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战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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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尽管冲击的狂澜已然平息,但那毁天灭地的轰鸣仿佛还在她颅腔内疯狂震荡,余音钻凿着每一寸神经)

叶虚战胜了血煞子!

但这胜利的代价沉重得令人窒息。毁灭性的强光与冲击虽然平息,空气中却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与血腥气混合的刺鼻气息,令人作呕,混杂着尘埃的苦涩,吸入肺腑如同刀割。破碎的瓦砾、断裂的梁木、崩裂的墙体散落一地,月光穿过残破的殿顶,惨白地照亮了这片狼藉的废墟中心,每一道被拉长的阴影都如鬼影般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扑噬生人。整个战场中心凹陷下去,形成一个触目惊心的焦黑深坑,坑底甚至隐隐可见熔化的痕迹,如同被天火狠狠犁过,焦土中还嵌着几片碎裂的兵器残骸,反射着幽冷的月辉,更添几分死寂的狰狞。

冥天和司马南几乎同时御剑疾驰,化作两道撕裂夜幕的流光,不顾一切地冲破弥漫的厚重烟尘,冲向那片被激战彻底蹂躏后的战斗废墟。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混合气味,浓得化不开,废墟里散落着破碎的兵器碎片、焦黑的石块和残檐断壁,宛如地狱的缩影,无声地、却又无比凄厉地诉说着方才战斗的惨烈。司马南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每一次搏动都像重锤狠狠敲击,几乎要挣脱束缚蹦出体外,她的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连吞咽都异常艰难,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的尘土味,呛得她阵阵咳嗽,肺部仿佛被无数细针扎刺,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她踉跄着前行,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满地的障碍物——尖锐的断木、断裂的梁柱、凹陷的地面和黏稠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泊,每一步都像踏在烧红的烙铁上,灼热的痛感从脚底直窜上神经末梢,刺得她浑身颤抖。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紧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冷风从殿顶巨大的破洞灌入,一吹,更添几分刺骨的寒意,而前方废墟深处传来的、几乎被呜咽风声掩盖的微弱呻吟,则让她猛地加快了脚步,恐惧与决心在胸中激烈交锋,撕扯着她的理智,驱使她不顾一切地向前。她脑海中闪过师叔平日威严的身影,那份敬仰化作一股蛮力,支撑她越过又一道坍塌的石堆,碎石划破手掌,鲜血混入泥泞,她却浑然不觉,只求尽快抵达那声音的源头。

“师叔!”嘶哑的呼喊带着哭腔,在空旷死寂的废墟间撞出空洞的回音,显得无比渺小,瞬间便被更猛烈的风声吞噬殆尽。那呼唤消散后,死寂更浓,司马南的心沉入谷底,但一声更清晰的喘息从尘埃深处传来,她咬紧牙关,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刺。

月光下,她终于穿透尘埃,看到了那唯一挺立的身影。叶虚屹立在废墟中央,衣衫破碎不堪,浑身布满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破损的衣襟滴落,在焦土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他身形微晃,却如一座不倒的山岳,月光勾勒出他苍白的侧脸,嘴角挂着一丝血痕,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穿透尘埃直视着她。司马南泪水决堤,跌跌撞撞地扑过去,双手颤抖地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哽咽道:“师叔,您还活着!”叶虚勉强挤出一抹虚弱的微笑,声音沙哑却坚定:“傻丫头,我没事,别怕。”

叶虚背对着她,站在一片焦黑的、向下凹陷的地面中央,如同风暴过后唯一不倒的礁石,身形在惨淡光线下显得格外孤寂而坚韧。他手中的长剑斜指地面,剑身黯淡无光,甚至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纹,仿佛经历了万载风霜,随时会崩碎成齑粉。他那身原本飘逸洁净的道袍此刻已破碎不堪,被暗红的血污和焦黑的尘土覆盖,几乎看不出原色,褴褛的碎布条在夜风中无力地轻颤。他的身体微微佝偻着,左肩至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正汩汩涌出温热的鲜血,顺着破碎的衣襟滴落,将脚下焦土染得更深,形成一片不断扩大的、粘稠的血泊,缓缓蔓延开来,反射着冰冷的月光。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动作迟滞如负重万钧,每一个细微的移动似乎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伤痛,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

月光彻底照亮了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如同一张被抽干了生气的面具,嘴角还挂着一缕未干的血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他的眼神疲惫至极,深邃得如同历经万载寒冰,空洞而遥远,但在这片冰封的深处,却有一簇微弱却执拗的光焰未曾熄灭,顽强地映着惨淡的月华闪烁,那是属于胜利者的不屈。他看向司马南,那双几乎失去焦距的眸子似乎艰难地辨认出了她,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动,似乎想扯出一个安抚的弧度,或是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一声压抑的、从胸腔深处挤出的闷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随即,他身形猛地一晃,仿佛支撑到此刻已是极限,紧握的长剑“哐当”一声脱手坠地,砸在碎石上发出刺耳尖锐的脆响,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单膝重重地跪倒在焦土与血泊之中,激起一片尘埃。唯有那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喘息声,沉重而破碎,如同破旧风箱,证明着这场惨烈胜利后的生命仍在顽强延续,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无法抑制的痛苦颤抖,每一次呼气都仿佛耗尽了最后的气力,胸膛剧烈起伏。

