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伏氏之忧（1 / 1）
杨奉自趁乱逃脱后，走投无路之下，便投奔了河北霸主袁绍。
可袁绍怎么会看上这个失势的白波军余孽，从未有重视过他，但好在没有把他驱赶出去。
杨奉无奈，只能屈居在冀州。
而此次许攸奉袁绍之命前来中都，便鬼使神差的把他要了过来。
而他自然是欣喜异常，大表忠心。
此时，他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恭敬的问道：“许先生唤在下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许攸微微昂起头，神态倨傲：“确实有事，不过不是在中都，而是在弘农！”
“弘农？”杨奉微怔，“许先生此话何意？”
“眼下中都守卫甚严，我们没有任何机会，唯有前往弘农！”
说着，许攸试探着问道：“杨将军，你虽是白波军出身，可也是隶属于太平道，应与黑山军是同气连枝，对吧！”
杨奉心中微动，抱拳道：“许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爽快！”许攸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可知弘农黑山军首领张白骑？”
杨奉脸上浮现追忆之色：“自然知晓，大贤良师起事时，在下还曾与其并肩作战过！”
“好！好极了！”许攸抚掌大笑了起来，胸中更是豪气顿生，“有杨将军这层关系，此次弘农之行，我势在必得！”
………
不其侯府内，伏完一盏接一盏地灌着闷酒。案几上的酒壶已经空了三个，他的眼神越来越迷离，仿佛要美酒麻痹某种无法言说的焦虑。
就连今日中都城内的治安，他都变得心不在焉。
“夫君！”阳安长公主闻听动静，匆匆走出内宅来到内堂，看到伏完颓废的模样，眉头紧蹙，“你这是做什么？”
伏完放下酒盏，抬头望着阳安长公主，叹了口气：“天子临幸马腾之女，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阳安长公主倒吸一口冷气，手中的丝帕不自觉地攥紧，连忙上前问道：“夫君，你……你这是从哪得来的消息？可是属实？”
伏完又自斟一盏，苦笑道：“此事千真万确！这是从长安传回的，只是天子还未给其名分罢了！”
说罢，他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阳安长公主闻听，心中此时也是心事重重，不无忧虑的说道：“那……寿儿怎么办？此事要是传开，定是对寿儿不利啊！”
天子从成亲至今，除了马腾之女马云禄，天子从未临幸任何后宫嫔妃。
朝中大臣们虽说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也是多次上奏催促。
毕竟天子若是一直无后，会让外人浮想联翩，那是极其危险的事情，是会动摇国本。
“是啊！”伏完叹息一声，“外人定会认为皇后不得陛下宠爱，而我们伏氏也要失势！”
他缓了一下，眉宇间有着无穷的惊惧：“我最怕的是马腾之女自此诞下龙子，那……那可是皇长子啊！”
阳安长公主看着伏完，却是突然笑了，而且笑容中带着皇室特有的算计：“夫君多虑了。即便生下皇长子又如何？”
伏完微怔，目光紧紧盯着阳安长公主：“此话何意？”
阳安长公主从容答道：“夫君可知，我大汉自太祖立国起，何曾以长子为尊？从来都是有嫡立嫡，无嫡立贤。”
她走近伏完，又意味深长地补充：“况且，夫君别忘了，马腾虽是伏波将军马援之后，但沦落西凉多年，更是羌汉混血。
那些朝臣怎会允许有羌人血统的子嗣登上大位？再者，天子既然开了这个头，寿儿的机会也就来了。”
伏完思索半晌，眼中渐渐有了神采，不禁开怀赞道：“夫人不愧是孝桓帝的长公主，分析的如此透彻，我实在是惭愧啊！”
阳安长公主眉目含笑，亲自为伏完斟满一盏酒：“夫君只是爱女心切罢了。不过——”
她话锋一转，“此事须尽快告知寿儿，让她早做准备。”
顿了一下，她又意味深长地说道：“身为皇后，这时候更该表现出大度。至于其他……来日方长。”
“好！”伏完重重的点点头，顷刻间酒意全无，“我这就派人进宫向皇后传信！”
说罢，他便急匆匆的起身走了。
看着丈夫匆匆离去的背影，阳安长公主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望向长安方向，心中充满疑惑：天子为何会看上一个有羌人血统的女子？这背后，是否另有深意？
………
邑宁宫，天子虽然已经多日未来此了，可皇后伏寿仍是安坐宫内，不是做些绣工之类，就是召来后宫嫔妃唠唠家常，彰显出大汉国母的气度。
此时，她正在宫内与新封不久的美人卫瑗谈心。
卫瑗入宫后，遵父亲卫觊教导，时刻恪守自己的本分，每日早晚来邑宁宫请安，深得皇后伏寿的喜爱。
可她的眉宇间，却是隐藏着一丝幽怨。
天子宣诏其入宫后，就再也没有理会过她，这让她心中很是忧伤。
一入侯门深似海，而作为天子嫔妃更是要耐得住寂寞。
“皇后！”女御长郭氏急匆匆走进，在行礼之后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卫瑗。
伏寿有些诧异，在她的印象里郭氏从来都是一个稳重的人，怎么今日有些反常？
她不动声色，正要说话。卫瑗心思敏锐，瞧出了端倪，忙起身说道：“皇后既然有事，妹妹就先告辞了！”
说罢，她就要离去。伏寿却是抬手制止，笑道：“无妨，能有什么大事！再者你我是姐妹，有什么不能听的！”
稍后，她目光转向女御长郭氏，淡淡道：“有什么事尽管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卫瑗感激的屈身行礼，又坐了下来。
女御长无奈，只得小声禀道：“长安传来消息，说陛下临幸了伏波将军马腾之女……”
话一出口，伏寿和卫瑗脸色各异。
伏寿神色诧异，显然这个消息出乎她的意料。而卫瑗则是轻咬嘴唇，眼中似有泪光打转。
但片刻后，伏寿神色如常，略带喜意的展颜笑道：“这是大喜之事啊！陛下终于开窍了。若她能诞下子嗣，国本可定，我也能安心了。”
稍后，她看向卫瑗：“妹妹，你说是也不是？”
卫瑗收敛好心神，挤出一丝笑容：“皇后说的是，陛下有后，乃是大汉之福！”
“嗯！”伏寿赞赏的点点头，“那可知马腾之女叫什么？”
郭氏此时有些不理解皇后的态度，但还是回道：“听说叫……什么马云禄！”
“云禄？”伏寿轻吟着这个名字，微微颔首：“云者高洁，禄者福泽，真是好名字。”
“皇后，可是……”郭氏有心想说些什么，可卫瑗在，只能是干着急。
伏寿微微摇头，随后笑道：“妹妹，看你脸色不太好，今日就到此吧，你先回去休息！”
卫瑗知道皇后要赶人了，忙再次起身行礼，随后神色黯然的离去。
等卫瑗走远，女御长郭氏终于忍不住：“皇后，您怎么……”
伏寿抬手制止她，面上仍是挂着淡淡的笑意：“我是皇后，六宫之主，当为陛下分忧。既然陛下又添新欢，永平宫还空着，你亲自派人去收拾吧！”
“可是……”
“记住，”伏寿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今日你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听见。”
郭氏怔了怔，终于明白了皇后的深意，虽然心中仍是不甘，但还是恭敬行礼：“奴婢明白，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