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暗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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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逐客令的符文贴上后颈时,宋岩突然笑了。

他捡起地上半块矿石,指甲抠进石缝,鲜血渗进纹理,像极了他曾夸下海口时,画出的那道聚灵纹。

山门在身后轰然关闭,他踉跄着走向烈日,腕间空荡荡的,只有一道被手链磨出的白印。

暮色漫进山林,宋岩跌坐在枯树旁。

暗金云纹长袍沾满泥草,歪斜的发冠下,苍白的脸被夕阳染成诡异的暗红。

他死死攥着断裂的矿石手链,碎石划破掌心,血珠滴在腐叶上,很快被蚂蚁围拢。

“江山...“

他咬牙吐出这个名字.

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

记忆翻涌,演武场的哄笑、柳青冰冷的逐客令、林妙音嘲讽的眼神,所有画面最终都聚焦在少年握着帝王蓝刚玉的模样。

他狠狠捶打树干,震落满枝枯叶。

树皮割裂手掌,疼痛却比不上心底的蚀骨恨意。

风掠过山涧,卷起他凌乱的发丝。

宋岩突然笑了,笑声破碎又癫狂。

他扯开染血的衣襟,露出锁骨处新刻的诅咒符文。

指尖蘸着自己的血,在岩壁上歪歪扭扭写下“江山“二字,每一笔都像在剜心。

“都是你的错...“

他对着空荡荡的山林低语,指甲深深抠进字迹,“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夜色渐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时,他摸出藏在袖中的禁术玉简。幽蓝符文亮起的瞬间,他眼底彻底被黑暗吞噬。

山风呼啸,枯树摇晃,仿佛连天地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疯狂屏息。

子夜,山风卷着细雨拍打着西厢房的窗棂。

宋岩贴着潮湿的墙根挪动,暗金云纹长袍沾满青苔。

他刻意卸下了矿石手链,连呼吸都压得极轻,每绕过一盏巡逻弟子提着的灯笼,喉间就泛起铁锈味.

那是吞服了避息丹的后遗症。

屋檐滴水落在脖颈,他却浑然不觉。

指尖抚过墙上的禁制符文,瞳孔在黑暗中缩成针尖。

三日前被罚跪的记忆突然刺痛神经,他扯出嘴角冷笑,从袖中摸出浸过毒的匕首。

刀刃擦过石阶,发出细微的“嘶啦”声。

终于摸到熟悉的房门。

宋岩屏住呼吸,掌心的冷汗让匕首几乎打滑。

门轴发出“吱呀”轻响的瞬间,他整个人贴墙而入。

屋内弥漫着锻造后的铁腥味,借着月光,他看见江山背对着门,正专注地打磨断岳刀。

“江——”

名字刚出口就被咽回喉咙。

宋岩猛地扑上去,匕首直刺对方后心。

可在触及布料的刹那,他听见江山冷笑一声,刀刃翻转的寒光突然扑面而来。

原来少年早将月光反射在刀面,镜中倒影早已暴露了他的行踪。

宋岩瞳孔骤缩,生死关头偏头躲过致命一击。

匕首划破他的耳垂,血珠溅在江山粗布披风上,洇出狰狞的红。

两人同时闷哼,在狭小的锻造间扭打成一团,打翻的熔炉火星四溅,照亮了宋岩眼底燃烧的疯狂。

断岳刀与淬毒匕首相撞,火星迸溅在青砖地面。

江山旋身错步,刀背横扫宋岩面门。

宋岩后仰躲过,发冠散落,苍白的脸上青筋暴起,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

江山挥刀格开暗器,刀刃削断其中一枚。

透骨钉擦着他耳畔飞过,钉入木柱发出闷响。

宋岩趁机欺身上前,匕首直取咽喉。

江山侧身避开,断岳刀斜劈而下。

宋岩举匕首格挡,“当”的一声,虎口震裂,鲜血顺着匕首滴落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你变强了!”宋岩嘶吼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篆。

符纸燃起幽蓝火焰,化作厉鬼虚影扑向江山。

江山眼神一凛,灵力灌注刀刃,一刀斩碎虚影。

符篆爆裂的气浪掀翻锻造台,铁砧滚落,在地面砸出深坑。

宋岩踉跄后退,后背撞上药柜。

他抓起柜中药瓶掷向江山,瓶中粉末爆开,化作毒烟弥漫。

江山屏息闭气,挥刀搅动空气,将毒烟吹散。

宋岩趁机绕到他身后,匕首刺向肾脏要害。

江山突然转身,断岳刀横切而过。宋岩慌忙举臂格挡,“咔嚓”一声,小臂应声而断。

匕首脱手落地,宋岩惨叫着单膝跪地。

他看着自己断裂的手臂,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我苦练多年...”

