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许攸连环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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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末的阳光斜照在东武阳城头,将血迹斑斑的城墙染成暗红色。

袁军又一次疯狂的攻势被击退,却在阵前留下一地尸体。

臧洪扶着城垛喘息,铁甲下的衣衫早已被血汗水浸透。

突然,袁军阵中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一员虎将策马而出,身高八尺有余,手中厚背大刀在夕阳下泛着寒光。

“臧洪小儿!可敢出城与我一战!”袁军大将韩猛声如洪钟,在战场上回荡。

臧洪冷笑一声,抬手示意弓箭手准备。

三十张强弓同时瞄准,箭矢破空而出。

却见韩猛大刀舞成一片银光,竟将大部分箭矢格挡开来,只有两三支擦过他的铠甲。他的勇武令守军无不色变。

“儿郎们随我上!”韩猛勃然大怒,索性弃马步行,亲自率领一队精锐冲向城墙。

他身披重甲却行动如飞,几个起落就冲到城下,抓住一架云梯就往上爬。

“拦住他!”臧洪大喝一声,直奔过去。

守军的长矛如林刺下,韩猛却如猿猴般灵活闪避,厚背大刀一挥,七八根矛头应声而断。

转眼间,他已攀至城垛处,狰狞的面容也近在咫尺。

眼看韩猛就要跃上城头,臧洪厉声高喝:“滚油!”

一口大铁锅被两名壮汉抬来,沸腾的油脂冒着青烟。臧洪亲自接过,对准韩猛当头泼下。

“啊!”韩猛虽然及时侧身躲避,但仍避免不了滚油溅在身上。

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滚油透过甲胄缝隙烫伤了他的手臂和脖颈。但他竟咬牙不退,单手攀住城垛就要翻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臧洪拔刀劈砍,正中韩猛肩胛。这一刀虽未致命,却让韩猛失去了平衡,从数丈高的城墙上摔了下去。

“将军!”他的亲兵惊呼着接住了韩猛。这位猛将此时已经身负重伤,可仍挣扎着要起身再战,却被亲兵强行抬回本阵。

大将韩猛重伤,城池迟迟未能攻下,袁军的士气开始下跌。

远处袁绍的中军大纛下,气氛骤然变得凝重起来。

袁绍面色阴沉地看着攻势变缓的的部队,左手不自觉的攥紧的腰间佩剑的剑柄。

只不过,这把佩剑不是尚方剑,而是思召剑,但也是当世名剑。

“主公!”大将高览挺身而出,郑重的向袁绍一抱拳,“韩猛受伤不宜再战,末将愿率部攻城,不破城池誓不还营!”

话音刚落,另一员大将冷笑着上前。

鞠义昂首而立,界桥之战留下的伤疤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主公,让俺的先登死士上!若拿不下城头,俺这颗脑袋就不要了!”

其余诸将闻听,顿时止住了抬脚的冲动,而且看向鞠义的目光也是十分不善。

对于诸将来说,请战攻城是一回事,可若是攻城不利就提头来见,那就是太过了。

如今东武阳已经攻了半月,却始终没有攻破的迹象,鞠义上来就要立军令状,让他们情何以堪!

高览请战在前,看着紧随其后的鞠义,猛一咬牙单膝跪地:“主公,若不能破城,末将也愿提头来见!”

“呵!”鞠义环视一周,见没有人再请战,得意的瞥了一眼高览,冷笑道:“界桥时要不是俺的八百死士,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早把中军踏平了。如今俺要请战,你能跟俺比?”

“你……”高览正要反驳,突听袁绍重重的冷喝道:“够了!都退下!”

高览恭敬的一抱拳,转身退下。

鞠义有心再要请战,可看着目露寒光的袁绍,只觉得后脖颈发凉,不得不退下。

“主公,将士们鏖战大半日,已是疲惫不堪,不如暂且收兵……”许攸小心翼翼地建议。

他眼珠转了转,又说道:“臣下有一计,可让东武阳不攻自破!”