魔头血煞子终伏诛,郭诚顿失依仗,多年种种累累罪行,尽数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再无遮掩。其罪孽之深重,罄竹难书:不仅暗中勾结魔教,为之提供庇护,输送朝廷机密,成为魔教安插在朝堂的毒瘤,毒汁渗透朝堂肌理;更于朝堂内外,苦心培植心腹爪牙,编织庞大势力之网,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将忠直之士排挤打压,党羽如蛆附骨;尤令人发指者,郭诚屡设毒计,构陷忠良,罗织罪名,致无数正直之臣含冤莫白,身陷囹圄,乃至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哭声震天;其魔爪更伸向无辜百姓,为敛财灭口,纵容党羽烧杀掳掠,强取豪夺,所过之处十室九空,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民怨沸腾;其野心日益膨胀,祸乱朝纲,结党营私,卖官鬻爵,致使法度废弛,吏治腐败,几使社稷倾危,国将不国,大厦将倾。

此案经三法司缜密详查、公正公审,历时数载,多方取证,日夜推敲,终将案情层层剥离,真相如抽丝剥茧。其罪证确凿如山,不可撼动,每一环节皆经反复核验,铁证凿凿。查获密信往来,字字皆其通敌叛国、构陷忠良之铁证,笔迹清晰可辨;信中所书,尽是暗通匈奴、出卖军机之密谋,条条桩桩,触目惊心。众多关键证人挺身而出,证词环环相扣,直指郭诚;其中有昔日亲兵,目睹其暗中调兵,更有心腹幕僚,亲口供述其诡计,证言如山崩海啸。更有其以假军情为致命诱饵,诡诈诱骗镇北军主力孤军深入绝境,致其深陷匈奴铁骑重围,最终全军覆没之血腥罪证;此计毒辣,令数万将士血染沙场,忠魂泣血。同时起获郭诚及其党羽精心伪造之信函,意将通敌叛国滔天罪名嫁祸于镇北军元帅司马瑞(司马南之父),其心可诛,险恶至极!伪造之信,笔迹摹仿精妙,几可乱真,若非刑部顶尖高手明察秋毫,识破其中细微破绽,几乎铸成千古奇冤。此等文书罪证,皆经刑部昭告天下,张贴于市井街巷,供万民观瞻,真相大白于四海。

真相大白之际,举国震惊,朝野哗然,如沸鼎之水。上至公卿,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切齿痛恨,人人唾弃郭诚之奸邪狠毒,视其为国贼,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朝堂之上,群臣激愤,纷纷上奏严惩,奏章如雪片;市井之间,百姓唾骂不绝,酒肆茶坊皆议其恶,怨声载道。朝廷遂颁明旨,昭雪司马将军府百年忠烈之清白,洗刷门楣之辱,沉冤终得昭彰。旨意中,追述司马瑞戎马一生,忠勇无双,赐谥号“忠烈”,敕令重修陵寝,以彰其功。天下皆知,昔日泼于司马元帅及镇北军之污水尽涤,沉冤得雪。那些因奸佞构陷而埋骨黄沙、马革裹尸之镇北军英魂,终得于九泉之下瞑目,魂灵安息。其忠勇之名,必永载史册,为后世敬仰追思,万古流芳。魂兮归来,终获慰藉。朝廷追封厚葬,以慰英灵,设坛祭祀,香火绵延,英烈之气长存。

叶虚经此一战,伤重闭关,内息紊乱如沸汤,经脉受损,需静养数月方得复原,非一时之功。司马南依循叶虚指引,跋山涉水,历经艰辛,前往其友人所在的临微观接母亲甄氏。途中风雨兼程,司马南心系母安,步履匆匆,不敢有片刻耽搁。然甄氏不愿随子返回剑观,执意留在清冷的临微观为亡夫司马瑞守灵祈福。观中清寂,她已在此斋戒多日,心如止水,尘念皆抛。

司马南伫立于临微观清冷的庭院,凝望着母亲甄氏单薄的背影,心头泛起阵阵酸楚,眼眶发热。秋风吹过,落叶萧萧,打着旋儿落下,更添几分凄凉。甄氏跪在司马瑞的灵牌前,青烟袅袅,烛影轻摇,映得她鬓角新添的白发分外刺目,岁月在她脸上刻下深深皱纹,写满沧桑。

“母亲,剑观清幽,孩儿能护您周全,何苦在此孤守清灯?”她低声劝慰,话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轻颤,眼中噙着泪光,强忍着不让落下。

甄氏并未回头,只以冰凉如霜的指尖,带着长年劳作的粗糙痕迹,一遍遍、极轻地抚过灵牌上深刻的名字刻痕,仿佛要记住每一道纹路:“南儿,你父一生忠烈,血染黄沙,魂归于此。我若离去,这灵前香火谁来续?他的冤屈虽雪,可这心头债,我得用余生来偿,一寸光阴一寸心。”她顿了顿,语气决绝,声音虽轻却如金石坠地,不容置疑,“你回剑观去吧,莫让叶虚前辈久等。我在此诵经祈福,便是对你父、对镇北军英魂最好的告慰,也是我余生所托。”

司马南喉头一哽,千言万语堵在胸口,终是化作深深一揖,决然转身踏出观门。山风骤起,卷起落叶纷飞,扑打着她的衣襟,她遥望剑观方向,只觉肩上担子重如山岳——母亲的执念已深植于此,如古树盘根,而她的路,仍需独自前行。踏出山门,回望道观飞檐剪影,她深吸一口清冽山气,决意承父志,续写忠魂,步履坚定地走向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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