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校事府密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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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董府。

董昭虽官至侍中,但府邸却是显得格外低调,甚至有些过于朴素,仆人也是没有几个。

时值午后,董昭正独自一人在前院小径上缓缓踱步。

自天子回銮中都以来,并没有重大机要相召于他。这份难得的清闲,对他来说倒也是一种自在。

“兄长!”一声呼唤打破了庭院的宁静。

董昭停下了脚步,眉头微微蹙起,转眼一看,只见其弟董访疾步走了过来。

董访快步走到近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他原效力于陈留太守张邈,张邈败亡后便归隐济阴老家,直至天子下诏征辟贤才,才应召入京。

而董昭为人极重清誉,以免他人说闲话,便将董访安置在弘文馆挂了个闲职。

董昭审视了片刻,皱着眉问道:“你不在弘文馆当值,此时来此作甚?”

董访脸上堆起笑容,解释道:“兄长勿怪。如今弘文馆内无事可做,特来探望兄长。”

闻听董访的话,董昭神色稍缓,但随即沉吟片刻,问道:“按你这么说,弘文馆内那些应诏的士人,皆是日日无事可做?”

“正是如此!”董访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天子如今只是征召有志之士,至于他们应诏来后,还没有具体的安排。”

董昭默然,良久之后才轻叹一声,“若是这般,那可不是长久之计!”

董访心中一动,正要再问,却见一名老仆步履匆匆地穿过回廊来到近前,躬身禀道:“老爷,车骑将军在府外求见。”

董昭与董访同时一怔。

董访疑惑的问道:“兄长,张车骑……他此时登门,所为何事?”

董昭略一沉吟,摆了摆手:“你且先去书房回避一下。”

“是,兄长。”董访虽然不解,但深知兄长行事必有深意,立刻应声退下。

董昭随即转向老仆,吩咐道:“请车骑将军至前厅奉茶,我随后就到。记得礼数务必要周全。”

“是,老爷。”老仆应声退下。

不多时,车骑将军张杨在老仆的引领下,来到了前厅。

当他看到董昭已站在厅门口相迎时,心中生起了一丝暖意。从此可以看出,董昭对他还是有些情义的。

“车骑将军大驾光临,在下未能远迎,失礼之处,还望将军海涵。”董昭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

张杨连忙上前一步,伸出双手虚扶,故意板着脸责怪道:“公仁要是再这样客气,岂不是把我张杨当外人了?那我可是要生气的。”

“将军言重了,在下岂敢怠慢。”董昭顺势起身,侧身将张杨让入厅内,“将军请上座。”

在落座之后,老仆进来奉上热茶。

张杨端起茶盏,象征性地抿了一口,目光却有些游离,显然心思不在茶上。

他放下茶盏,环顾了一下四周,带着几分感慨道:“说来惭愧,公仁得陛下器重官拜侍中,我竟直至今日才得空登门拜访,实在是失礼啊!”

董昭微微一笑:“将军贵为车骑将军,军务繁忙……”话未说完,却被张杨抬手打断。

稍后,张杨重重叹了口气,神情也是显得十分落寞。

董昭笑了笑,却没有生气。

不过观张杨的神色,他心思微转,心知张杨此来必有要事,便试探着问道:“看将军神色,将军可是有什么心事?要是有,不妨说出来,在下或许可以为将军分忧!”

张杨心中一喜,可面上却是犹豫了片刻,最终说道:“公仁慧眼,实不相瞒,我此次来,确实是有要事请教公仁!”

稍后,他便不再隐瞒,将自己的遭遇和内心的纠结和盘托出。

待说完之后,他轻叹了一口气,“我思来想去,中都虽好,但却不是我张杨久留之地,更不是我麾下将士安身之所。

如今河内不稳,军心浮动,若是长久下去,恐怕会生出大变!”

董昭听罢,心中已然明白张杨的深意。

他捋着胡须,稍作沉思,问道:“将军的意思是想离开中都,回归河内?”

“正是如此!”张杨微微点头,“我想向陛下请辞车骑将军之职,而后回归河内!”

“只是,”他话锋一转,又透出深深的顾虑和一丝不甘:“陛下待我恩重如山,定都安邑后赐我高位。如今朝廷刚有中兴之象,我却在此时离去,是不是……有负圣恩?”

他抬起头,目光紧盯着董昭,郑重的一拱手,“公仁,我已经是心乱如麻,去留不知如何抉择,还请公仁教我!”

董昭静静地听着,随后双目微闭,轻捋着胡须默默思考。厅内一时寂静无声。

张杨见董昭迟迟不说话,心中一急,忍不住大声问道:“公仁,你的意思是?”