袁绍瞥了一眼许攸,脸色变缓。他松开左手:“臧子源今日顽强不过是强弩之末,既然一时无法破城,那就没必要徒增伤亡。”

说着,他抬眼望向血迹斑斑的东武阳城墙。此时夕阳下,那面“臧”字大旗依然在城头高高飘扬。

“就依子远之言,暂停攻城!”袁绍觉得格外刺眼,收回目光终于下令,“鸣金收兵,择日再战。”

随着袁军撤退的号角声,城上的守军爆发出疲惫的欢呼声。然而,臧洪却没有丝毫松懈,立即下令清点伤亡,修补城墙,防备袁军再次攻城。

袁绍在一众文武的簇拥下回到大营,刚进入中军大帐,他就把手中马鞭重重的摔在地上。

随后跟进的文臣们见状,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规规矩矩的肃立不语。

只有许攸仗着自己与袁绍有着莫逆的交情,上前拾起马鞭放在案几上。

稍后,他看向负手背对众人的袁绍,知道其并不是为攻城不利而生气。

臧洪的能力他们自知,东武阳城内人人一心抗袁,并非几日之内就能攻破的。

袁绍生气的是鞠义居功自傲,今日的请战,好像在说若没有他鞠义,破城难矣。

鞠义,出身西凉金城郡鞠氏,先事韩馥后叛归袁绍,助其夺取冀州。

在界桥之战中,鞠义大放异彩。

他以八百“先登死士”和千张强弩,大破公孙瓒三万步骑,其中包括精锐白马义从,奠定了袁绍河北霸业。

此战后,他名声大噪,成为袁绍军中头号战将。并且在后续与公孙瓒的争斗中,也是屡立功勋。

只是性格骄横,桀骜不驯,不服管束,常常违抗袁绍的命令。

只不过,袁绍如今霸业未成,仍是十分依赖鞠义,所以一直是隐忍不发。

那些冀州大将们虽然十分不满鞠义,但念于袁绍不出声,也只能是发发牢骚排挤他而已。

许攸上前一步笑道:“主公莫要生气,鞠义此人乃是西凉武夫,跋扈惯了!”

“话虽如此,就怕时日一长,不把主公放在眼里!”郭图阴恻恻的插嘴道。

袁绍闻听,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转眼间,他突然转身笑道:“子远说的对,自孝武帝开辟河西以来,西凉诸将大多不知礼节。不过,只要他忠心于我,那又有何妨!”

闻听袁绍这么说,郭图立即展颜一笑改口道:“主公宽容大度,也只有主公能够容纳鞠义这般骄横之将!臣下唯有佩服万分!”

袁绍笑着摆摆手,随后走至案几之后,环视了一下帐中几人。

他转目光落在许攸身上,问道:“子远,刚才你说有破城良策?还请子远速速说来!”

许攸捋着胡须,微微昂起头:“主公,如今东武阳城内众志成城,臣下以为一直强攻实在不可取。”

“哦?”袁绍顿起兴趣,“愿闻其详!”

许攸回道:“如今我军四面围城,臣下以为不如改成围三阙一,如此一来,城内军民就认为有突围的希望,必定不会如以前那般奋死守城!”

“嗯!”袁绍微微点头,笑道:“子远此言有理,可行!”

许攸精神一振,继续说道:“此外,主公不如派一使者前往城内劝降!”

“劝降?”郭图忍不住插嘴,“臧洪此人已经与主公彻底反目,怎么会轻易投降?”

许攸正要说话,从事中郎荀谌捋着胡须笑道:“我明白了!名为劝降,实为动摇城内军民守城之心。一旦军心、民心散了,城破也就不远了!”

“正是此理!”许攸见荀谌说出了其中深意,当即是赞了一声。

稍后,他向袁绍郑重的一抱拳:“主公,如此双管齐下,不出数日东武阳必破!”

袁绍沉思不语,突然爽朗的笑道:“此策甚好,就按子远说的办!”

他再度环视帐中众人:“只是不知,哪位愿意前往东武阳走上一趟?”

话音刚落,众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

郭图假装整理衣襟,逢纪突然咳嗽起来,连方才侃侃而谈的许攸都盯着鞋尖出神。

这个时候出使东武阳,那可不是开玩笑,要知袁绍与臧洪正杀的不可开交。

万一臧洪起了杀心,一刀被“咔嚓”了,即使立下些许功劳又有何用!

见众人不说话,袁绍立时心中不满。不过他也知道众人的心思,也是不愿意他们出使东武阳。

可无人回应,那就太不给他这个主公面子了。他轻哼一声,目光落在荀谌身上:“友若,你是从事中郎,此事由你决断!

但要记住,所选之人必须是能言善辩!不然,你就亲自走一趟东武阳吧!”

荀谌苦笑一声,不得不走出应道:“臣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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