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这泼天的富贵,只是笑话-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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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子莫若父。

真若拦时,沈惟清信守誓诺,来个终身不娶,他们这一支当真只能去旁支过继一个孙儿回来了。

何况,此一时,彼一时,只要官家态度明朗,哪怕对阿榆的宽容只是装出来的,都不妨事。

官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而寿王的呼声正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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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官家和禁军的支持,审刑院追查的饮福宴毒鲙之事很快查得水落石出。

对那冰块做手脚的,是一名冰库的守卫。这人刚被查到便要自杀,但这次沈惟清出手极快,没等他咬破藏在齿间的毒药,便将他捏得下颔脱臼,手下上前硬生生将他含毒的那颗牙敲了下来,带回审讯。

此人受刑不过,终于承认,是张娘子派他监视阿榆一举一动,并在查阅大宴菜谱后,确定了阿榆想做的是何菜式,提前在阿榆挑选的冰块上下了毒。

与此同时,八皇子也告诉寿王,是他身边的一个小内侍提醒他,那盘看菜是先前做芰荷鹿脯的小厨娘所做,先前的看菜,连官家都吃了的。

八皇子当时被寿王领着尝过鹿脯,记忆犹新,便趁着众人不注意时,夹了两片吃。

他也怕被人察觉,所以只在边角夹了两块,量不大,中毒不深,这才保住了性命。

这小内侍早在八皇子中毒之际,便投井而亡。但与他同住的小内侍却回忆起,他曾与许王府的管事见过面。

官家得报,想起楚王因昌平侯受的苦楚,当真是怨念迭生,立时叫人将许王看管于府内,拘押张娘子及其心腹,严刑拷问。

真的将许王府一众人等牵扯进来,此事前因后果很快清楚。

诚如先前阿榆所料,在许王落于下风后,张媱急于让寿王出错。

因之前沈家因阿榆退亲之事,她认为阿榆的身世和性格,以及对皇帝的怨念,向官家下毒,顺理成章。

一旦曝出谋害八皇子之事,揭开阿榆身世,以及和沈惟清的关系,沈惟清也势必会被削官去职,无法成为寿王臂助;

而寿王、楚王在知晓阿榆身世的情况下,居然将其安排进御膳房,必定难逃猜忌。

张媱虽算计了八皇子,但也料到了渗出的毒素应该不至于要他性命。她只是想牺牲阿榆,为许王重新夺回储位第一人选。

徐徐图之,却成了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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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跟着沈惟清、寿王等人,在楚王府尝着秦藜新研究出的菜式时,犹自心存困惑。

吃完饭后,她坐在水榭边,揉着胀疼的胃部,问道:“惟清,你有没有觉得,这案子破得太简单了?”

自她能尝出味儿,一旦遇到喜欢吃的菜,往往落箸飞快,连安拂风也甘拜下风。但她这从小被摧折过的身体显然不如安拂风,吃得稍多些,便胃胀不已。

沈惟清深知其理,摇头笑着,将她揽到怀中,替她揉着胃部,慢悠悠地与她分析着案子。

“简单,但也不简单。我们觉得简单,是因为张媱犯了两个大错。”

“两个大错……”

阿榆感受着肠胃松动的舒适,眯眼想着,“她误判了官家对我的观感。她应是认定,官家只要知晓是我,必定会猜疑我去御膳房是为了报仇,那我投毒就是顺理成章,百口莫辩。谁知官家无意杀我,甚至有意为我开脱。还有一个呢?”

“她应该错信了某个人。”

“错信?”

阿榆错愕。

“指使八皇子吃鱼鲙的小内侍,的确是张娘子手下买通的,但买的是他的命。八皇子尝完鱼鲙,那小内侍便投了井。”

阿榆若有所思,“小内侍一死,剩下的知情者,只剩了那名下毒的冰室守卫了!”

“但这守卫交待出张娘子主使这一切后,当晚忽然狂性大发,衙差入内查看时,和衙差争斗时中刀而亡。后来拷问张娘子手下,都知晓张娘子曾查过菜目,研究过冰块制的菜肴,打听过冰室的出入规矩和守卫人等。但他们之中并无一人联系过那守卫,也不知张娘子是如何联系的。”

“张娘子自己如何说?”

“她似乎想不通为何会变成这样,一言不发。她怀着皇孙,审刑院无法从严逼问,也无法用刑。我和韩知院、钱少卿都推测,应该有人暗中帮她安排了那守卫。”

阿榆一惊,“那守卫虽为张娘子办事,但可能根本不是张娘子的人!”

“可惜,死无对证。许王府那些管事和仆妇的证词,都证明了是张娘子一手谋划了这投毒之事。”

“若不是有那冰室守卫的交待,审刑院即便心有所疑,也无法去动许王府的人吧?”