董昭从沉思中惊醒,随后缓缓睁开眼,面带歉意的笑道:“将军见谅,刚才闻听将军一番话,心有有感之余一时失神,怠慢了。”

他顿了顿,感慨道:“当初在下从冀州袁绍处逃脱,蒙将军收留,在下才能走至今日。如今将军有疑,在下岂敢不尽心为将军谋划?”

片刻之后,他捻着胡须略作思索,随后说道:“将军,以在下之见,若将军真的是心意已决,执意要回归河内,不妨直接上书陛下,坦诚心迹,陈明利害。

待陛下御览之后,知道将军的难处与苦心,如此,在下才可在陛下面前为将军说话。”

张杨听完,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他只顾着纠结去留,竟忘了这最根本的一步——天子的态度才是关键!

他猛地站起身,面色激动的对着董昭便是深深一揖:“公仁说的极是!我差点忘了此事,多谢公仁指教!”

………

养心殿,天子刘协端坐在御案之后,认真批阅着几份奏章。

其中一份,是安集将军董承递上的“请罪疏”。字里行间言辞恳切,坦诚认错。

刘协淡淡笑了笑,拿起羊毫朱笔,在奏疏末尾只批了三个字:知道了!

稍后,他放下这份奏疏,随手又拿起了另一份。

当看到署名时,他的神色微微一动。随后展开细看,正是车骑将军张杨请求辞去官职、返回河内之事。

他看完之后,手指习惯性的敲击着御案。表情无喜无怒,一片淡然。

张杨请辞的理由,他早已有所耳闻。

比如张杨与董承之间的嫌隙,他心里很清楚,但却是无视。

还有张杨麾下的部众时常闹事,念于张杨的护驾大功,他并没有选择追究。

在张杨安抚下去后,他也是当做未知。

如今,张杨却是主动提了出来。他要细细权衡其中的利弊。

这时,一名小宦官躬身趋步至殿内,细声禀道:“陛下,校事府佥事史阿殿外求见。”

刘协敲击御案的手指微微一顿,头也未抬,淡淡道:“宣。”

不多时,校事府佥事史阿快步走入殿内。他正要行礼时,刘协却是已经抬手制止。

“免了。有什么事,直说吧。”

史阿微微躬身,立刻禀道:“陛下,校事府派往平阳的探子传回密报,说匈奴右贤王去卑,近来举动异常。”

刘协猛地抬起头,诧异的看了看史阿,“到底怎么回事?你且说说!”

史阿行了一礼,沉声道:“陛下,据校事府的密探说,袁绍派了使者入平阳,而且与去卑相谈甚欢!”

“相谈甚欢?哼!”刘协冷笑一声,“看来袁绍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说到这,他压下心中的怒火,却是转而问道:“朕让你留意徐州方面,可有什么新消息?”

史阿显然早有准备,立刻回道:“徐州刚有密报传回。袁术亲率大军北上,与徐州牧刘备激战于盱眙。双方互有攻守,一时是难分胜负。”

刘协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又追问道:“吕布呢?他可有什么动作?”

“回陛下,未有!据说,他非但没有趁火打劫,反而派出了使者前往盱眙劝和!”

“劝和?”刘协禁不住笑了,“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吕布即将要有大动作了。”

他顿了一下,又问:“那兖州牧曹操呢?他已经两次征讨徐州,如今徐州大乱在即,他岂会作壁上观?”

“回陛下,曹操自解了东郡太守臧洪之围后,主力已回返甄城。不过,他留下了大将曹仁领精兵一万进驻彭城。”

刘协沉默片刻,微微颔首,随后轻叹道:“这才是曹操,他夺取徐州之心始终不死啊!”

他随后正色道:“徐州乃是四战之地,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定要派人严密监视,随时急报送朕!”

“臣遵旨!”史阿领旨后正要告退,刘协却又突然问道:“扬州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史阿脸上露出一丝愧色,低头道:“回陛下,扬州还未有消息。不过臣已加派了精干人手前往寿春,相信很快便会有确切消息送达中都!”

“那就加快!”刘协挥了一下衣袖。

随后他站起身走下御阶,来到大殿的门槛后,望着南方轻声道:“若朕所料不错,未来一年,这淮南,必将是天下风云际会之地!”

史阿心中微动,再次深深一拜:“臣明白!臣绝不会让陛下失望!”

说罢,他躬身快步退出了养心殿。

刘协独自伫立良久,心中思绪万千。

稍后,他将纷乱的思绪压下,转身吩咐道:“李坚,即刻传旨,宣侍中董昭、尚书令周忠,速来养心殿见驾!”

“唯!”李坚领旨后迅速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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