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老乌鸦的惊骇，神父的罪（1 / 1）
当林夜拎着那个金属手提箱，从“寂静轨道”的黑暗中重新踏入【蜂巢】的浑浊空气时，他怀中那枚“哀恸之泪”的冰凉，与他心底那份关于新安城的莫名悸动，交织在一起。
他回到了“乌鸦酒馆”。
酒馆内依旧喧闹，赌徒的咒骂与佣兵的吹嘘混杂着劣质酒精的气味。
但在林夜推门而入的瞬间，所有的声音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
上百道目光，混杂着惊疑、贪婪与戒备，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又落在他手中那个平平无奇的金属箱上。
寂静轨道，有去无回。这是【蜂巢】的铁律。
而现在，这个打破铁律的人，回来了。
林夜无视了这些视线，径直走到吧台前。
“砰。”
手提箱被他放在吧台上，发出的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酒馆里格外刺耳。
正在擦拭酒杯的“老乌鸦”，动作停滞了一瞬。他那只完好的眼睛眯了起来，而那只机械义眼则发出了轻微的齿轮转动声，红色的光点在林夜身上反复扫描。
“你回来了。”老乌鸦的声音干涩，“我的伙计们呢？”
“死了。”林夜的回答没有半点波澜，“死得很高兴。”
他将手提箱往前一推。
“你的货。”
老乌鸦的机械眼光芒闪烁，他没有立刻去碰箱子，而是深深地看了林夜一眼，仿佛要看穿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皮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怪物。他伸出干枯的手，缓缓打开了箱子的卡扣。
“咔哒。”
箱盖开启的刹那，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净到极致的生命气息，从箱中溢散开来。那气息温柔而磅礴，像是初生的太阳，又像是万物复苏的春天。整个酒馆污浊的空气仿佛被净化了一瞬，所有闻到这股气息的人，都感觉自己体内的疲惫与暗伤被抚平了些许，精神为之一振。
吧台后的老乌鸦，整个人僵住了。
他嘴里叼着的，那根燃着猩红火星的烟斗，“啪嗒”一声掉在了吧台上，烟丝散落一地。他死死盯着箱子里的那个独角圣婴，完好的那只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混杂着狂热、敬畏与极致恐惧的情绪。
他猛地合上箱盖，粗暴的动作下是极力掩饰的贪婪与恐惧。
创世之种！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响！一瞬间，独吞此物、窥探神明之秘的念头疯狂滋生，但当他的目光与林夜那双死寂的异瞳对上时，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瞬间浇灭了所有妄念。
他看清了，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寻宝的幸运儿，而是驾驭灾厄的魔神。这东西不是机遇，是足以将整个【蜂巢】碾为齑粉的催命符！
老乌鸦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看向林夜时，眼神彻底变了，只剩下敬畏与驱逐。
“面具男用的是3号传送阵。”他声音干涩，语速极快，从吧台下摸出一枚黑色的数据芯片，丢给林夜，“目的地是‘神陨废墟’，伽马七区。单程票，有去无回。那里是旧时代的战场，连王者都不敢轻易踏足。”
“拿着你的东西，离开我的【蜂巢】。”老乌鸦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驱赶，“这东西……会给这里带来死亡。”
林夜接过芯片，转身。
也就在这一刻。
新安城，外墙防线。
“安瑟姆……”那个来自“牧者”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意志，宛如一根烧红的烙铁，深深刺入了安神父的灵魂。“你那‘失败的炽天使’的灵魂，在黑暗中，可比任何灯塔都要耀眼啊。”
轰！
“牧者”的低语，还在继续，像跗骨之蛆，钻入安神父的记忆深处。
“还记得梵蒂冈的‘最终净化’吗？那个有着金色眼瞳的孩子，你奉命去抹除的‘异端’。”
“你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神性，对吗，安瑟姆？”
“可你还是点燃了火焰，你还是执行了神罚。你的双手，和那些屠夫又有什么区别？”
“你不是牧羊人。”
“你是一头……学会了祈祷的饿狼。”
一幕幕被他强行埋葬的画面，在脑海中炸开。燃烧的圣殿，黄金瞳孩童绝望的哭喊，以及自己那双高举着净化权杖、却在不住颤抖的手。
他引以为傲的信仰，他赖以存身的力量，其根基，正是一桩他永远无法救赎的罪孽。
“噗通。”
安神父踉跄着单膝跪地，手中的十字架脱手而出，砸在焦黑的土地上。
环绕在他身周的圣光并未熄灭，而是变得混乱狂暴，如同失控的能量风暴，不再守护，反而开始无差别地排斥一切，甚至灼烧着他自己的灵魂！
“神父！”
雷千钧一声怒吼，他本就重伤的身体再次爆发出狂暴的雷霆，一拳将一头扑来的五阶“裂地熊”的半边身子轰成焦炭，但另一头魔猿的利爪，却也同时在他后背上留下了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老李！”
不用他喊，李青玄的剑光已化作一道青色的屏障，他的“柳絮”剑法在此刻不再轻柔，而是充满了决绝的杀伐之气，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致命的要害，竭力为摇摇欲坠的防线争取时间。
可他们都清楚，真正的危机，并非眼前的兽群。
安神父的状态，才是致命的。
“神父！”雷千钧目眦欲裂，他看到了安神父的崩溃，也看到了从天而降，直取安神父头颅的一头飞行变异兽的致命尖喙。
他想都没想，放弃了身前的所有防御，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猛地横移一步，用自己的后背，挡在了安神父的身前。
“噗嗤——！”
尖喙狠狠地刺入了雷千钧的肩胛骨，带起一蓬滚烫的鲜血。
雷千钧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却依旧没有倒下。
他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那个在信仰废墟中挣扎的身影咆哮。
“我不管你他妈的是安瑟姆还是安神父！我只知道，现在，你是新安城的盾！”
“给老子站起来！”
……
【蜂巢】，乌鸦酒馆。
林夜指尖微动，精神力瞬间扫过芯片中的数据，确认了“神陨废墟”的坐标。就在他收起芯片，即将迈出第二步时。
“轰隆——！”
酒馆那扇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得四分五裂，木屑横飞。
一道巨大的身影，堵住了门口，也堵住了所有的光。
那是一个身高接近三米的男人，魁梧得像一头站立的巨熊。他身上围着一件沾满暗红色血污的屠夫皮裙，脸上戴着一个粗糙的野猪面具，肩上扛着一把门板大小、刃口上还挂着肉丝的巨型剁骨刀。
一股混杂着血腥、蛮横与疯狂的气息，席卷了整个酒馆。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停滞了。
“屠夫……”不知是谁在角落里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呻吟。
那个野猪面具下的男人，没有理会任何人，他那双小眼睛透过面具的孔洞，死死锁定了拎着手提箱的林夜。
一个沉闷如擂鼓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
“你杀了我养的‘耗子’。”
他将那把巨大的剁骨刀从肩上拿下，刀尖“咚”的一声，重重顿在地上，将石质的地板砸出一片蛛网般的裂纹。
屠夫伸出另一只手，指向林夜。
“现在，我这头‘猪’，想看看你的内脏，是什么颜色。”