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杨奉现身（1 / 1）
西市“友来聚”客栈二楼的上房内，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斜射进来。
许攸慵懒的跪坐在软榻上，微眯着眼睛，仿佛忘了他此番奉命前来所肩负的重任。
“先生，这是近日搜集的情报。”陈皮躬身站在三步外，双手呈上一卷竹简。
许攸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缓缓睁开眼，目光如刀般在陈皮脸上扫过。
稍后，他接过竹简，却不急着展开，反而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简册边缘。
他抬起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陈皮却是犹豫一下，有些谄媚的笑道：“许先生在上，岂有在下坐的道理！”
许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喜欢这种被人敬畏的感觉。
“说说吧，安邑城内可有什么机会？”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皮眼角余光扫过房间四角，确认门窗紧闭后，才压低声音继续道：“自从胡才、范先谋逆之事后，安邑城内戒备森严。
校事府的密探遍布大街小巷，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被他们察觉。”
许攸的脸色渐渐阴沉：“这么说，我奉主公之命前来，是要无功而返了？”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吓得陈皮浑身一颤。
忽然，他又想起一事，眉头微皱：“我从邺城来时，看见城外有不少胡人在垦荒，这是怎么回事？”
陈皮如蒙大赦，连忙回答：“那些是被俘的羌胡人。精壮者被选入军中，其余的都被派去垦荒种田了。”
“哦？”许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身子微微前倾，“有没有办法煽动他们闹事？”
陈皮面露难色：“这……恐怕很难。我们的人在这里势单力薄，根本无法接近那些人。而且……”
他犹豫了一下，“天子对主公很不友善，朝中大臣态度暧昧，不愿与我们过多接触。”
“鼠目寸光！”许攸心中大失所望，冷哼一声，猛地站起身，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风，“待主公执掌朝纲之日，看他们如何跪地求饶！”
他踱步到窗前，望着远处巍峨的宫墙，忽然话锋一转：“说来奇怪，天子不在中都坐镇，跑去长安作甚？”
陈皮眼睛一亮，上前一步：“据说是要推行'两政'。”
“'两政'？”许攸挑了挑眉毛，“何为两政？”
“就是在关中清查隐匿人口，推行盐铁官营之策。”
许攸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讥讽。
“关中初定，他就敢推行两政？真是无知者无畏啊！”他摇着头，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陈皮不解：“先生的意思是？”
许攸昂起头，冷笑不止：“关中士族林立，天子这是要掘他们的根基。关中要是不乱，那真是天理难容！”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感慨，“天子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收拢人心，偏要与民争利。这汉室啊，算是到头了。”
陈皮听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竟觉得理所当然。他小心翼翼地问：“那先生打算怎么办？”
许攸目光一转，透过窗棂望着繁华的西市，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既然天子要大刀阔斧中兴汉室，我们就给他加把火。一旦关中大乱，中都就会不稳，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陈皮心中振奋，忙上前问道：“还请先生示下，在下定全力以赴助先生成事！”
许攸点点头，捋着胡须沉思半晌，又问道：“你可还探得什么消息？一并说来，我也好思虑对策！”
陈皮想了想，回道：“据说太尉杨彪奉圣命回了弘农，而侍中贾诩却是去了右扶风。”
“弘农……右扶风……”许攸喃喃自语，似有感慨，“天子身边有能人啊。若真能在弘农和右扶风促成两政，他的谋划就要实现了。”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突然站定，冷笑道：“京兆尹、右扶风、左冯翊远离冀州，我们鞭长莫及。但弘农……”
他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既然安邑城内无机可乘，我们就去弘农凑凑热闹。”
稍后，他语气变得严肃，转头吩咐陈皮：“你带一部分人随我去弘农。中都的事暂时交给巴聿负责。”
见陈皮面露犹豫，他又补充道：“这是主公的命令，望陈副统领全力配合。”
陈皮连忙拱手：“既是主公命令，在下岂敢违背？定当全心辅佐先生！”
“好！“许攸满意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眯起眼睛问道，“我记得主公并未派人前往长安，这些消息你是怎么得来的？”
陈皮神秘一笑：“先生明鉴。这些消息都是张喜私下派人传来的。天子在长安的决策都会定时发回中都，张喜虽闭门不出，但毕竟是当朝司空，想知道这些消息易如反掌。”
许攸眼睛一亮，笑道：“看来这位张司空果然是心向主公之人，定要好好笼络一番！”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这样吧，在前往弘农之前，你替我安排一下，我要前往司空府拜见！”
“是！”陈皮领命正要离去，又忽然想起了一事，停下脚步犹豫道：“先生，有一事不知算不算好消息？”
许攸心中有气，他觉得陈皮太过拖沓。但想着还要依赖他前往弘农，遂耐着性子问道：“什么事？竟这般神神秘秘？”
陈皮连忙凑前一步，压低声音：“说天子纳马腾之女入了宫！”
“什么？”许攸脸色骤变，恨恨的骂道：“这等大事你现在才说？马腾归顺朝廷，整个关西都将为天子所用！”
他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你……”
陈皮被许攸一顿训斥，心中恼怒，但不敢说些什么，只得躬身拜道：“先生息怒！原以为这只是天子私事……”
“愚蠢！”许攸厉声呵斥，“天子哪有私事？一饮一啄皆是关乎天下大势！”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猛的一挥衣袖：“此事暂且揭过，你速去准备拜见张喜的事宜！”
待陈皮仓皇退下，许攸独自在房中来回踱步，面色阴晴不定。
窗外日影西斜，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墙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昏君！”他突然对着虚空咒骂，“天下大乱之际，不思励精图治，反倒沉迷女色！”
骂完他却又冷笑一声，“不过……倒是给了我机会。”
说到这，他精神一振，拍了一下手，一名守在门外的侍卫走进。
“去请那人进来！”
“是，先生！”那名侍卫领命退出。
不多时，一名面容粗犷的雄壮大汉走了进来。只是他微低着头，带着兽皮帽子，又遮着半边脸，根本看不出是谁。
许攸一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杨将军，此处安全，不必遮掩了。”
大汉缓缓摘下帽子，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赫然是在临河堡下逃脱许久的奉义将军杨奉。
只不过，如今他已经是朝廷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