宋岩抬头,怨毒的目光盯着江山,“你不得好死!”

他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

血雾中,他的身体开始膨胀,竟是要自爆与江山同归于尽。

江山眼神冰冷,断岳刀高高举起。

“太晚了。”

他轻声说道,灵力如潮水般注入刀身。

宋岩的身体即将爆炸的瞬间,江山一刀斩下。

璀璨的刀光闪过,宋岩的身体被拦腰斩断,尚未完全爆开的灵力溃散在空中。

西厢房一片狼藉,断肢、碎木、药粉散落满地。

江山收刀而立,胸膛剧烈起伏。

他看着宋岩逐渐冰冷的尸体,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妙音等人闻声赶来。

江山弯腰捡起断岳刀,刀柄上的布条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

铜油灯在案几上摇晃,柳青卸下发间银簪,镜中倒影被跳动的烛火割裂成碎片。

忽听得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还未开口质问,弟子已撞开房门:“长老!宋岩...宋岩死了!”

银簪“当啷”坠地。

柳青猛地转身,绣着金线的寝衣下摆扫过打翻的胭脂盒,丹蔻染红指尖。

“胡说!我早将他逐出宗门。”

她抓住弟子衣领,珊瑚珠串勒进对方脖颈,“说!到底怎么回事?”

“在...在西厢房。”弟子喉间发出气音,“被江山...当场斩杀。”

死寂漫过整间屋子。

柳青松开手,弟子瘫坐在地咳嗽不止。

她盯着自己发颤的指尖,想起宋岩最后跪地求饶的模样,想起他腕间散落的矿石手链。

突然,她笑出声来,笑声越来越大,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死在宗门内,还是死在江山手里...”

她弯腰捡起银簪,簪头的翡翠碎成两半,“这可由不得你林妙音了。”

胭脂盒里的残粉被夜风吹起,扑在她冷白的脸上。

柳青披上外袍,金镯撞出清脆声响,“王夫该给个公道。”

她踩着满地月光往主殿走去,身后跟着瑟瑟发抖的弟子。

远处西厢房方向传来喧闹,而她眼中只有前方亮起的灯火——那是讨要说法的开始。

……

西厢房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林妙音踩着满地狼藉冲进来,靛青色发带被夜风吹得凌乱。

她在宋岩的尸体前猛地刹住脚步,目光扫过断成两截的身躯、染血的暗金云纹长袍.

最后定格在江山紧握断岳刀的手上。

“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鎏金铃铛却在剧烈晃动,泄露了心底的不安。

江山喉头滚动,将宋岩夜袭、企图刺杀的经过如实道来。

他每说一句,林妙音的眉头就皱得更深。

当听到宋岩施展禁术自爆时,她突然攥紧了腰间刻刀,指节泛白:“果然是他...柳青绝不会放过这件事。”

夜风卷着碎木屑扑进屋内,吹得油灯几近熄灭。

林妙音转身盯着江山,火光在她眼底明明灭灭:“柳青那人睚眦必报,宋岩虽被逐出师门,可死在宗门内,又死在你手里...”

她顿了顿,发间金饰随着动作轻响,“她定会拿‘擅杀同门’做文章。”

江山沉默不语,断岳刀的布条在手腕上轻轻缠绕。

他看着林妙音绷紧的下颌线,看着她刻意维持镇定却微微发抖的指尖,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过你别怕。”

林妙音突然上前一步,带着沉香气息的衣袂扫过他手背,“无论她怎么闹,我都会给你撑腰。”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像重锤砸在江山心头。

他猛地抬头,撞进少女坚定的目光里——那里面没有往日的训斥与防备,只有从未有过的温柔与信任。

油灯“啪”地爆出个灯花。

江山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发紧。

林妙音别过脸,耳尖泛红:“还愣着干什么?收拾一下,待会跟我去见师兄。”