“是。小内侍和许王府管事有联系之事,也是在这守卫招供后,才问出来作为佐证的。”

阿榆默默想了会儿,“张娘子,或者说许王、寿王他们,是不是都判断不出官家对于我出现的态度?”

沈惟清顿了下,苦笑,“先帝两位皇子,以及魏王,都不是官家亲手所害,但若说他们的死与官家无关,谁也不信。可他们死后,官家的确很伤心。”

“是啊!”阿榆悠悠地叹,“官家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兄长、好伯父。但他无法既是好皇帝,又是好兄长、好伯父。”

“只能说,天意难测。”

“好一个,天意难测!”

阿榆目光幽幽暗暗,低头看着下方水池里逐食的鲤鱼,一时失了神。

沈惟清想着阿榆身份的尴尬与为难,亲了亲她的额,低声道:“别想那么多了。我会想法继续查下去,看能不能找出这个人。”

阿榆只觉被他所亲之处酥酥麻麻,抬头看向他,片刻后,她忽抬头,向他唇上亲了下,笑眯眯道:“藜姐姐给我在这里收拾了一个房间,让我寻常过来时也能住着。我去瞧了瞧,床挺结实的。”

“阿榆你……”

这转折的,有点快。

阿榆依然笑着,钻入他的怀里,悄声道:“我怕哪日天意难测,我的好三伯会一边伤心痛哭,唤着小瑜儿,一边砍下我的头颅……我得抓住所有能抓到的欢喜,得尽欢时且尽欢。”

沈惟清心头蓦地揪痛,低头吻她,然后将她抱起,走向花木掩饰下的某间阁楼。

不远处的另一侧的道路上,楚王、寿王两兄弟正走过来,楚王旁边还跟着秦藜,她的眉眼间已不见了刚醒来时的悒郁,微有笑意。

三人恰看到沈惟清抱着阿榆进了那阁楼,反手关了门,一时都怔住。

寿王啧了一声,“这般迫不及待?这还是沈惟清吗?”

需知沈家尚在孝期,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迎娶阿榆。沈惟清素来行事周全,断不该做出这等事。

楚王眯了眯眼,“我怎么觉得,是瑜儿胆大妄为,又在作他?”

“你情我愿,什么作不作的?”秦藜瞪了楚王一眼,见他敛息而笑,才又看了眼那紧闭的屋门,“我去再做几样菜,席间阿榆像没吃饱,等会儿出来必定饿了。”

秦藜说毕,踩着落叶,一径去了。

寿王看她没了影,方摸着下巴道:“大兄,我怎么觉得,待会儿应该是沈惟清更饿?”

“也不一定。你也不瞧瞧,小瑜儿什么好东西!指不定她出力更多呢?”

兄弟俩大眼瞪小眼对视片刻,噗地都笑了。

寿王道:“如此看着,还是我的柳儿,你的藜娘更好些。咱这个妹妹虽美,但寻常人当真消受不起!”

楚王笑道:“没事,沈惟清够能耐,且能屈能伸,应该消受得起。”

他想了下,又道:“对了,爹爹允了我,娶藜娘为正妃!”

“嗯?允了?”

寿王看着楚王,真是止也止不住的羡慕。

楚王道:“我让瑜儿先去找皇后说了,说藜娘知书达礼,与我情投意合,虽门户低些,但必定能将我照顾得好好的。又说若逆了我心意,再引出狂疾,得不偿失。皇后先帮说了一回,我再去找爹爹,爹爹便允了!”

寿王便有些难受,“大兄,若非你有心让我,故意装作狂疾未能痊愈,也不至于被人看轻,连亲事都无人提及!”

以楚王之品貌和地位,即便是续娶,也该是满京城的贵女由他挑,由他选才是。

可偏他当初狂疾烧死了妻子,获罪幽禁,根本不可能续娶;

如今沉冤得雪,那些高阶官员也已知晓他是受害者,圣眷犹在,可他既装作狂疾未愈,谁家敢将女儿嫁他?

便是有一心攀龙附凤的,也不敢做这等让人戳脊梁骨的事。

楚王却不在意,轻笑道:“看轻便看轻吧。你瞧瞧,我要的富贵逍遥有了,我要的相依相守之人也有了,你有什么?”

“……”

寿王本来满怀歉疚,此时看着楚王扬长而去的背影,竟真的又嫉又羡。

那原是他想择的路,如今却已由不得他了。

一日不得自主,柳娥一日不得自由。

何况身畔那么多人依附或襄助,他早已无路可退。

阿榆等至晚间才离开。

她眉眼间果有一丝倦色,沈惟清倒是神采奕奕,眸含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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