了与其他神明的意志交锋。
祂那由光构成的头颅，极其缓慢地转了过来。
没有所谓的目光，但陈放却感觉到，一种无法形容的、足以洞穿一切的意志，瞬间锁定了自己。
那不是在“看”，而是在“解析”，在“读取”。
紧接着，那个宏大而冷漠的意志，在虚无中扩散开来。
“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里不带任何情绪，就像一个人在路上看到了一块形状奇特的石头，随口发出的一句疑问。
一瞬间，所有正在交锋的意志，全都停了下来。
数十位形态各异的神明，齐刷刷地将“目光”投了过来。
每一道意志都像一座沉重宇宙，浩瀚、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全部聚焦在陈放那渺小如尘埃的灵魂之上。
被这么多神明同时“注视”，那股压力几乎要让他的意识当场冻结、崩解。
他无法尖叫，也无法动弹，思维仿佛被灌入了铅块，连最基本的求生本能都迟滞了。
他只是“跑”。
这个念头，是他此刻唯一能驱动自己做出的反应。他转身，朝着无尽的黑暗深处，用尽全部的力气，开始了一场注定徒劳的逃亡。
其中一个神明，似乎是觉得有趣，又或是单纯地想将这个“异常”抹去。
祂随意地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由纯粹的圣光构成，巨大到遮蔽了陈放所能感知到的一切。它移动的速度并不快，却带着一种法则层面的锁定，一种无论你逃到哪里，最终都会落入掌心的宿命感。
巨手的阴影笼罩下来，虚无本身似乎都在这股力量下微微扭曲。
五根手指，每一根都像一根撑天的光柱，缓缓合拢，要将他这只微不足道的“虫子”彻底碾碎。
绝望，纯粹的绝望。
这就是终结了。
就在神明的手指即将完全合拢，光芒即将把陈放彻底净化、抹去的那一刹那——
一道比所有神明加起来都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斜刺里降临！
一只龙爪。
一只覆盖着漆黑鳞片的巨大龙爪，粗暴地撕裂了这片神圣的虚无。那鳞片上仿佛烙印着万古洪荒的岁月痕迹，带着一股原始、野蛮、苍凉到极致的力量。
它快到无法被感知，直接穿透了神明手指间即将闭合的缝隙。
它一把抓住了陈放那渺小而绝望的灵魂。
紧接着，在所有神明都未曾反应过来之前，龙爪猛地一拽！
陈放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被一股古老而霸道的黑暗力量紧紧包裹，从那片代表着终结的光芒中，被硬生生地夺了出来。
那只漆黑的龙爪，合拢了。
冰冷、坚硬的触感，透过灵魂传来。
陈放的意识被一股无法形容的蛮横力量攥住，动弹不得。
他没有被捏碎。
那股力量只是将他禁锢，然后猛地向上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