她转身时,发带扫过江山手背,留下一道温热的触感。

主殿烛火摇曳,鎏金香炉飘出的烟雾缠绕在王夫玄色长袍的暗纹上。

他端坐在青玉案后,指节无意识叩击着桌面,每一下都像敲在人心头。

柳青跪坐在左侧,珊瑚珠串被攥得变形,金镯与地面磕碰出细碎声响。

林妙音带着江山踏入殿内时,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江山握着断岳刀的手微微收紧,粗布披风蹭过门槛发出沙沙声。

柳青猛地转头,猩红裙摆扫过青砖,眼中的恨意几乎凝成实质。

“是你杀了宋岩?”

王夫的声音低沉如雷,打断了凝滞的空气。

他抬眼看向江山,眉峰拧成川字,袖中露出半截玉扳指泛着冷光。

问话时,案上竹简被夜风掀起,簌簌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

江山挺直脊背,刀刃抵地发出轻响:“是。他夜闯西厢房,意图刺杀。”

话音未落,柳青突然暴起,珊瑚珠串“啪”地断裂,红珠滚落在江山脚边:“好个意图刺杀!分明是你公报私仇!”

她发间银钗歪斜,妆容凌乱,完全没了往日的威严。

王夫抬手制止柳青,目光始终锁在江山身上。

他摩挲着玉扳指,纹路硌得掌心生疼:“可有证据?”

殿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也映出林妙音挡在江山身前的身影。

林妙音上前半步,靛青色发带扫过青玉案角,:“师兄,半月前赌石,江山凭真本事胜出,何来公报私仇?”

她指尖点在案上,震得竹简哗啦作响,“若论动机,该恼羞成怒的是宋岩才对!”

柳青猛地起身,猩红裙摆扫翻跪垫。

珊瑚珠散了满地,她踩着珠子逼近林妙音,金镯晃得人眼晕:“好个凭本事!谁知道他是不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

她转头看向王夫,眼底泛起红血丝,“师兄,宋岩再不成也是我亲手带的弟子,如今横死在宗门内,难道不该讨个说法?”

“说法?”林妙音冷笑,从袖中掏出块染血的碎布,“这是宋岩夜袭时扯下的衣角,上面还沾着他独门的蚀骨毒。若不是江山及时反应,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他!”

碎布甩在案上,血渍晕开,浸透竹简上的字迹。

柳青脸色骤变,扑过去抓起碎布:“伪造证物!你分明是...”

话未说完,林妙音已抽出刻刀,刀锋抵住她咽喉。

林妙音的声音冷得像冰:“柳青,你再敢血口喷人,信不信我现在就...”

“够了!”

王夫猛地拍案,青玉案应声裂开细纹。

他起身时,玄色长袍带起的风掀翻香炉,香灰扑了满地。

他盯着林妙音颤抖的指尖,又看向柳青涨红的脸,喉结动了动:“都给我住口!”

殿内死寂,唯有窗外暴雨砸在瓦片上的声响。

江山握紧断岳刀,粗布披风下的掌心全是汗。

林妙音收回刻刀,发间金饰随着喘息轻晃.

柳青跌坐在地,珊瑚珠在她身侧滚动,映着摇曳的烛火,像极了未干的血珠。

王夫起身时,玄色长袍下摆扫过青玉案的裂痕,暗纹上的银丝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他背对众人走到窗边,雨幕拍打在琉璃瓦上的声响骤然清晰。

林妙音攥着刻刀的手松了又紧。

“兵器谷分四阁。”王夫突然开口,声音混着雨声沉下来,“东阁炼器、西阁铸甲、南阁制符、北阁驯兽。”

他抬手抚过窗棂上的符文,指尖凝起一层薄霜,“我掌东阁,柳青分管试炼场,妙音...”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少女,“负责教导新晋弟子。”

柳青踉跄着从地上爬起,珊瑚珠在裙摆下滚动:“师兄!宋岩的事...”

王夫摆了摆手,示意柳青暂时不要说话。

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我与那南阁的阁主,素来关系不太好。尤其是今日来,他居然要跟我比弓箭之术。

他妈的,他们明明是制符的,却要跟我玩这个,偏偏咱们阁内的弟子,没有懂弓箭之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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